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了一眼籠罩于紅色天空之下的山巒,目光有些悠遠。
“不然呢?除了他們還會有別的修真者來救我們嗎?”
楊果有些意外,按理說凡人就算知道修真者,也不會知道太多關于修真者的事情,不過眼前的這個少年卻好像對于修真者知之甚多。
少年收回目光看向楊果,見她半天不說話,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么一般,音調拔高了兩度“你不會真的是來自于別的宗門的修真者吧。”
“我來自滄瀾宗。”
少年恍然“難怪了,現在這種只能顧得上自家的情況,大概也就只有你滄瀾宗的弟子還有余力往外面跑了。”
楊果四下張望了一番“你們維持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
少年詫異道“你是滄瀾宗的弟子,你不知道這個?就算你們滄瀾宗厲害,應該也遭受過那些丑東西的沖擊吧!
在我印象之中滄瀾宗可沒有蠢貨…”
少年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楊果,似乎對她的身份產生了質疑。
楊果有些哭笑不得“宗門被沖擊的時候,我并不在宗門…”
少年若是有所思的點頭“如果你不是能夠通過陣法進入到小鎮之中,我簡直要懷疑你這層皮囊之下到底是人是鬼了。”
不過你如果當時在某個封閉的秘境之中的話,倒也能解釋的通。
青嵐大陸第一次受創是全方位的受創,當時所有的宗門幾乎在同時受到了大規模的襲擊,也是自那之后,幾乎所有距離宗門較近的城鎮都開啟了防御陣法。
畢竟在這些城鎮中居住的不只有修士,還有許多像我這種生來就沒有靈根的普通人。有良知的宗門為了庇護這些普通人,會派弟子設下陣法用以保護城中之人。
當然,更多的還是沒有良知的宗門,比如天黎宗…”說到這里那少年嘲諷般的笑了起來。
“不過也是啊,天黎宗的宗主都在逃跑的路上丟了性命,又怎么可能顧及天黎宗周圍的那些城鎮…”
楊果有些意外“你連這個都知道?”
少年挑眉“怎么?我不能知道?就算我只是普通人,但是關于你們修真者的事兒,我知道的恐怕也不比你要少。”
少年對楊果雖然沒什么惡意,但也著實算不上友好。
楊果對于少年知道的八卦沒什么興趣,在知道了自己的答案之后,便打算布下陣法,再對這座小鎮幫上一把。
當然,至于他們的后續造化,便和她無關了。
就像這少年所說一般,如今他們都快要自顧不暇了,又哪里能像禪音寺的那些真菩薩一下,四處普渡眾生。
少年當然也看出了楊果要做什么。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少年不說謝也就罷了,畢竟楊果做這等事情也不是為了博得什么好的名聲,但這般潑涼水就有些過分了。
“你是在對我不滿?”
少年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對于我有什么誤解?我可不是在對你不滿,是對整個滄境界都不滿。你現在就算幫了我們又能如何,幫了我們,我們在不久之后也一樣會死。
真當我這個凡人什么都不懂嗎?其實藥門已經自顧不暇了吧,應該也快要放棄我們了,否則也不會這么久還不派人來加固陣法…”
說到這里少年又坦然的笑了起來。
“其實我想啊,我們被屠城也好,與其每日戰戰兢兢的活著,不如就此死去,畢竟死了就不會害怕也不會感覺痛苦了…”
少年的目光從楊果的身上錯過,落在不遠處那一個個緊閉的房門之上“你是修真者,應該能感覺到吧,他們其實都在恐懼,對那些丑東西的恐懼。
同時也在怨恨,對修真者不作為的怨恨…”
少年雖然是笑著的,但楊果還是從他的眼底看出了幾分苦澀。
楊果難得正眼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你活得倒是通透,看你心境竟不像是十七八的少年。”
少年突然笑了一聲“少年?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一個真少年又如何能安好的生存下去。”
楊果啟動了手中的陣法“你似乎從來不對修真者抱什么希望。”
“那是因為他們從來不給我們什么希望。”少年攤了攤手無所謂的回復,不過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楊果手中的陣法。
陣法慢慢浮于楊果的頭頂上方,散發出一圈又一圈淡淡的金光,金光擴散,慢慢變大最后將小鎮完全籠罩了起來。
“咦,這個陣法有印記?你還是滄瀾宗執法堂的人啊。”
楊果回道“有什么問題么?”
少年的目光隨著陣法上所散發的金光蕩開,眼底的有艷羨之色一閃而逝“當然有問題了,在我記憶中,你們那執法堂可是堪比地獄級惡鬼的存在,一直只聽著你們到處殺人了,倒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們還會救人。”
少年攤手,似乎在為楊果感到遺憾“可惜,他們如今都緊閉房門,并不知道你們執法堂的人在救他們,就像之前藥門的人下山來為他們布置陣法,他們也不知道一樣…
所以啊,你們救人的美名注定不會由這個地方流傳出去。”
金色的光芒慢慢隱沒,楊果知道陣法開始生效了。
“那又如何?”
“世人皆搏明搏利,你做了這等好事,不想搏一個?”
楊果淡淡的看了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淡聲道“就此告辭。”說完便大踏步往前走去。
楊果沒有正面回答少年的問題,反而讓少年愣在了原地。
“嘿,你這個呆子,還真不搏這些?”
楊果停住了腳步,語氣也有些冷“修真者對于你來說到底是什么?”
少年抿了抿唇“應該說我們對于修真者來說到底是什么吧。”
楊果眼底微波輕輕晃蕩著“原本,我還道你是心思通透之人,不曾想竟是我錯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別過。”
轉眼間,楊果便消失在了少年的面前,少年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也瞬間消散開來。
“這滄瀾宗執法堂的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趣,不過也罷,我一個修為全失的人又能摻和些什么呢?”
不曾想,就在楊果身影消失之后,那少年的身影竟是也漸漸淡去了。
楊果布完陣法之后,便離開了小鎮,她能感覺到這個少年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不過她如今任務在身,著實沒有那個閑情雅致去探究一個少年的過去。
而且這個少年總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識得滄瀾宗執法堂的印記,也不像其他普通人那般對于修真者懷有一定的敬畏之心。
甚至在得知自己是滄瀾宗執法堂的弟子之后,還有幾分興味夾雜于其中。
這少年絕非她認知中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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