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章 銀雪受傷
蘇玖就這般帶著銀雪又經歷過了幾次灰衣男子的偷襲，銀雪能感覺到蘇玖的氣息似乎越發的微弱了。
同時蘇玖自己也感覺到了，大腦有些隱隱的疼痛，這是神識使用過度的征兆。
不過也是，她一直利用神識的感知來預判灰衣男子的位置，損耗過度倒也是情理之中。
在這一段時間里，銀雪也嘗試突破這層桎梏，打破現狀，但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這一切到底有多難。
一次，因為銀雪想要嘗試性突破，便拼著兩敗俱傷的可能，主動脫離了蘇玖給他圈定好的范圍，然后他就差點殞命在了灰衣男子的手上，而灰衣男子則依然完好無損。
銀雪和大長老打斗結束便直接來了這邊，因為不曾休息，體內的靈氣也已經殘留無多，不過到底還是比蘇玖的情況好上一些，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邊人，輕聲淺笑道“小玖兒，我覺得我們可要一起死在這里了。”
蘇玖一邊警惕著周圍的環境，一邊淡聲道“不會死的。”
雖然現在的情況并不樂觀，但蘇玖相信總有辦法的…
銀雪柔和的看著身邊的小丫頭，不自覺便彎了唇角，哪怕是這種時候，只要看著她，似乎就能驅散一切的壞心情。她總是帶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光芒和希望，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即便是深處絕境，即便眼前一片黑暗，她也沒有說要放棄，仿佛這兩個字從來就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
可惜…
這時候，銀雪又道“我來之前，曾向紅子卓求助過，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才是…”他似是疑問又似是不解。
蘇玖也難得的多給了他一個目光。
銀雪又道“小玖兒能不能先去看看，我先拖著他。”
蘇玖抿唇直接拒絕“既然他會來，那么早晚都會來，何況要拖也是我拖，你面對那灰衣人跟個睜眼瞎一樣，我怕你拖不住人先沒了。”
銀雪不由得失笑“小玖兒說話怎么如此不留情，讓我好傷心啊。”
嘴上說著傷心，眼底卻不見一點傷心之色。
蘇玖亦有些無語，也尋思著，銀雪是不是被那灰衣人刺激傻了，這個時候竟還笑的出來。
“好吧好吧，說實話吧，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逃跑。打不過，還可以跑嘛，這么硬耗著，除了將自己耗死，對于我們沒有半分好處。”
“跑不了。”這人比他們厲害太多，連降雪領域都無法限制他，又如何能逃跑。
這個時候銀雪又笑了“你沒有辦法，難道說我還沒有么？怎么說我也是活了萬年的老妖怪，真的以為我一點壓箱底的東西都沒有么？”
蘇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有？”
銀雪自信笑道“自然。”
蘇玖神色冷漠，只留給銀雪一個背影“不信。”
銀雪看著蘇玖背影的目光越發的復雜，不過到底沒再說什么…
又過了一段時間，二人有些奇怪，為什么這次間隔了這么久，那人還沒有發出下一道攻擊？
他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通常這種情況，對方應該是憋大招，高階術法的指決，所需要掐的時間都比較久…
所以說這人其實已經不耐煩和他們打持久戰了么？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玩夠了吧。
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道聲音“蘇玖，你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算冤枉。”
話落間，他們周身的黑色霧氣驟然變得濃郁了起來。
而銀雪那雙原本還帶著幾分調笑的眸子，也淡了下來。
他再度化成了原型，“小玖兒上來！”
蘇玖怒道“銀雪變回人形！”原型太大，對方的攻擊目標也會隨之變大。
但銀雪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小玖兒，上來。”他重復道。
蘇玖實在擔心，也不管有沒有用，防御符篆不要錢似的，不停的往他的身上拍去。
隨即便上了銀雪的后背，“如果沒用，降魔之地之后，也不用去觀光了！”
銀雪夸張哀嚎“小玖兒，你怎么能拿這件事威脅我！”
銀雪背著她如一陣疾風一般不停的往黑色霧氣的外層跑去。
只是才奔跑了不過十幾息的時間，蘇玖便感覺到了符篆的破碎，同時還聽到了銀雪的輕哼…
他受傷了，而且能讓他在這般忍耐的情況下，還悶哼出聲，顯然受的傷還不輕。
蘇玖幾乎將所有她所擁有的符篆都貼到了銀雪的身上。
但仍然發現，他的速度在無可避免的減慢。
除此之外，蘇玖也察覺到了有危險正在直逼近她自己。
就在蘇玖感覺自己避無可避的時候，幾條碩大的尾巴，直接蓋在了她的身上，化解了這次的危險。
同時，鮮艷的紅也彌漫了她的雙眼。
前面依然是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濃霧，不知是不是錯覺所致，蘇玖總覺得拿黑色的濃霧越發的濃重了。
強忍著神識上的創傷，蘇玖將神識鋪蓋開來，這才發現，他們其實根本就在原地打轉！
“銀雪！停下來！我們根本沒有跑出去半分！”
身下的狐貍猛然一顫，隨即便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人形。
此時的銀雪，傷的比蘇玖預想中的還要嚴重。
蘇玖終于明白了銀雪的速度為什么會慢下來，他的四肢幾乎已經被血給滲透，看不出一絲一毫原來的樣子。
肩部胸部腹部也有著不同程度的刺穿。
蘇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脆弱的銀雪，虛弱蒼白，仿佛下一瞬間便會消散一般。
銀雪伏在地上十幾息之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眼底的光依然未泯滅，笑容也依然一成不變“小玖兒，我突然發現我好沒用啊。”
蘇玖緩緩的半蹲下，抱了抱銀雪。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接下來的交給我吧。”
銀雪想要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最終還是任憑蘇玖的身影模糊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此時，她的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決絕…
“小賦，你曾說過，玉潤冰清所激活的血液帶有強烈的抗磨效用是么？”
小賦聽到蘇玖這般說，有些激動“阿玖！你別沖動！心頭血不能動！”
蘇玖卻是笑了“那你倒是告訴我，我的心頭血為什么不能動？”
小賦沒說話。
蘇玖的笑聲溢出喉間“是了，這就是你了，永遠抱著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怎么現在連我自己的身體，我都不能夠作主了么？還要通過你的同意？”
小賦喃喃，似乎有些心虛“精血也是可以的，只有心頭血不能動，不然你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我都要死了！還談什么將來！”
識海中的花朵輕輕的搖了搖“…不會讓你死的。”
前面兩個字被小賦含糊了過去，蘇玖擰眉“你說誰不會讓我死？”
小賦搖頭“總之你不會死的。”
“那么銀雪呢？”蘇玖的聲音驟然降低，聲音中的凜冽更甚。
“他…他注定要死的…所以…別管…”他了。
“閉嘴！”
蘇玖第一次如此出奇的憤怒的對小賦，她穩了穩自己的心情，淡聲道“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注定要死的，我是，銀雪也是。
如果我的精血在有用的情況下，我會聽你的不去動用心頭血。”
說罷，蘇玖不再理會小賦，而是快速的掐動起了指決，她自身傷口很多，在她的這番操作之下，血液從她的傷口中不間斷的溢出。
這回血液沒有直接低落到地面，而是凝成了一道道尖銳的針，越來越多的針在蘇玖的身邊凝聚而成。
蘇玖身邊的靈嚇得臉色都發白了“阿玖夠了！”
此時，周圍的黑色霧氣已經不再敢靠近蘇玖，不得不說，蘇玖的血液對于魔來說，確實有著強大的威懾力。
這讓她想到這輩子遇到的第一個真正的魔族，夜幕寒潭中的幻影血魔，那一只魔就是死在了她的血液之下…
她再度閉上了眼睛，感知那人意識的所在。
突然間，蘇玖睜開了眼睛，直接鎖定了一個方向。
又是一道指令下去，她周圍的血針如同活了一般，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同一時間朝著同一個位置齊刷刷的射了過去。
灰衣男子看到朝著他飛來的血針，第一次有了恐懼這種情緒在他心底滋生。
“你知道？”
蘇玖臉色慘白，卻也沒有折損她半分風骨。
“我知道什么？我該知道什么？是知道用我的血液能夠對付你們？”
灰衣男子目光暗了暗“你果然知道…”
在他的眼里，蘇玖的攻擊到底還是太慢了，盡管對于她的血有所畏懼，他還是能夠十分輕松的避開了密密麻麻的血針。
灰衣男子靈活的身影跳出了血針攻擊的范圍，甚至還微微抬了抬眼皮。
他的瞳孔中有不屑也有挑釁。仿佛在無聲的告訴她，你就算知道自己的血液能夠對付我又能如何？還不是拿我沒有一點辦法？只要不沾上血針，他便無所畏懼。
如果蘇玖的修為和他相當，他或許還會有所忌憚，然而很可惜，蘇玖并不具有這樣的修為。
他唇角彎彎，笑的十分邪氣，誰想蘇玖那冰冷的臉，也突然帶了笑容。
只見蘇玖指決一陣變換，本該落地變成血水的針也頓在了半空，下一瞬再度直接朝著灰衣男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么每次近身攻擊我都會選擇立刻消失或是拉遠距離。現在想來…你其實也怕我的血液濺落到你的身上吧。”
灰衣男子在躲避血針的時候，笑容猛然定格在了臉上。
“你想虐殺我或許是真的，但還有一種可能是你不得不虐殺我…”
灰衣男子輕聲嗤笑“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我很久以前看到過一本關于空間法則的古籍，古籍上有過這樣一段記載，撕裂空間進行穿梭者，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
蘇玖的指決掐的很快，但說話的速度卻很慢。
慢到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灰衣男子的心臟上進行凌遲，他終于不笑了，只是躲避著飛的越來越快的血針，維持著一股難言的沉默。
“撕裂空間進行穿梭，本就是已經領悟空間法則的最高權限，如此這般，法則之下必有限制…
我看你明明恨得想把我直接弄死，卻又從來不釋放高階術法，想來是放不出高階術法，直接讓我致命吧，再往嚴重點猜測，你可能連稍微拿得出手的術法，現在都用不出來？
這大概就是法則對于你的限制，也是你的弱點。”
空間法則也好時間法則也好，本就不該是修士隨意觸碰的東西，灰衣男子使用的又這般頻繁，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限制。
可惜蘇玖知道的到底是晚了些。
“所以你或許很厲害，但是因為空間穿梭你的實力早就有了折扣。”
灰衣男子嗤笑“那又如何，你的速度也好空間法則領悟也好，皆在我之下，你以為我被限制了高階術法就弄不死你們了？
我們之間修為的差距就是最大的天塹，讓你死的慢一點快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反正你總歸是要死的！”
灰衣男子看了一眼即將追過來的血針，冷笑一聲，身影再度消失。
他的聲音從蘇玖的四面八方傳來“只要我不出現，蘇玖你知道我在哪里么？”
蘇玖凝神，不顧已經疼痛難忍的大腦，再次將神識鋪散過去。
突然間，她的身影猛然一頓，血針直擊銀雪的方向。
灰衣男子恨恨的看了蘇玖一眼，剛要刺殺銀雪的手頓時便縮了回來，同時現出身形躲過了蘇玖的血針。
灰衣男子心有余悸道“你可真是個瘋子，你就不怕收不住血針將你的這位好友貫穿？”
蘇玖沒有回答灰衣男子的問題，而是控制著血針拼命的對他進行攻擊。
灰衣男子也好似發現了什么一般，突然桀桀的笑了起來“我說，你這么拼命不會是到了強弩之末了吧。”
男子說話間，再度躲過了一波血針。
同時蘇玖的唇角也溢出了新的血漬。
他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蘇玖，神色越發的放松“我說，你放棄吧，撐到現在差不多也可以了。早點死還能少遭點罪，不是么？”
蘇玖似乎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神思恍惚間他，她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險些跌倒，但即便如此，她的手指還在反射性的翻動著，并控制著血針繼續追擊那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見到這樣的蘇玖，不由得撇了撇嘴，神色越發的放松，如今在他看來，蘇玖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因為連血針追擊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當他再次躲過血針之后，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即又笑著對面色慘白一片的蘇玖道“游戲…該結束了。”
說話間，周圍的黑色霧氣快速的凝成了一把長劍。
灰衣男子握緊長劍直接便給了蘇玖一劍…
然而同一時間，他的胸口亦穿出來一只手掌，那是一只染了血的手掌。
血滴滾落在地上，逐漸的露出一只好似冰霜做的手。
那不是他的血，因為他雖然偽裝成了人，但本質上卻依然是魔，而魔是沒有紅色的血液的，也就是說，這只穿透他胸膛手掌上沾染的血是別人的…
灰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蘇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