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北落想的很好,卻到底還是低估了對方對于他們的操控,畢竟不是每一個修士都有和他一樣的自控能力和抵抗能力。
于是大混戰開始了。
成北落有心想到帶走一部份“魔獸”,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便連自己都已經有些自顧不暇。
這種強烈驅逐他意識的感覺,已經許久不曾有了。
很明顯,操控他們的那人想要他們自相殘殺。
成北落咬緊牙關,看向他們原本想要去往的方向,他能感覺到,那意圖操控他的人其實已經距離他們很近了。
否則,也不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能和他爭奪身體的操控。
他忍不住尋思,這是不是也說明了,目的地已經近在咫尺?
成北落能想到的事情,夏玨和蘇玖自然也考慮到了。那十人見他們越來越近,應該是坐不住了吧…
不得不說,這些失控的“魔獸”確實帶給了他們一些麻煩,如果像以前那般什么都不知道的話,他們可以無所顧忌的下殺手,然而現在,他們只能盡可能的將其弄暈或是困住。
因為有了顧慮,行動上便也有了限制,而正是這一種限制,使得這場戰斗越發的焦灼。
云朝再一次敲暈了一只“魔獸”之后,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看著旁邊重傷的某個修士在被魔獸襲擊,他隨手幫了一把。
隨即便轉頭對蘇玖道“阿玖,我們這樣下去不行。”
對于正常的修士來說,太不公平了,這些魔獸失去理智之后,一只只的可都是在對他們下死手。
一方竭盡全力,一方留有余手,愣是誰都能看得出哪一方是吃虧的。
同時,這些“魔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變得越來越狂暴了,到了現在便連困住和敲暈都變得十分困難。
除此之外,受傷的修士也變得越來越多。
有的修士隨著身上的傷勢的加重,隨著周圍的同伴的傷亡的增多,早已忘了這些“魔獸”是他們昔日的同類。
逐漸的都開始下了死手。
有修士有些崩潰道“這些人左右也變不回來了,我們到底為什么還對他們保留著仁慈,對于他們來說,死亡才是解脫不是么?
為了這些昔日的同類,我們正常修士的傷亡卻在不停的增加,這樣做難道就是對的么?
抱歉,我沒有這樣無私的心腸。”所以后來,她下了死手。
這個女修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是最后一個。
在她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發生了動搖,他們很想珍惜曾經同類的性命,但同樣的,他們也珍惜自己的性命。
就像女修說的,對方,其實已經不算人了…
場面越發的混亂,而這里也早已不是說誰能控制的了的。
“阿玖你快看天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云環翎蹭到了蘇玖的身邊。
蘇玖聽聞,打暈手上的那個人之后,便抬起了頭。
星空之中明明沒有烏云,但繁星卻不知何故早已隱去,只留下一尊彎月孤零零的掛于星空之中。
然而,這輪彎月也不似以往那般明亮,散發著淺而柔和的金色光暈。它變成了血紅色,如同被血液潑墨了一般,紅的仿佛能淌出血來,刺目的光色光芒帶著尖銳和血腥獨自霸占著這一方夜幕。單是這樣看著,便給人一股濃郁的不祥之感。
蘇玖聽到旁邊的云環翎冷聲吐出了四個字“祭月儀式。”
蘇玖水亮的眸子劃過一絲愕然,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書讀的夠多,否則還真不可能知道何謂祭月儀式。
不巧,這祭月儀式和魔亦有著一定的關系。
祭月儀式又名裂空儀式,再說的直白點,便是每當紅月升起,天空便會出現一道裂痕,而這裂痕通往的地方,也不是別處,正是真正的群魔居住地。
夜幕寒潭,風林星河,太極秘境為三大魔界封印之口,萬年前的大能修士們,是通過斗轉星移之法,強行將空中的裂隙,轉移到了地面某特殊材質鑄造的石碑之上,再由各大宗門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對此裂隙進行鎮壓和看守,這才堪堪阻止了魔的入侵。
但蘇玖想,這些前輩們絕對想不到,有一天他們的子孫后代會親手再用祭月儀式來打開那道被封印著的門。
蘇玖目光中泛著陣陣冷意,手上的速度也不自覺地加快了些許。
“上次的祭祀也是這般?”蘇玖傳音給夏玨。
夏玨否認“這個問題我方才剛問過那兩人,他們說,不是。”
蘇玖了然,也就是說,兩次的祭祀是不一樣的。
不過說來也是,倘若上次他們用的便是祭月儀式,恐怕也早就瞞不住外界了。
蘇玖忍不住咬牙“浩然宗的這群化神再瘋,也不至于打開裂隙,是我想錯了么?”
夏玨搖頭,臉上出現一絲凝重“倒也未必是真的想要完全打開裂隙。”
“什么意思?”
“祭月儀式只要沒進行到最后,便不會完全生效。”夏玨一邊說著,一邊也看了一眼天上的紅月“師妹不妨再看一眼,現在的情況。”
蘇玖心生疑竇,不過還是聽了夏玨的話看了一眼“彎月…似乎比方才的飽滿了一些。”
“明白了么?”
蘇玖抿了抿唇“師兄是想說,彎月轉為滿月,裂隙才會徹底被打開?”
夏玨點頭“另外,這些人選的進行祭月儀式的時間也很有意思,他們選的是彎月日而非滿月日…”
蘇玖聽到這里似是明白了什么,然而仍然需要從夏玨這里得到求證。
“彎月日和滿月日是和儀式之后所造成的裂口大小有關么?”
夏玨詫異的看了蘇玖一眼“這一層師妹也能想到?”
隨即又繼續點頭到“你說的對,裂隙大小本就和月華之力有關,滿月之時,月華之力無疑是最大的,這個時候裂隙可以擴大到整個風林星河。這也是為什么當年圈畫秘境大小的基準。
而彎月倒是沒有那么大的影響,但風林星河的中心地也會被圈占。
至少召喚出一只體型龐大的魔是不成問題的。”
蘇玖抿蠢,眼底泛著陣陣寒光,想來這才是對方選擇彎月日的真正目的。
不得不說,這打算可真是夠精明的,既將可能性掌控在了自己的手掌之內,又能以此來獲取自己的目的。
不過,事情真的會如他們所愿那般發展么?
蘇玖覺得未必,畢竟那個能和他們提出這種交易的東西,想來也不會什么省油的燈。只怕最后還是會朝失控的方向發展。
蘇玖有些猜不透這東西的目的。
如果說只是想要徹底打開裂隙上的封印,他其實大可不必這么麻煩。
畢竟十個化神修士都綁定了這裂隙,到時候,只要將十個人都殺了,裂隙封印自然便會解除,雖說裂隙不會像是祭月儀式一般一下自將裂隙擴展到最大,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終有一天會覆蓋整個風林星河。
那背后的東西這么做,會不會顯得太過于多此一舉?
蘇玖思慮間,“魔獸”已經多半被制服,當然也有一部分已經死亡。
這個時候云朝突然跑了過來“阿玖,你看到成前輩了么?”
云朝一向穩重,但此時的他顯然變得有些焦灼。
“成北落?怎么了?他不見了?”
蘇玖一邊說著一邊環顧了一圈,除了受傷的修士和“魔獸”,便是斷壁殘垣,成北落在眾多“魔獸”之中,可以說是最大的一只,一般情況下一眼便能看到。
然而現在,他似乎確實不見了。
蘇玖輕抿了一下唇道“他是不是怕傷及無辜,自己躲遠了。”
云朝蹙眉,說實話他并不確定,但卻不乏蘇玖所說的可能,要知道成北落倘若也跟著這些魔獸一般發狂,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局面了,要知道他可是眾多魔獸之中唯一一個達到了化神期修為的“魔獸”。
蘇玖看了一眼天上又飽滿了一分的彎月,有些慚愧的看了云朝一眼,若是平日,她或許會陪著他去尋成北落,但現在的形式著實不允許她繼續胡來。
似是看出了蘇玖眼下的為難,云朝嘆了一口氣“罷了,不見了,未必就是壞事。”
云朝心里擔心,卻也明白大局為重這個道理。
如今,時間緊迫,執法堂弟子幾乎只簡單的調息了一下,便紛紛起了身,在夏玨的帶動下,他們很快便重新集結到了一起。
或許是他們走的太過于突然,便是云環翎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月亮已經變紅,也就是說祭月儀式已經開始。我們現在去打斷他們么?”
云環翎實力放在那里,故而追的也有些吃力。
“關于祭月儀式,你知道多少?”
云環翎怔了怔,隨即又道“不算太多,畢竟關于三大封印裂隙的這些更深層次的秘密,也是在兩方大陸合并之后,才慢慢浮出水面的。”
蘇玖沒有再多問,因為此時,他們已經飛到了祭月儀式的外圍處。
散發著紅色光暈的結界在黑暗之中并不明顯,但那股邪惡的力量,卻是讓蘇玖無法忽視。
因為先天元氣的緣故,她對于魔氣十分的敏感,如今這里的魔氣更是攀升到了一種新的高度,比之四相魔身上所散發的魔氣還要更為的強烈更為的濃郁。
只不過這里比山洞大得多,到海不足以濃稠到凝結為液體,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場上的正常修士蹙眉,感到不適。
蘇玖,夏玨等人在看到紅色的結界之后,幾乎二話不說,便默契的在手中凝結出了術法,然而就在他們剛要施法之際,五道光芒驟然閃現于他們的面前。
光芒散去,鋪天蓋地的威壓頓時便朝著他們的方向傾瀉而來。
化神期修士!
蘇玖目光一厲,一張陣盤驟然從她的手心飛出,頃刻間便籠罩在了所有執法堂弟子的身上。
原本被這威壓影響到險些吐血的弟子,也好受了不少。
蘇玖在完成這一切的時候,瞬間便感覺到了一股帶著極具殺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姑娘倒是好反應。”
蘇玖看向說話之人,只見說話之人身形不足五尺,明明是化神期的修士,但從他的臉上,蘇玖卻絲毫看不出一個化神期該有的模樣。
他的目光渾濁,臉皮松弛,眼袋之下一片青灰,他身上的氣息可以說比之刀疤和明善還要來的渾濁。
蘇玖目光輕閃,眼底的銀光一閃而逝,直接看向這幾個不速之客的丹田。
果然,就如同明善和刀疤一樣,這些人都已經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修士了。
她如今倒是真的好奇,那背后東西到底對這些人做了什么,才能將這些化神期的修士變成這一副道不道,魔不魔的玩意。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其中的不妥。
蘇玖心里尋思,既然是化神期的修士,在內視的時候沒有理由看不到自己丹田的情況,他們心里應該也是清楚自己的丹田狀況,所以說,他們其實是自愿的?
但為什么?
然而從他們的身上,蘇玖顯然已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因為時間上的問題,夏玨并沒有選擇和這些人交涉,而是直接動了手。
但對方畢竟是五個化神期的修士,夏玨倒也沒直接攻擊對方,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和執法堂眾多弟子列了陣。
蘇玖看著迅速成形的人陣,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夏玨做任務的時候,他所列的七星陣。
不得不說,七星陣和夏玨列的天元陣相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便是處于陣法之外的蘇玖,也感覺到了原自于天元陣的凌厲。
如同一柄利劍,直指五個化神期的修士。
有三人看到夏玨所列之陣,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便是刀疤和明善也愣了一瞬。
隨后,蘇玖便發現那三個化神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但仍有兩人顯然不在狀況之內。
這兩人對比其他幾人骨齡稍小,但也不算年輕。
他們不認識對面的陣法,又看對面只有出竅期,尋思著,便是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畢竟階層上的實力是不可逾越的。
如果這一套說詞是對著普通修士的話,自然是沒問題的,但千不該萬不該,卻不該將其套在執法堂的身上。
他們的存在于很多修士來看,本就是不合理的,他們可以完成很多同階修士不敢去想的任務,實力也都是同階修士中的佼佼者。
沒有人愿意去招惹執法堂,不止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一個夏玨,更是因為執法堂這三個字,本身也據有一定的威懾力。
當然,沒有吃過教訓的很多人,都會以為執法堂只是徒有虛名,不以為意。
就像是面前的這兩個化神期的修士,瞧,他們眼中赤裸裸的不屑,和外面出任務時候的那些人有多像。
這次,夏玨所組建的天元陣并不是單純的天元陣,而是經過他改進的兩儀天元陣。
由十七個人組建而成,陣法之中更是有著雙重陣眼。
兩個陣眼相輔相成,哪怕被破掉一個,也沒關系,只要能拖到足夠的時間,另一個陣眼便會重新將其修補,當然不修補其實也沒有關系,他們也可以通過陣法,將新陣眼轉移替換到另一個位置。
而這也正是是兩儀天元陣的厲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