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子眼眶都紅了。
“不過,若是他和狐妖事件有關的話,我或許會順便幫你取回心頭血。當然前提是,他還沒有動過你的心頭血。
倘若已經動了,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除非時間逆轉。”
桶子原本有些受傷的心,稍稍得到了些許安慰,雖然有可能找不回來了,但萬一呢!
“你還記得那男子長什么模樣吧。”
桶子大聲道“當然!”修真者的容貌比之普通人本就不凡,再加上他很少見到修真者,所以見到一次,自然會驚為天人,牢牢的記住其容貌。
“會畫畫么?”
桶子有些為難,畢竟他是小山村里出來的,哪里有機會學習畫畫這種,蘇玖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便明白了。
“算了,你簡單的形容一下那人有什么特征吧。”
云環翎有些詫異道“這樣能行么?我們還不如帶著他一起進城找人。”
“敵在暗,你確定我們帶著他進城,不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云環翎頓了頓沒再說話,只是覺得這樣辦事,略微有些不靠譜。
蘇玖看了桶子一眼“說吧。”
桶子見蘇玖堅持不讓他進城,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如果說以前他對安城的態度是好奇的話,那么現在的他對于安城便只剩下了恐懼。
這一天下來,他經歷了這輩子都不曾體驗過的恐懼,同時他也深刻的領悟了修真者的厲害。
以前,他總覺得修真者是距離他很遙遠的人,他們不會搭理普通人,和普通人是兩個世界互不感染的存在。但如今看來似乎并非是這般,他們也會傷害普通人,甚至能將傷人做的無聲無息不讓人察覺到的境界。
思及此,桶子就忍不住的發抖,這樣看來,修真者和他所遇到的妖怪似乎也沒什么不同。
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修真者的世界是如此的冰冷殘酷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桶子是真的怕了,若是可以,他再也不想去什么安城,也再也不想對修真者產生任何的好奇了。
就像小菲爺爺曾說過的那般,那個未知的世界其實早已覆上了冰雪,只有徹骨的寒冷,沒有任何溫暖可言。
“那人也穿著一襲墜地白衣,如果他不說自己是修真者,幾乎可以被人誤認為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那人見人臉上就掛三分笑,給人的感覺…很友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那人不是溫和而友好,他和柱子也不會隨意輕信。
只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摘得苦果,只能由自己去吞咽。
云環翎在一邊翻了個白眼“你這形容,在大街上十個中有一半都是這樣的人,尤其白衣服,還能更籠統一些么?我們修士之中多數都是身著白衣的,你這么說讓我們怎么找。
我們要的是這個人的特征,特征懂么?”
桶子想了想又道“如果說特征的話…他腰間掛著一塊黑色的牌子,大概半個手掌那么大,長條狀,上面刻著一只…我也說不上來的動物。
不過那動物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猙獰,還露著一排獠牙。”
“那修士的右耳朵上面有一顆小痣,要說這顆痣,還是在起風的時候,將他前面的頭發吹飛出去之后,我才看到的。
再者便是他的手上一直握著一個卷軸,從我排隊開始,那個卷軸便被他握在手上,一直到我和柱子進城,和他分開的時候,他依然握著那個卷軸。
我猜測,那卷軸對于他來說,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在這之后,桶子又說了許多沒什么用的信息,至少在尋人方面,估計幫不上什么忙…
這回柱子的娘親,也從之前的云里霧里之中反應了過來。
“你是要進城么?那我們柱子…”
蘇玖淡聲道“這里沒有柱子遺留的殘魂,暫時沒辦法將魂魄帶給你,你可以先帶人回村落,好好安置。如果安城的事情有進展的話,那么距離找到昏迷男子的魂魄估計也不遠了。”
蘇玖其實無法確定這兩件事之間到底有沒有什么關系,但就現在來看,安城顯然已經是唯一的線索所在地。
當然,最重要的是,蘇玖的第六感告訴她,那男人和幻境事件是有關系的。
在去安城的路上,蘇玖忍不住的嘆氣,本來不想摻和安城的事情,如今看來還是要繼續摻和了,蘇玖想了想,給執法堂那邊飛去了一張傳音符。
同時,云環翎也給天機宗飛出了一張傳音符。
他目光中帶著雀躍,似乎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十分的期待…
安城因為近些年都是修士在此出入的緣故,大街小巷早就沒了販賣普通人的玩意,而是變成了丹器陣符的主要販賣地。
又因為安城的規模放在那里,所以在安城出入的人群并不多,甚至比之平城這種小地方還不如。
其中一對師兄弟,穿著十分低調,在大街上游走的同時,還不忘四處觀察。
“師叔,我們這樣要找,恐怕不會有什么發現。就算是有魔修混進來,怕是也很難察覺。”
“我們初來此地,倒也不是說立刻便將人抓出來,先看看這里的情況再說。”
“不過這座城的修士還真多,明明只是一個邊陲小城,總覺得修士人數比我們曾經流華劍派的附屬小城還要多。”
斗笠男子頓了頓“話說,他們都安頓好了么?”
“放心,畢竟我們是舉宗遷徙,怎么可能不安排好一切。只不過也有頑固之人,不愿意承認靈飛大陸將要…”
男子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完,不過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下,對于沒說完的話的內容顯然是心知肚明。
“罷了,隨他們去了。”
此二人身形挺拔,帶著一頂斗笠,手上握著未出鞘的長劍,身形挺拔,走路都帶著幾分不凡的氣勢,正是流華劍派的魏昱和云朝。
“話說,關于城主給我們的邀請函…”
魏昱聽到云朝提起,才突然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事,他擰了擰眉頭,似是在思索什么“不管,又不相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朝點頭“我也覺得這城主有些過分熱情了。”熱情的讓人有些不舒服。
就在二人還要就此事深入交談的時候,云朝的腳步突然頓了頓,“師叔,我好像看到了兩個熟人。”
安城算不得繁華,但主街道也稱得上人聲鼎沸,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二人的眼中來來回回,幾次遮掩幾次清晰,終于還是被他們抓到了那兩個身影。
“是阿玖和阿翎。”
“咦?他們往一家書鋪去了。”
云朝有些驚奇,他看了一眼魏昱,魏昱點頭,于是二人也一同邁入了那家書店。
書店老板一看進來的是兩個他看不透修為的人,臉上頓時便掛上了熱情洋溢的笑容。
他上前笑著問道“兩位客人,想找點什么書啊。”
蘇玖看了一眼那書鋪的老板“想找一本有意思一點的話本用來打發時間。”
老板直接走到一個書架子旁,拿出兩本,向蘇玖推薦道“這是我們書鋪賣的最好的兩本話本,一本是玉人傳,一本是狐妖傳,尤其這狐妖傳,幾乎每家書鋪都賣到爆,就連我手里的這一本,也是我家書鋪的最后一本。不如…您看看?”
邊說著,老板還邊將話本朝著蘇玖的方向遞了遞。
蘇玖目光落在那一本狐妖傳上輕微的閃爍了一下。
她此次來這家書鋪,為的正是這一本狐妖傳,之前在祥和村的時候,她作為旁觀者,將旁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聽在了耳朵里,其中便包括那個少女所說的。
所以這次調查的方向也很清晰,索性干脆就從這個話本入手。
只是書還沒到她手里,身側突然傳來一道鞭風,原本該落入蘇玖手中的兩個話本,頓時便落入了她身后的背影手里。
女修輕微的抬了抬手,幾塊靈石便掉落在了老板的柜臺上。
大概因為鞭子來的太過于突然,老板嚇的一張臉變得慘白無比,連手都還保持著朝蘇玖遞出話本時候的姿勢。
幾息時間之后,他慢慢的收回了有些僵硬的手,悄悄握拳于身側,額角的青筋都要控制不住的跳起來,他看了一眼身后柜臺上的靈石,勉強的笑了笑“這位道友就不要消遣在下了,五塊下品靈石怕是只能買這話本的幾個書頁。”
原本打算轉身離開的女子,頓時便停下了收回鞭子的動作。
她盯著老板看了半晌,目光之中飽含凌厲和威脅,似乎對他十分不滿“你所什么?”
此時,老板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之前的蒼白,又變得不坑不卑了起來。
“全城的狐妖傳都是統一售價,想來覃小姐應該不會不知。”
被稱作覃小姐的女修冷笑了一聲“全城統一又怎樣?我偏偏不按照售價購買,你能奈我何?”
老板笑了笑“我還是希望覃小姐不要為難我區區一個小掌柜。”
覃小姐嗤笑“就幾張破紙,你打算賣多少?”
老板道“兩塊中品靈石。”
“你還真敢要!”
不說那個覃小階,便是蘇玖和云環翎在聽到這個售價的時候,心里也有一瞬間的驚訝。
卻聽那老板又繼續道“狐妖傳,每一本都由靈擇先生所寫所繪,先生定價便是如此,我們也不過是代售而已。”
蘇玖目光輕閃,抓住了一個關鍵詞,代售。
不考慮其他的話,這老板未免也太無私了一些。
誰想那覃小階聽了這句話,并沒有多意外,甚至還胡攪蠻纏道“那你就讓那靈擇先生親自來覃府尋我要靈石好了。”
說罷,那女修竟是轉身便要離開。
只是人還未到門口,不知道從哪里突然挑出了四個黑衣人將人攔截住了。
老板笑的依然溫和“如果覃小姐要的只是玉人傳,今日在下便是作主送給你都沒問題,但狐妖傳卻是萬萬不可的,還請覃小姐體諒一下我們這些代售人的不易之處。
何況現在靈擇先生也算是城主的人,你確定要為了一個話本來得罪城主么?
覃小姐,若是可以的話,我等也實在不愿意同你交手,畢竟和氣才能生財,但如果你執意要帶走這個話本,我們之間恐怕就沒辦法再維持和氣的氛圍了。
您說,您這又是何必?”
蘇玖注意到,這位覃小姐在聽到老板提起城主的時候臉上明顯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由此看來,這位城主在覃小姐的這里還是有些分量的。
蘇玖和云環翎還打算繼續看戲的時候,誰想那覃小姐,將目光一轉,指著蘇玖道“由她來支付靈石!”
云環翎聽了這話直接被氣笑了,說的話也十分的不客氣“我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自己買東西陌生人付賬?誰慣的你這臭毛病?”
云環翎可不懂得什么謙讓女性的美德,抱歉,在他眼里,能讓他謙讓的女性除了蘇玖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那覃小姐也氣的瞪圓了眼睛“你知道我是誰么?你敢拒絕我?”
云環翎扣了扣耳朵“為什么現在患了失憶癥的人都喜歡滿街亂跑,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還來問我?老子欠你的,需要記住你的名字?”
那覃小姐被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最后,還是那老板笑瞇瞇的解釋了一句“兩位想來是外來的,這位乃是安城第二世家覃家的二小姐。”
云環翎唇角抽了抽“就這?還小姐,你們這座城的世家小姐買東西都已經混到了要搶的地步了么?”
覃小姐如何聽不出云環翎話語中的鄙視和輕蔑,揚起鞭子便要朝云環翎的方向抽過來。她這輩子還從來每受過這種侮辱。
但凡在這座城生存的人見著她,誰不禮讓三分,如今居然被一個無名小卒笑話了,今日倘若不直接出了這一口惡氣,以后她還如何在安城立足!
然后云環翎便和那覃小姐在店里打了起來。說打起來倒也不準確,準確的說是云環翎在單方面的閃躲,而覃小姐則是單方面打人的人。
蘇玖看著淪為戰場的書店,看了一眼老板“這里的損失要怎么計算?”
老板笑瞇瞇的回道“安城的規矩,先動手者,負全責。”
聽到這句話后,一直閃躲的云環翎唇角勾勒起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壞的弧度,眼底也閃爍著精光,蘇玖一看就知道這貨在打什么主意。
她無語的看了一眼對一切一無所知,甚至還在揚鞭子的覃小姐,不禁有些同情,就這幾鞭子下去,恐怕要索賠的都不止兩塊中品靈石了。
然后蘇玖又瞄了一眼那女子的修為,越發的無語,筑基期就敢在城中橫行霸道?看來還真是家族的樹大好乘涼。
她揉了揉額頭,眼睜睜的看著云環翎哪里書多往哪里跳,心道,這覃家怕是有的要賠償了。
仔細想想,這位覃小姐也是個坑爹的姑娘。
不過,教養這般差,確實需要別人給點教訓。
只希望這次事件過后,覃家人能多約束一下這位惹是生非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