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云朝越發的疑惑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朝并沒有因為這只魔獸對他沒有殺心,便放松了警惕,反而更懷疑這只魔獸的動機,畢竟他從來不信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或許是聽出了云朝話語中的警惕,那魔獸明顯的怔愣了一瞬,然后便垂下了它巨大的頭顱。
非常莫名奇妙的來了一句“好像這樣活著確實沒什么意思。”
男人的感情不夠細膩,但是肖顏卻從這低沉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哀傷。
云朝擰眉“放我們過去!”
那魔獸晃動了下碩大的腦袋“不可能!不過你們若是想要原路返回的話,我倒是可以通融你們離開。”
聽了魔獸的這句話,有散修有些意動,畢竟現在攔路的魔獸都這么厲害,誰知道里面到底還會藏有什么厲害的東西,現在回去,至少還可以保障自己的性命。
然而云朝卻是不愿“我的好友還在里面,我不可能丟下他們離開。”
那魔獸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間的收縮,很久之后才緩緩問道“你好友也是流華劍派的弟子?”
云朝微微怔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我是流華劍派的弟子?”
魔獸突然沉默了下來,甚至不管云朝再如何逼問都不肯再透漏一個字,仿佛被上了鎖的蚌殼,一個字都不再透漏。
只在有人試圖從它這里闖過去的時候,攔截住他們,并給予他們些許教訓,更多的卻是不愿意再透漏。
只是眼底淡淡的憂色,卻是無法隱匿住的。
也不知道究竟在憂些什么…
終于一部分修士因為實在是扛不住開始動搖了…
“你方才所說的話可還算數。”
方才所說的話,所指代的自然是“可以返回離開這里”。
魔獸晃動了一下大腦袋“自然作數。”
幾個原本就有傷在身,無意再戰的修士彼此之間互相看了看,也沒多做猶豫,幾乎是立刻起神離開了。
緊接著隨著這幾個人的離開,其他離開的人也逐漸的變得多了起來。
但盡管如此,最后不甘心就此離開的散修仍然留有半數之多。
或許是看出了這只魔獸不會對他們下殺手,也或許是看出了這魔獸對于云朝的特殊性。
他們都抱著僥幸心理,說不定云朝再軟磨硬泡一下,這魔獸便能放他們過去了呢?
然而可惜的是,幸運沒有等來,他們反而等來了一場能夠死人的狂風。
在這一陣狂風之下,連御劍逃跑都成了一種奢望。
也有人拿出了符篆,陣盤,法寶等等物件進行抵抗,但盡管如此,卻依然沒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畢竟這里多數都是散修,自己會煉制的除外,其他人所用來抵抗狂風的法寶皆不是什么上好的物件。
尤其是很多攻擊強防守薄弱的修士,更是成了這場狂風之中最倒霉之人。
按理說風靈氣多半都是偏向溫和的,然而這場狂風中的風靈氣卻及其暴戾,甚至可以說,它擁有著撕毀一切的決心。
當風變的又快又利的時候,它便可以如同刀子一般,切割周圍的一切,草木樹葉飛沙走石無一例外。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這場狂風大概就像一個大型的攪拌機。
被卷進去的死物都成了祭品,至于有點修為的修士,雖然不至于成為祭品,但情況也不算太好,對于強橫的風靈氣集中區,他們雖然可以進行躲閃,但卻無法完全躲避掉風靈氣的所造成的切割狀態。
不過好在能修到出竅的修士,皮肉早就有了一定的防御能力,即便被風刃切割,也只是傷到了皮肉沒有傷到筋骨。
然而再表面的傷勢也架不住積少成多,所以他們必須想辦法脫離狂風!
云朝自狂風驟起之時,便發現那魔獸消失了。
是的,就在他的面前,眼睜睜的消失,不是卷入狂風,也不是離開,而是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霧氣突然消失…
云朝初時自是驚訝,但很快便無暇顧及其他了。
狂風來勢洶洶,顯然不是他可以分神的時候,不過關于那只魔獸消失的事情,他還是記在了心底。
同時,這件事情其實不止發生在云朝的身上,風林星河之中的各處魔獸,似乎都在方才的一瞬間消失了。
這其中還包括正在和其他修士戰斗的魔獸。
一個修士眼看著自己馬上就要斃命于獸爪之下,他都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但誰想那該來的疼痛,遲遲沒有降臨。
在他睜開眼睛后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距離他只有一指的魔獸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成了一縷黑煙,朝著一個特定的方向迅捷的飛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好長時間都沒緩過來,或許是他身心太過于放心的緣故,絲毫沒有察覺到又一波危險的來臨。
最后沒有死于獸爪下的他,死在了風刃之下。
同樣,蘇玖和夏玨等人亦是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他們發現,那些遠遠躲著他們的魔獸開始紛紛消失…
對于這樣突然的情況,執法堂眾弟子并沒有就此放松警惕,畢竟這等反常的情況,怎么看也不會是對他們友好的表現。
有感知敏銳的執法堂弟子忍不住低下頭,很快他們便發現,自己腳下的路,似乎在以一種不明顯的趨勢在震動,具體表現為細小的沙石被細細密密的顛簸了起來。
當然,這種顛簸的幅度,普通人是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
蘇玖和夏玨對視了一眼,看懂了彼此眼底蘊藏的含義。
風祁臉色也十分難看的來了一句“要來了。”
小和尚,司闕和顧凝云三人當然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動。
周圍草木仿佛像是被靜止了一般,讓顧凝云覺得自己仿佛進入到了一副畫中的世界。
小和尚微微仰頭,看著烏云密布的天空,眼底劃過一絲可惜之色“本來以為很快就能遇到琉璃了,如此看來,怕是還需要一段時間了。”
顧凝云本身就是風靈根的攜有者,對于風靈氣的敏感度要比尋常修士要強的多,幾乎是在小和尚說完這番話沒多久的時候,她的神色就微微的發生了改變“空氣中的風靈氣的占比在增加!”而且是一種極快的速度在增加。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顧凝云忍不住建議道。“空氣中的風靈氣占比已經十分的高,而且它們更偏向于暴戾,這樣的風靈氣凝聚成形是有著極強的攻擊力的。”
司闕搖了搖頭“顧施主應該還不知道風林星河為什么會被叫做風林星河吧。”
顧凝云微微怔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的。
倒是小和尚,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慈悲“怕是來不及了。”
這林間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性命葬送在這狂風之下。
他們說話間,自他們不遠處已經形成了一個極小的漩渦,不過幾息時間便迅速的擴散開來,同時,其他方向的狂風也在朝著同樣的方向,擴散,席卷。
這多方位夾擊的狂風,說是要逃,其實又能逃到哪里?
而這場狂風也終是席卷了整個風林星河的內圍…
于風林星河核心處,鎮守的十二個人之中,黎郡是最年輕的道長,是十幾年前剛剛被派送到這里來的修士。
只不過來到這里十幾年了,對于這風林星河之中的情況,她多數時候仍然是一頭霧水。
在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她便立下過心魔誓,終其一生為浩然宗赴湯蹈火,絕不做任何有損浩然宗的事情。
然后,她才被這十一個前輩告知了,他們在做的事情。
原來這些人在研究魔獸!
當時,她整個人只覺得自己仿若被雷劈了一般,魔獸?是她想象的那個樣子么?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終于明白林間的魔獸到底來自于哪里…
他們告訴她,能夠掌控魔獸便相當于將這滄境界一大半的權利握在了手上。
她終于知道這些人到底抱著什么樣的野心,原來他們要做的不僅僅只是當浩天大陸的第一宗門,更是要當滄境界的第一宗門!
想到自己所發下的心魔誓,她開始忍不住動搖,自己真的不是在助紂為虐么?
然而盡管如此,這十幾年下來,她總覺得還有很多東西是她所不知道的,然而其他十一位長老顯然并沒有和她詳解的打算。
黎郡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是化神期的修士,既然能修至化神期,足以證明,她的實力和腦子都是沒問題的。
既然不明白的事情,她當然想自己去弄明白…
尤其是其他十一人每次滿月,總會有一人離開封印縫隙的地方。
她當然也曾有過疑惑,想要知道他們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但其他幾位前輩總能在這個話題上,不動聲色的轉移開來。
最后她所得到的自然也是一堆無用的信息。
直到后來,她有一次提出也要離開一下。
刀疤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甚至有那么一瞬間,黎郡覺得刀疤看自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化神期的修士當然不會突然產生這種莫名的錯覺,黎郡心中的警惕心驟然升起,不過到底是化神期的修士,便是心中有所警惕,也能表現的不動聲色。
然而再是不動聲色,面對這些修為比她更高的修士,也總有不自然的時候。
雙方就這樣默默的在心底產生了戒備。
終于有一次在黎郡再次有小動作的時候,被刀疤發現了。
“能修到化神期實屬不易,因為一個心魔誓便毀了自己著實不值得,黎真君覺得呢?”
黎郡身體僵硬了一下,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承認什么“刀疤前輩多心了。”
刀疤冷哼了一聲,眼底盡是陰翳之色。
她和十二個人便這樣一直相處到了現在,雖然他們防備她越發的嚴格,但表面上在他們說所有話題的時候,她也都會不動聲色的融合進來,沒有一點的違和感。
就像面對這次的話題討論一樣。
她的一言一行不管從哪個方向來看,都是偏向于浩然宗和他們自己的,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怕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風林怎么又出現了!”之前被稱作老陳的修士擰眉拍了拍桌子,顯然很是不滿。
有人嘆息“這么多年了,到底還是沒能掌控風林出現的規律。”
“倒是便宜了外面那些人。”
有人冷笑“便宜他們?怕是不見得,那風林的攻擊可不比魔獸的攻擊要弱上多少。即便有幸從風林離開,恐怕星河也會成為他們的埋骨之地。
你說是便宜了他們,我倒是覺得他們足夠倒霉才遇到了真正的風林星河。”
“如果是普通人,我當然不會擔心,但是別忘了這次執法堂也在內!要說當年第一次能離開風林星河,我們也是因為他們大前任執法堂堂主,才有幸離開…”
隨著“執法堂堂主”這幾個字的出現,刀疤的臉色開始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顯然并不愿意在聽別人提起這件舊事。
而說話之人也不是傻子,見到刀疤的臉色后,也自然的消了音。
不過想起那位,在場幾個有幸和刀疤一起經歷過那次的風林星河,都忍不住嘆上一句驚才絕艷。可惜他們之間并不在同一個立場之上,否則那樣一個人,又有誰不想去與其結交一番?
有人見氣氛僵了,開始打圓場,笑道“你也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位小執法堂堂主可只有出竅期的修為。”
幾個人這才想起來,那位堂主在破除夜幕星河之際,可是已經到了練虛期的修為。
練虛期足足比出竅期高上兩個大階,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存在,因為越到高階,越階挑戰便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刀疤聽了這個消息,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是啊,便是那人有幸離開又如何,夏玨還不一樣要被困死在里面。畢竟只有出竅期的修為…
在外面,這樣的修為或許足夠厲害,但是在這里,區區一個出竅又能掀的起來多大的風浪。
刀疤滿意了,再開口寒氣也減弱了不少,他看向另一個老者道“魔獸都收回來了么?”
那老者點頭“都收回來了,剛好趕在風林成形之前。”
刀疤點頭“做的很好。”
這一過程中,因為都是黎郡所不了解的話題,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插嘴。
只是默默的記住了他們所提到的大前任堂主。
有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前輩走到了黎郡的面前,笑道“說起來這件事,大概你才是真的幸運。”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黎郡的身上。
就連刀疤也深深的看了黎郡一眼“說來也是,這風林星河之中這么多修士,偏偏她和我們在一起,逃過了這一劫。”
黎郡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其他得幾位前輩,語氣不平不淡道“幾位前輩說笑了。”
其他人沒在說什么,只是莫名的,這些人的目光就是讓她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如同附骨之蛆。
黎郡可以說自從自己到了化神期之后,走到哪里都是被捧著的存在,這十幾年的憋屈在從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畢竟從前誰敢用這樣的目光看她,早就被她教訓了。
所以,現在她后悔了,后悔當初抱著尋寶的目的來此鎮壓封印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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