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蘇玖在敲打了蘇綿綿幾句之后便離開了。
只是在轉身的一瞬間，蘇玖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難看。
銀雪是跟著蘇玖出來，對于她的變臉，他自然也都看在了眼里。
銀雪一邊走，一邊道“那話本有問題？”
蘇玖頷首“你相信有另外的世界存在么？”她到現在還記得云環翎曾無意中向她透漏過關于天機宗的一次占卜，那個時候鄭啟龍還沒有現在這樣低調，白素也還活躍在世人的視線之中…
云環翎告訴她，天機宗的兩次關于他們的占卜，顯示都是‘方外之人’。
銀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當然是相信的，我們滄境界所隱藏的一個又一個的秘境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
蘇玖搖頭“和這些還不一樣，那個世界有著自己的規則，那里的人不修行也不講究靈根，全部都是普通人，食五谷雜糧，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是那個話本中所寫的？”
蘇玖點頭“話本中的人似乎更依賴于一種叫科技的東西，那邊的人不用燭臺不用靈珠，用來照明的是一種叫燈的東西，他們飛行法寶的形狀也很奇怪，像鳥，卻又是由各種金屬所鑄造。總之真的非常神奇，也難怪蘇綿綿會癡迷于這些東西。
心性不定的弟子，看到這樣的新奇世界，確實容易沉迷。”
“這樣看來，這種書在市面流通是壞事而并非是好事。”
蘇玖點頭，“如果都沉迷于話本中的新奇世界，可不就是一件糟糕透了的事情。”
只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人，只能盡可能的控制身邊人，少去接觸這樣的話本。
如今，讓蘇玖好奇的是，這些話本的著作之人到底是白素還是鄭啟龍…
蘇玖覺得白素的可能性很低，更大的可能應該來源于鄭啟龍。只是他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
蘇玖和銀雪一路走到了一處比較僻靜而優美的地方，這里一池的白蓮開的十分的優雅，是一個十分適合談事情的地方。
蘇玖只輕輕的揮了一下手，周圍立刻升騰起了一層結界。
銀雪笑道“看來我終于有機會將沒說完的話說完了。”
“當年，我從幽冥山的那個陣法出來之后，就去降魔之地尋了我的族人，畢竟大長老坑害了太多的族人在那里。
而作為接受了九尾一族的我，總不能看著我們的族群衰落而坐視不理。”
“降魔之地？那里很兇險吧…”
降魔之地又被成為死亡之地，非化神期修士不能走出那里，但即便是化神期修士，要想走出來，恐怕也要經歷九死一生的險境。
銀雪得意的笑了笑“小丫頭，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蘇玖無語“我已經不小了。”
銀雪坐在一旁的石臺上，無所謂的笑了笑“但你在我看來就是小啊，那個誤闖封印之地的小丫頭。”
看著銀雪又要動手動腳，蘇玖一巴掌拍下了他企圖作亂的爪子“說事情。”
銀雪笑了笑“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將我的族人從降魔之地里面帶出來了而已，只不過因為總是找不齊人，害的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往里進而已。”
銀雪說的輕松，但蘇玖聽的卻并不輕松，能用上‘一次又一次’這樣的詞語，可見他到底經歷了多少的危險，難怪每次他們之間聯絡，他總是處于虛弱的狀態。原來這才是原因么？
“我救出了一些我的族人，但更多的確實已經死在了降魔之地，或者…已經被魔種完全侵染救不回來的人。”銀雪臉上的依然維持著笑意，但眼眶卻已經隱隱在發紅。
蘇玖感覺到他身上的怒氣在蒸騰，仿佛要毀盡一切才能平息他心里的怒火。
被魔種完全侵染的人，將變得和怪物無異，沒有自己的意識，但卻又保留著原本的術法和天賦。
“面對已經救不回來的族人，我給了他們一個痛快，至少不能讓那些臟東西繼續污染他們。”
原來他身上的傷，不止是敵人給的，也有他的族人給予他的。
聽到這里，蘇玖差不多已經掌握了大體情況“所以你拿元陽凈魔珠的目的是為了給你的族人拔除魔種？”
銀雪點頭“我已經嘗試過太多的辦法…”多到已經讓他感覺到了絕望。
“包括我出現在紅楓城，也是因為我偷了夜魔宗的一樣的法寶，才被斯里深追殺到了那里。”
“不過很遺憾，經過證實，那件法寶一樣沒什么用處。”
蘇玖道“那之前銀星和銀澤阻止你告訴我這件事的原因又是什么？”
銀雪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紅暈盡數褪去，隨即又攤開手，有些無奈道“沒辦法啊，知道的人越多，對于我們那些被種了魔種的族人就越危險。
再加上我們族中也出現過叛徒，導致那兩個家伙到現在還疑神疑鬼。”
蘇玖理解的點了點頭“他們做的是對的。”
看到蘇玖繃著一張嚴肅的小臉，銀雪就不自覺地想笑“小玖兒果然還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啊。”
畢竟一般人，聽到對方不信任自己恐怕就算不翻臉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更不用說，還流露出這副贊同的模樣…
人類啊，果然是有善也有惡啊…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銀雪的目光輕微的閃爍了一下。
不過，罷了，左右不會再和那些家伙打交道了。
“話說，你們怎么突然想起了要找元陽凈魔珠？”
“是我們去禪音寺借凈世琉璃塔的時候老住持給我提供的信息。”
蘇玖默了默，“那老住持應該告訴你，凈世琉璃塔在誰的手里吧。”
銀雪笑道“說了啊，在你師兄手里嘛。”
“那你怎么…”
“我怎么不找你師兄去要？”
銀雪繼續道“因為在我看來，在空間裂隙拿元陽凈魔珠的難度，可比從你師兄手里拿凈世琉璃塔的難度要小的多。”
蘇玖有些錯愕，如今的銀雪早已至練虛修為，但他居然說從師兄手里拿凈世琉璃塔的難度大？
銀雪笑道“關于你這位師兄啊，你還是別探究的太多了，這人身上的秘密說不定比你身上的還多。”
“雖然有挑撥離間的嫌疑，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誡你一句，對于你那位師兄，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蘇玖擰眉“師兄不會害我。”
銀雪一噎，裝作難過的樣子“小玖兒你兇我，你為了別的男人兇我！”好似那撞破了負心漢好事的小娘子。
蘇玖磨了磨后牙槽道“我沒有！”
“你還在兇我！”
蘇玖無語扶額“行了，行了，我答應你走這一遭還不行么。”
銀雪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眼角的紅痕也越發的鮮艷“我就知道小玖兒對我最好了。”
蘇玖嫌棄的看了銀雪一眼，撤了結界，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只是心里仍然有一抹猶疑存在，元陽凈魔珠也好，凈世琉璃塔也好，所起到的作用應該都不過是輔助的作用，就像九星凈世珠一樣，而真正的主力恐怕還是她的先天元氣。
因為經過她之前那番實驗來看，似乎也只有先天元氣才能夠消磨魔種。
既如此的話，老住持又是憑借什么，覺得元陽凈魔珠可以消除魔種？難道說元陽凈魔珠真的有什么不同于其他兩種圣器的秘密所在？
還是說，老住持其實是故意在忽悠銀雪去找元陽凈魔珠呢…
蘇玖知道即便她心里存了疑惑，也不是目前的她可以知道答案的，她目光輕微流轉，將問題重新回歸到了她族人的身上。
“你族人現在在哪里？”
銀雪的目光微微發亮“在狐山。我們現在要動身么？”
蘇玖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也就是說現在要想到達陰川大陸，需要先橫跨靈飛大陸遭遇一番雷劫？
“你可考慮過因為這場雷劫，靈飛大陸通往殤引大陸和青嵐大陸的傳送陣早就已經遭到了破壞？而且就算我們親自飛過去，你覺得那里的天雷會特意避開我們？”
銀雪臉色微微變了變“那豈不是說阿澤和阿星…”
蘇玖搖頭“過不去的，算了算時間，他們也快要回來找你了。”
果然，就在蘇玖話音落下沒多久，銀星和銀澤便出現在了距離二人不遠的地方，他們拉著滄瀾宗的弟子，似乎在焦灼的問著什么。
只不過因為結界的緣故，使得他們根本看不到蘇玖和銀雪二人。
“他們在找你呢，不出去么？”
銀雪笑了笑“當然要出去了，不過小玖兒沒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么？”
蘇玖不解，“什么？”
“比如，關于那個話本…”
蘇玖明白了銀雪的意思，不過不得不說，她還是有些意外的，銀雪居然要主動幫忙。
“我尋思著，現在左右這雷劫也要持續很長的時間，這段時間也沒辦法回去，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此發光發熱，幫你做了這件事的調查。”
蘇玖淡聲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調查？”
銀雪只是將這個問題反拋給蘇玖“難道你不會調查么？”
蘇玖抿了抿唇，她會，在滄瀾宗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后，她原本也打算親自去調查，只是就這樣被銀雪說了出來，還是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只能說不愧是老狐貍么？
她將幾本書一股腦丟給了銀雪“我在宗內還有些事情要辦，關于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銀雪眉眼彎彎，帶著幾分媚態“小玖兒其實不用這么見外的，凡是你提出的要求我會不答應么？”一邊說著一邊又要往蘇玖的身上蹭。
蘇玖的巴掌及時的蓋住銀雪的臉，一手撤了結界將其推了出去。
同時，銀澤和銀星也都看見了自家小叔叔被女修蓋臉的模樣。
銀星和銀澤“…”
銀雪見自家侄兒看過來，也不見尷尬，甚至還頗為自得的打了個招呼。銀雪和銀星二人頗感沒臉，轉身，大步離開。
這樣的小叔叔退貨還來得及么？
總之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銀雪給了蘇玖一個飛吻，隨即便追著自家的兩個侄兒離開了。
蘇玖看著他們的背影，也悄悄的嘆了一口氣，全然不見之前的高冷，和銀雪談事情可真是太難了…
“小叔叔你是不是打算對姐姐動手動腳！”
“小叔叔，這畢竟是滄瀾宗，您不想挨打的話，還是老實一點吧。”
“小叔叔，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到底懂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隨著他們身影的漸行漸遠，銀星和銀澤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聲也逐漸在變小。蘇玖覺得這樣的討伐聲對于銀雪那個沒皮沒臉的家伙，應該并沒有什么用處吧。
蘇玖其實真相了…
蘇玖其實原本打算直接去執法堂的，不過想到，自己還沒和師父小師叔說上幾句話，腳步一轉，又返身去了冰隱峰。
在蘇玖和銀雪談話的時候，楚洛痕和楚墨瑾早已回了冰隱峰。
楚洛痕剛回來坐了沒多久，就又要閉關，最后還是楚墨瑾死乞白賴攔住了他。
“等會兒阿玖和綿綿說完話，肯定是要回來的，你就不想看看她么？”
楚洛痕冷聲道“有什么必要么？”
楚墨瑾幾乎要被楚洛痕氣死“那是你小師侄，你親手交出來的！你怎么進階了之后像失憶了一般。”
“沒有失憶，我記得。”
“那你怎么…”
“作為長輩教這些不是很正常么？倒是你，什么都不曾教給她才有問題吧。”
楚墨瑾“…”誰說楚洛痕現在不會噎人了，這不是噎的挺成功嗎？
說完楚洛痕就要轉身離開。
“你就不想她么？嚴格來說，她也算是我們之間最親密的人了。”
楚洛痕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一般，“想？修仙之人并不需要這種情緒，畢竟周圍的人都是過客，也包括你我之間的關系。”
“仔細想想，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不是么？”
一直以來都嬉皮笑臉的楚墨瑾，笑容終于從他的臉上消失了“這是無情道交給你的東西？”
“無情道又不是人，怎么會教呢？這些都不過是我自己悟出來的罷了。對于無情道的領悟越深，越是明白這世間的一切到底有多么虛妄。”
楚墨瑾這一刻似乎終于抓到了什么，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關于無情道的那份竹簡。
悟性越高的人，越容易參透無情道的根本，所以這次的進階，是讓楚洛痕徹底參透了么？
而現在的他就是參透無情道的結果？
思及此，楚墨瑾似乎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已經有些后悔在當年任憑楚洛痕入了無情道。
阿痕的父母死了，楚家便開始容不下他，一夜之間可以稱得上眾叛親離，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生了無情道的道心…
然而，他肆意慣了，人生也太過于隨便，那個時候他就算有所察覺，也終是選擇了放之任之，甚至覺得無情道也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因為那些所謂的親人而受傷。
當然，如果他一直是這樣的話，其實也不錯，然而他的人生終有意外的出現。
而那個意外就是他的徒弟蘇玖。
想到這個徒弟，楚墨瑾臉色越發的難看，他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那個時候，楚洛痕過的太過于清冷，又有病在身，看起來可憐極了，然后他想到了他看中的那個小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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