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蘇玖的傷無疑很重，便是吞服了大還丹，也不是一時可以緩解的，她的傷雖然主要來源于大公主，但后面更多的是因為她之前強撐著傷痛和黑色水蛇對戰所造成的。

　　這一場戰役終是以黑色水蛇被捕而結束，同時，被關押起來的還有鮫人族的小公主。

　　至于鮫珍，情況也是非常的不好。

　　鮫珍雖然沒有當場死亡，但也受了很重的致命傷，否則蘇玖也不會險些被震碎了五臟六腑。

　　此時，齊松正在鮫珍的寢宮為她進行診治。

　　一天過后，齊松面色有些微微蒼白的走了出來。

　　等在門口的女王只見他嘆了一口氣，面上盡是無奈之色“命保住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女王無疑是開心的，但同時也有些微的不安，因為齊松現在的表情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輕松。

　　女王想了想忍不住繼續問道“是否會有其他后遺癥？”

　　齊松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或許也算是后遺癥吧。”

　　女王不解“什么？”

　　“她的修為盡廢，終身無法修煉，而她的壽元也只剩下了二十年。”

　　女王一愣“怎么會，我們是受到上天眷顧的鮫人族，鮫珍還年輕，又怎么會只剩下二十年的壽元？”女王顯然不怎么相信齊松說的話，或者說是不敢相信。

　　“鮫珍公主受傷過重，便是治好了，也依然會使得肝臟開始衰竭，至于衰竭到死亡的最后期限，便是二十年后。”

　　“怎么會！”

　　齊松目光淡淡，面對驚慌失措的鮫人女王，眼底沒有任何的情緒“大公主因為對于鮫珠的信任，將她背在身后的時候，沒有任何防備，甚至連護身鱗甲都沒有開啟，她沒有當場死亡都已經算是命大了。

　　你就別奢求的太多了。”

　　齊松的這句話，像是刀子一般扎在了女王的身上，她甚至能想象到大女兒為什么不開啟護身鱗甲。

　　說到底，還是為了鮫珠，護身鱗甲一旦開啟，便只能用來逃命，而不能再繼續戰斗，說直白點便是用防御換攻擊。

　　鮫珍為了保護鮫珠的安全，自然便也就沒有開啟。

　　齊松離開了，只留下了鮫人女王呆呆的看著鮫珍，遲遲不能移開目光。

　　這件事，她終歸是錯了，錯在了優柔寡斷之上。

　　她希望保住兩個女兒，但最后她才明白，原來她一個都保不住。

　　另一邊，蘇玖已經步入到了入定之中。

　　她以身體內的靈氣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五臟六腑和經脈，除了有點難受，但終歸還是可以忍受的。

　　她的五臟六腑遍布著細微的裂痕，仿佛輕輕觸碰便會碎裂開來。

　　大概知道蘇玖的心情不好，今天的小珠意外的懂事，一言不發，只會時不時的從一旁探出頭來悄悄窺看。

　　楚洛痕站在蘇玖所在的房間門派，停留了幾次，每一次都差不多會站上一個時辰，她知道蘇玖這個時候并不需要他，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好在他的天賦是感知類的，在他來的幾次中，每次都能感覺到蘇玖有新的變化，當然他是從蘇玖的呼吸上和周身的氣息所推斷出來的。

　　時間流逝的很快，距離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蘇玖身體內的傷勢也已經被她恢復到了七八成。

　　但是她的眉眼間卻并不見輕松，因為她察覺她較之從前恢復起來慢了許多。

　　其實昨天她傷的并不算太嚴重，本以為兩個時辰便差不多，誰想到再睜開眼睛早已到了第二日。

　　同時，蘇玖也明白了，從前之所以恢復的很快的原因，恐怕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體內的先天元氣。

　　蘇玖做了一個收勢，將身體周圍的冰靈氣再次緩緩的收回了體內。

　　她睜開了眼睛，卻并沒有起身，只是微垂著眼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阿玖，我今日打算去牢獄去見一見水蛇。”

　　門內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我知道了。”

　　蘇玖和楚洛痕到達地底牢獄的時候發現齊松已經等在了那里，除了齊松，還有鮫人族的女王。

　　之前不知道女王和鮫珠談了什么，使得二人面色都不怎么愉快。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所交談的內容使人愉快，大概才比較奇怪。

　　齊松看到蘇玖二人的身影，不禁怔了怔“你的身體還好吧。”

　　這句話所針對的對象自然是蘇玖，畢竟在場中人，只有蘇玖受了很嚴重的傷。

　　蘇玖搖頭“無礙，倒是鮫珍，她如何了。”

　　在戰斗結束后，蘇玖一回到皇宮便碰上了齊松，齊松本想給蘇玖醫治，但誰想蘇玖率先將鮫珍推給了他，直言自己的這點小傷，養一下便可以痊愈。

　　雖然這中間的過程略微的痛苦，但，也不算是騙人。

　　之后蘇玖便用了一天的時間去調息。

　　她今日原本打算先找水蛇問一些問題，卻沒想到齊松竟是也在，而且二人還碰了個正著。

　　“她的情況不太好。”之后，齊松便將鮫珍的情況如是的說了一遍。

　　蘇玖聽后不禁有些沉默，看來比起鮫珍，她所受的傷確實已經很輕了。

　　而鮫珍既然變成了如此，顯然契約也無法正常旅行了。

　　對于鮫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蘇玖是有些嘆息的。

　　鮫珠在聽了齊松的敘述后，比起蘇玖還要沉默。

　　女王失望的搖了搖頭，對她道“珠兒，我只想問你，你有沒有后悔你曾經做的一切。”

　　鮫珠抬頭看向那個昔日里疼她愛她的母親，不由得問道“這些是我的錯么？”

　　女王一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

　　“從小你們就一直在干預我的選擇，為了迎合你們的喜好，我裝作天真爛漫的小公主，對于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更是言聽計從。

　　只要我稍微叛逆，你們就會說，你若是有你姐姐半點懂事就好了。

　　呵！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屈服了，致力于當一個合格的鮫人公主。

　　但你們可有想過我也會長大！我這輩子所求不多，除了楚洛痕，便是想出去看看。我想擁有像楚哥哥一樣的夫君，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們一個兩個都要拒絕我！

　　這一切對于我而言就像是一個在不斷壓縮的彈簧，父王的阻攔，便是我最終反彈的臨界點。

　　所以，我和那條水蛇合作，而他死了。”

　　女王雖然從楚洛痕那里早已知曉這件事，但親口聽女兒承認了，心里還是泛起了一陣難言的心悸。

　　“至于姐姐，我是真的很抱歉，我本想一擊斃命，誰想我的準頭終歸是差了點火候，讓她活了下來，也讓她多承受了這么多的痛苦。”

　　鮫珠說的平靜，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對于姐姐的昏迷不醒和父親的死更是沒有絲毫的悔意。

　　鮫珠在這一天講了很多，蘇玖知道她所述的一切多數是在說給女王聽，像是刻意報復一般，將她曾經的所作所為盡數抖落出來，不過她盡管表現得平靜，蘇玖還是從她的眼底卻看到了隱秘的興奮。

　　女王也如他們所料一般，被事情的真相打擊的體無完膚。

　　“所以你在這里問我后悔？倒是我該問問你們，有沒有后悔生下我？”

　　巴掌聲響徹于牢獄之內，鮫珠的臉十分狼狽的偏向了一邊，甚至那一頭漂亮的金色的頭發都有些許的散落。

　　不過，她得面上依然無喜無悲，似是絲毫不在意自己所承受的這一巴掌一般，淡漠且涼薄。

　　三條鐵鏈，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延續出來，一條纏住了鮫珠的鮫尾，兩條分別固定著她的手臂，用來防止她逃跑。

　　蘇玖看了一眼那鐵鏈，眼底不禁劃過一抹深思。

　　另一邊，蘇玖三人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們母女二人對峙，沒有絲毫要插手的意思，蘇玖給齊松傳音道“你早就來了？”

　　齊松搖頭“比你早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你來的時候，他們就這般在爭吵？“

　　齊松猶豫了一瞬，隨即又點了點頭“你這樣一說，似乎確實如此…”

　　蘇玖眼底的深意更濃。

　　蘇玖抬眼看了一眼鮫珠的方向，對女王傳音道“我等還有些許疑問想要問水蛇，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讓我看一眼你關押的水蛇？”

　　原本還處于憤怒間的女王在聽到蘇玖的聲音后，不由得頓了頓身子，好似終于察覺到，這個牢獄內除了他們母女二人外還有另外三個人的存在。

　　女王面上露出一瞬的倉惶，隨即便是濃濃的無力感和滄桑之感向她襲來。

　　她歉意的看了蘇玖二人一眼“抱歉，讓幾位看笑話了，黑水蛇在后面的牢房，這是鑰匙。”

　　蘇玖淺淺的點了一下頭，便從女王的手里接過了鑰匙。

　　“多謝。”

　　說完蘇玖二人便朝著牢獄內更深的地方走了過去。

　　只是他們才走出十幾步的時候，鮫珠的聲音突然再次響了起來“楚哥哥！我有一句話想要問你！”

　　蘇玖等人也就此停住了腳步。

　　楚洛痕面上淡淡，但蘇玖儼然已經察覺到了他的不快。

　　鮫珠看楚洛痕停下了腳步，不禁有些欣喜，她想楚洛痕終歸是有些在意她的吧。

　　眾人聽她嬌聲問道“楚哥哥，如果我不是鮫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你會不會喜歡我？”

　　聽著女兒嬌俏的聲音，女王在一旁有些恍惚。

　　方才鮫珠對待她的質問，一直是平鋪直述，不摻雜任何的感情，但現在的她，卻像是又回到了從前一般。仿佛她還是那個天真而不諳世事的公主，仿佛她從未傷害過任何人，仿佛她一直都是如此從未變過。

　　此時，楚洛痕的目光已經變成極致的冷“不會。”

　　干脆而果斷，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鮫珠突然安靜了下來，便連那份嬌俏也瞬間不見。

　　“那鮫珠能否知道，楚哥哥到底喜歡什么樣的人么？”

　　楚洛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乃為修仙之人，大道至上，從未思及情事，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鮫珠唇角突然勾了起來，說了一句顯得有些奇怪的話“原來楚哥哥竟是還未察覺。”

　　楚洛痕擰眉，總覺得鮫珠大概真的是患了失心瘋，不再看她轉身便走。

　　鮫珠這次再未阻攔，反而笑出了聲“楚哥哥，不管是今日還是將來，你可要千萬記得你今日所說過的這句話！”

　　女王眼斂微垂，并沒有阻止女兒說出這番話。

　　在未來，這段話對于楚洛痕或許會造成一定的困擾，但是她卻不后悔。

　　因為在她看來，倘若不是這個男子，她的鮫珠不會變成如此模樣，她的夫君也就不會死，她的大女兒也不會躺在病床之上昏迷不醒。

　　雖說楚洛痕是無辜的，但她到底還是生了遷怒這種情緒，或許她同她的鮫珠一樣，本就是卑劣的存在。

　　而且…

　　女王眼底是沉復不定的暗芒，似有掙扎，但最終一切都再次歸為平靜。

　　彼時三人已經行至接近了牢獄的最深處。

　　路上，齊松向蘇玖交代了下這三年來他所修煉的解咒之術。

　　當聽到關于她身體中的解咒之術只有半本的時候，蘇玖不由得停下了的腳步，轉身詢問起了齊松是怎么回事。

　　聽到了事情的全過程后，蘇玖便忍不住開始擰眉。

　　“回去之后先試試，如果不行的話，恐怕我們還是需要想辦法去尋另外的半本。”還真是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蘇玖挑眉，她以為齊松一向單純，沒想到倒也想到了這一層。

　　“很顯然，背后有人應該是極為熱衷于戲耍我們。”

　　說到此，蘇玖的話音突然一轉，目光也變得鋒利如利刃“不過，那又如何，我們能被那人耍的團團轉，說明我們在實力上到底還是有所欠缺，等我們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后，早晚有一天，定要將他揪出來一雪前恥。”

　　楚洛痕總覺得自家的小師侄和別的修士不太一樣，倘若別的修士知道自己被高階修士暗中盯梢，早就嚇得六神無主。蘇玖倒是好，不僅沒有被嚇倒，還妄圖搬倒對方。

　　思及這里，楚洛痕唇角微微勾起，一掃之前那令人不快得氣息。

　　相比于楚洛痕得隱晦，齊松的笑容便顯得如沐春風了許多。

　　在他看來，修士能有著這樣的心性，于他們的修煉而言本就是強而有力的助攻，他覺得，蘇玖這樣很好。

　　這個牢獄真的是又深又長，等他們行到最深處的門前的時候，發現早已完全看不到入口時的光線了。

　　蘇玖一行人如今正對著的這扇門，看起來似乎只是一扇普通的大鐵門，門上空空落落沒有任何花紋，一片空白。只有些許的靈氣環繞其中。

　　蘇玖之前曾用神識去試探過這扇門，卻發現，它雖然看起來簡單，也沒有附加任何的陣紋和符紋，但卻偏偏是，透不過一絲神識于對面。

　　也是因此，蘇玖肯定，這扇門拋開其他，本身也是一件高階法寶一般的存在。

　　左右兩扇門的對接觸有一個小孔，很顯然，這里應該便是鑰匙的插孔了。

　　蘇玖將鑰匙插在門上，不多時，周圍傳來了一陣震動的嗡鳴聲，同時門也在蘇玖等人的面前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