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樓笙拿著絕淚,但凡是和平瀾真君知會一聲,都不至于落的現在這般下場。
蘇玖這次也算是真的看錯人了。
她到底是高估了樓笙。
這個滄瀾宗和她之間,并沒有因果與羈絆,蘇玖這一次的提醒,也不過是看在萬年前是一家的面子上,才良心發現和厲然換了一瓶絕淚。
但誰曾想,到底還是逃不過同樣的結果。
蘇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刀子一般,扎在樓笙的心口之上。
仔細想來可不就是如此,他從未相信過蘇玖,便是拿到了絕淚,因為心中存疑,也終是沒和旁人說起過蘇玖交代過他的種種。
他不禁回想起蘇玖交給他絕淚的那天。
一切的一切明明早已有了預兆,卻因為他的粗心大意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后來,到底又發生了什么?”樓笙聽到旁邊那清冷的聲音這樣問他。
樓笙苦笑一聲“其實你更想問的是平瀾真君為什么沒能救回來吧。”
蘇玖沒有否認,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在你離開后,我師父為了慶祝,在大比中拿了三十個名額這件事,特意舉辦了一次宴會。這個宴會也沒請別人,只打算在自家宗內,隨便發放一些資源,給宗內的優秀弟子。”
樓笙邊說著,思緒邊飄回了六年前的那天夜里。
修真之人和俗世的凡人不同,于他們而言可以說修真無歲月,更不會去在意凡人才會喜歡的各種節日。
只有在一個宗門有重大事件發生的時候,才會象征性的舉辦個宴席。
比如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宗門會為其舉辦大典,宗主過世,全宗門也會掛白帆。
像以上這種情況,都會通知所有友好的宗門參加。
不過也有一種情況比較特殊,例如本次宗門大比獲得了十分好的成績,宗門也會舉辦宴席,來褒獎有功的弟子,只是對于這樣的宴席通常都是關起自家大門,暗中舉行,而不會通知其他宗門。
畢竟不是所有的宗門都在大比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萬一你宴請的是個成績極差的宗門,先不論能不能繼續保持曾經那份交好,估計不惡交就不錯了。
滄瀾宗因為此次大比一下子獲得了三十個名額,平瀾真君十分高興,便有了這一場宴席的出現。
然而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這場宴席卻是滄瀾宗消亡的開始。
任誰都不曾想過,就是這樣一個舉宗歡慶的小小宴席,變故叢生。
所有弟子的酒中都被下了一種藥,這種藥會使得包括元嬰期以下的弟子在半個時辰內失去體內的全部靈氣。
這種藥在進入體內后,無聲無息,不刻意去查探根本無法發覺。
不過說來也是,在那樣一個環境下,誰又會去特意內視自己的經脈丹田?
因此這也導致了,在天黎宗攻上來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宗主的情況尤其的慘烈的,還不等天黎宗進入宗內,他便已經開始七竅流血。
同時,坐在他旁邊的夜婉晴也有著同樣的癥狀,只不過夜婉晴喝的酒水少,癥狀也相對很輕。
爺孫二人幾乎同時取出解毒丹吞服而下。
“沒用的,這毒藥叫絕生,意欲為絕無可能生還!唯一能解它的毒的丹藥,在藥王谷,名為絕淚。”聲音的主人,一襲黑袍,就坐在距離夜婉晴不遠處的位置,他邊說著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沒有笑,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有人沉不住氣道“重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修偏了偏頭,看向說話之人“怎么,現在連大師兄都不叫了么?”
此時平瀾真君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重重的咳出了一口血“是你的做的!”
重陌端起以被酒水填滿的酒杯,十分恭敬的對著平瀾真君行了一個敬酒禮,隨即一飲而盡。
“是我做的,話說,你不是早該料到的了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夜婉晴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重陌靜靜的看了夜婉晴半晌,隨即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微微垂下眼斂。
“我什么意思,宗主大人想來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
平瀾真君再次咳了兩下,原本雪白的衣衫已經被染上了大片的血跡。
“看來你是知道了。”
重陌的目光猛然一厲“怎么?我知道了你很失望?既然當年做了,就該做好東窗事發的準備。”
比起重陌現在的稍顯激動的神色,平瀾真君則是冷靜的多“我做過的我不否認,但是你確定你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么?”
重陌唇角裂開了幾分,同往常那個冷靜自持,只有一張冷臉的親傳大弟子完全不同,就好像他完全分裂成了兩個人格一般。
“事情的真相就是重家二百余口人皆死于你之手!”
“是你背后之人告訴你的?”
重陌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一桌子的酒水全部被他掀翻于地“我背后之人告訴我的?不,是我自己調查出來的。”
平瀾真君淡淡的笑了一聲,便是重陌沒有詳盡去說,他幾乎也能猜的到,他是被人刻意引導了方向去調查了錯誤的信息。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么?”重陌目光泛著冷意,步步朝著平瀾真君的方向緊逼。
“天黎宗弟子的話你也相信?”
重陌冷笑了一聲“原來師父早就猜到了啊,想來宗主還不知道吧,這江宗主,正是弟子的舅舅啊。你覺得我更相信你的話,還是更相信他的話?”
平瀾真君眼底劃過一絲了然,嘴上喃喃念叨“原來是天黎宗,難怪啊。”
有弟子聽到“天黎宗”終是忍不住怒道“那江宗主的話,你也信,大師兄你是得了失心風么!”
重陌沒理那弟子,他的本命寶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有的滄瀾宗弟子終是忍不住道“大師兄!你行事三思啊,平瀾真君怎么說也養育了你百余年,便是心中有所仇恨,他終是對你有恩!
你這樣恩將仇報就不怕遭天譴么?”
此時的重陌哪里還能夠聽的進去別人的話,他的雙目赤紅,眼中似乎只有還在茍延殘喘的平瀾真君。
又有人道“大師兄你清醒一些,倘若真的是師父殺了你全家又怎么可能將小師姐許配給你!”
不知道哪個詞刺激了重陌,他的腳步驀然一頓,他的視線轉向已經昏迷過去的夜婉晴,眼底復雜之色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內突然溢出了一股魔氣。
其他弟子立刻便感知到了。
“是魔氣!他是魔修!”
“這怎么可能,大師兄的術法天賦我們可是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