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天臺
接下來的一路兩個人的交談都很和諧。
蘇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向少言寡語的小師叔竟也有如此多話的時候。
在滄境界中，二人相處的時間其實算不得長，所以楚洛痕的話題也多是圍繞天外天的那段時光展開的。
長達萬年之久的記憶，樁樁件件如同被刀子刻過一般深深的印在楚洛痕的腦海之中。
都是有關于自己的記憶…蘇玖越聽越是詫異，因為有些事情的細節連她都忘了，但眼前之人卻依然能清清楚楚的記得。
這一天，小師叔話多的簡直不像是他原本該有的性格…
那個時候，蘇玖只以為是通天塔的路太長，導致楚洛痕太無聊才說了這么多的話。
卻沒有仔細想過楚洛痕突然間的話多其實是有原因的。
她一心只想登到塔頂去完成她的使命，也是因此她錯過了小師叔那有些反常的情緒。
蘇玖后來曾無數次回憶，如果那時再多注意一下小師叔，那么結果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二人已經走了很遠很遠。
也是到了這一刻，蘇玖才發現通天塔的塔頂原來并不是封死的，而是一扇開放式的天窗。
只是從天窗上透下的光照不到最下面的一層…
就在蘇玖要走上天臺的瞬間。
突然感覺自己身后多了一道力度。
蘇玖不解看向楚洛痕“小師叔？”
楚洛痕淺笑了一下“其實我還是更喜歡你在天外天時對我的稱呼，你可以再喚我一聲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蘇玖十分的莫名其妙，蘇玖不理解他為什么這個時候打斷自己，明明馬上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不過就是個稱呼什么時候叫不行？必須現在？
蘇玖微微擰眉，不理解的目光中還透著幾分‘你在無理取鬧’的態度。
“小師叔，你是不是爬塔爬的太累了，累了便些修習一下吧！等我解決完手上的事情，我們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想說什么便能說什么想叫什么便能叫什么…”
所以，別再阻礙我了。
蘇玖抽走自己的衣袖，轉身直接上了通天塔的天窗之外。
這一瞬的轉身，使得她并沒有看到楚洛痕眸間的失落和可惜…
就像這世間之中，有些東西也許注定了是要錯過。
那是一處極為龐大的天臺。
天臺之上還有陣法在極為緩慢的轉動著，蘇玖只一眼便看出了這陣法的來歷。
這陣法依然不屬于滄境界，也的確是天外天才可能出現的陣法。
蘇玖沒有多意外，因為這一次的發現也只不過是讓她對于自己之前的猜測又多了一分的肯定而已。
通天塔屬于天外天，幾乎已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天臺之上，無比靜謐，除了被血陽染紅了的云朵，幾乎看不到一點塔外的事物。
因為通天塔太過于高大，導致它高過一半的時候，便已經聳入云端…
蘇玖看著周圍的浮云十分的平靜。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處，以指尖點在了九瓣流霜之上。
蘇玖怔了怔，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片本體尚未歸位。
蘇玖看了一眼身后不遠處的楚洛痕，他依然沒有邁上天臺，只站在天臺和第七層的交界的一片陰影處，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玖想了想，終是沒有喚他。
要想為目前的滄境界解困，首先便是利用自己的本體凈化滄境界，八片…應該也夠了。就算不夠，她不是還有九星凈世珠么…
這個時候蘇玖并沒有意識到，她其實于無形之中產生了一種下意識的情緒，她下意識不想取出楚洛痕體內的那片花瓣…
蘇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向了天臺陣法的正中心。
她雙手合十，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心里則想著那些屬于天外天的術法口訣。
不得不說，這一場有關于記憶的遺忘，竟是讓她對于自己曾經習慣了的術法感到如此的陌生。
這才不過百年啊…
蘇玖薄唇輕啟，無聲的甕動著。
逐漸的她的雙手交界處開始泛出淡藍色的光暈，藍色之中還夾雜了些許的金色光點。
越來越多，越來越明亮。
很快，她的整個身體都被光所包圍了起來。
這道光開始朝著周圍逐漸蔓延，它越過了天臺越過了紅色的云朵…
除此之外，楚洛痕還注意到紅色的云朵在褪色…
褪色的過程并不算漫長，不過一盞茶的光景，這片天空的云朵便恢復了原本的潔白。
緊接著這些光點又開始以通天塔為核心，朝著四面八方開始擴散。
空氣中的怨魔之氣被凈化，魔氣的比例開始急速下降。
只是天空除了云朵，好像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那些黑色的裂痕，那紅的似要滴血的太陽依然高高在上，依然好似嘲笑一般的“凝視”著蘇玖的所作所為。
而這一刻，蘇玖也確實好像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在阻止她修補這一切。
蘇玖擰眉，終是召喚出了九星凈世珠。
小珠得了蘇玖的命令，讓自己本體上的九顆珠子瞬間飛往了不同的地方。
也是這一刻蘇玖的雙手不再以合十的狀態維持原狀，而是以極快的速度結起了手印。
手印繁復，不過在蘇玖的動作之下只剩下了一種奇異的美感，她好似有千重手一般，快到飛出上千個殘影。
每一重結印都有短暫的停頓，這也使得那一串接一串的手印被疊加的虛影越加的細密。
九星凈世珠雖然距離蘇玖已經十分的遙遠，但卻依然受到她的掌控。
幾乎她的每一次結印都和它們有著密切相關的連系。
慢慢的，九星凈世珠周身所攜帶的光暈也開始擴散開來。
它們浮于空中，試圖著修復天空每一個裂口…
又是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天空開始出現顯著的變化，血色的紅暈已然完被完全消除，甚至就連裂痕終于有了愈合的傾向…
只有那一輪血陽，依然還是原來的樣子，頑固不化…
在蘇玖看不見的地方，有一道目光深深的凝視著不遠處的她，目光溫柔而繾綣，他舍不得眨眼，似乎想要將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傳遞到她的心間。
大概連蘇玖自己都沒有想過，她在打坐運行術法的時候，楚洛痕會直接闖入到陣法之中。
這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大忌。
楚洛痕又怎么可能會忘了，不過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罷了…
楚洛痕走到蘇玖的面前，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撫了撫她的側臉。
有點微涼，也很柔軟。
原來，看似冰冷而強橫的她也有著和尋常女孩兒一樣柔軟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