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樁足以震動黑甲域的大桉,是滔天禍事,無比瘋狂。
陸青山血洗金剛池,將阿修羅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殺了個干凈。
要知道,這些人雖然當前修為還未登至九境,但他們身份顯赫,血脈尊貴,是阿修羅族許多魔尊一脈的嫡系繼承人。
如今這樣葬送,直接是斷絕了一代。
雖然魔尊的壽命很長,可以熬到下下一代天驕出頭,可若是這些魔尊出了意外呢?
一旦出了意外,他們這一脈就青黃不接,要衰弱了。
而如今大戰轟轟烈烈,正是魔尊們最有可能出意外的時候,對于繼承人就更加看重——就如凡俗中皇帝要想御駕親征,首先朝中就得有作為繼承人太子坐鎮。
再說,培養天才也是要耗費資源。
魔尊們不知道在這些后代天驕身上投下了多少資源,如今就這樣被斬,誰能甘心?
陸青山一劍驚天,將在場包括護道者在內的所有人全部橫掃,一個都沒放走,可謂是鐵血手段。
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未現身,更是在滅敵之后飛快離開,并且他選擇的方向不再是原定的黑甲域王城,而是選擇了繞一個大圈。
因為陸青山清楚,就算他已經做到了滅口,但這件事肯定瞞不住,很快就會被察覺,極有可能驚動此時鎮守王城的魔族頂級強者。
魔族的手段他無法確定,絕不能留下破綻,更不想冒中途碰上頂級魔尊的風險。
事實證明,陸青山的做法無比正確。
就在陸青山強勢鎮殺所有人的時候,護道者們第一時間就已經是傳出訊息,進行求援。
不久之后,一道帶著霸絕天地氣息的身影,就從浮屠城中騰起。
這道身影無比龐大,有濃郁的魔氣繚繞他的周身,凝聚成一個如山般的巨人之影,頂天立地,似乎在俯視天下。
“是誰,膽敢殺我族精英!”他憤怒的聲音響起,恐怖的威壓幾乎要擠滿整個天空。
阿修羅一族,四大修羅王高高在上,八大部將緊隨其后。
此魔并不屬于八大部將,也并非修羅王,但他的氣息僅僅是幾縷散發而出,就能這般恐怖,可想而知實力之強。
擁有如此實力,甚至在四王離去之后,扛起鎮守黑甲域與王城的重任,卻沒進入八大部將之列,只有一個原因——他自身的身份遠比八大部將高貴。
羅迦!
羅睺王唯一的后代!
羅迦發出的動靜太大了,立刻是驚動了整座浮屠城,見他這副表現,根本無需多想,人們也都知道,定然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難道是其它圣魔族按捺不住,趁我黑甲域空虛,對我黑甲域動手了?”有人猜測,已經十分接近事情真相。
羅迦從浮屠城中騰起,一剎那之后,便是轟出,向著金剛池的方向而去。
這等境界的存在,除非是像陸青山這種特殊情況,遁術的動靜都是驚天動地的——火箭發射的聲音顯然要遠大于汽車發動的聲音。
這很合理。
天地轟鳴,有一道黑光劃破蒼穹,無比璀璨懾人。
黑色流光所過之處,空氣在劇烈摩擦下燃燒,就好似撕裂天穹。
這種肆無忌憚下,再加上金剛池本就處于浮屠王界內,羅迦很快就來到這片地域。
此時,這里已經成了廢墟,所有生靈盡滅,血池被毀,神樹被連根拔起。
留下的只是一片狼藉,以及被魔氣與血液侵染的黑色泥土。
陸青山將這一片地域徹底毀滅,為的就是制造迷障,在阻擋羅迦探查究竟的同時方便他渾水摸魚。
阿修羅族越摸不清出手之人的來路招數,局勢對陸青山來說也就越有利。
羅迦緩緩落了下來,遁光斂散,顯露出他那窮兇惡極且丑陋的外貌。
他目光在四周掃蕩,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倒是處理得很干凈,什么都沒有留下。”
“只是你以為這樣子我就無法追查真相了嗎?殺我族精英,必要付出代價。”
“阿修羅眾不可辱!”羅迦低語,眼睛熾盛,決心無比強烈。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剎那之間,一縷縷早已滲透到土地中的血液與泥土分離,凝成一滴滴血珠,懸浮上升。
這是他們阿修羅之血。
在上升的過程中,這些血液重組,化成人影,再現一切,好似所有泯滅的生靈復蘇。
這是一種偉力。
讓形神俱滅的生靈再現人間,雖然這只是一種神通,并非真正的復活,只能做到短暫的重現。
但在陸青山沒有留下一點痕跡的情況下,羅迦還能憑借自身力量硬生生破局,毫無疑問是蓋世偉力的體現!
“復蘇吧,讓我看看究竟是誰!”羅迦低喝道。
隨之,生靈盡數復蘇,魔氣也從土地中分離而出,化作一只魔氣大劍從天而降。
所有的景象再一遍重演,一個個生靈死于劍光之下。
數息之后,復蘇的生靈全都炸開,再次成為殘血融于土地之中。
羅迦卻是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
他在思考。
阿修羅是戰族,作為阿修羅族的王族血脈,羅迦在戰斗這方面的天賦甚至要超過自己的父親——羅睺。
最直接的體現是,他過目不忘,但凡見過一次的戰法就能銘記于心,甚至可以化為己用。
在年輕時甚至是四處上門挑戰,打遍深淵年輕一代,因而對于深淵之內各大圣魔族的頂尖戰法都有極深的了解。
在戰斗的時候,往往敵人一個起手式,他就能知道對方準備是出什么招數。
憑借著這個能力,羅迦戰無不勝,是阿修羅族除四王外最為矚目的存在。
甚至許多人都認為他會成長為第五位修羅王,與父親羅睺成就一脈雙王的壯舉。
此刻,羅迦正是通過復現這里的戰斗場面,然后再憑借自己的天賦,分析出手之人。
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劍從天而降,只見劍不見人,魔族之中這樣的戰法很少見倒是很像人族那邊劍修的路數.....不過如此精純的魔氣,顯然不可能是人族,更何況人族劍修又怎可能出現在我浮屠王界.....”
“這是馭器的路子各大魔族中,唯有兵魔一族有這般手段,這可是他們的血脈天賦”
“除了他們,還有誰光憑馭器手段便可屠殺我族護道者,有此兇威?”
“是兵魔一族?”羅迦初步確定了懷疑對象,繼續回憶細節。
突然,他勐地睜開眼睛,眸光如同滅世神矛一般閃爍而出。
“那柄劍.!”
“兵魔族,鎮族兵器!”羅迦想起了當年自己挑戰同代時,也曾登過焚月域。
出于對莽荒魔尊所留戰法的好奇,也曾去瞻仰過戰法碑,順道也瞥見了那柄鎮壓不知多少萬年的魔劍。
雖然當時只是驚鴻一瞥,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戰法碑上,但是像“小老弟”如此出眾的劍,往往只是一眼就可以留下極深的印象。
羅迦也是如此。
“是兵魔一族!”羅迦低吼道,然后想起了二十年前發生在焚月域中的那件事。
“獓刃魔尊的庶子青戈,一朝悟透戰法碑,掌握魔劍,即將青云直上的時候,卻是詭異地失蹤了王族舉族之力,都沒找到青戈的蹤跡,也沒有找到魔劍,為此兵魔族三尊震怒,一大批人被懲戒”
想到這,羅迦冷哼一聲,不屑一顧。
“在王城中莫名消失,還讓王室都找不到半點蹤跡.一個不過七品的青戈又怎么可能做到這種事?顯然是有魔尊覬覦魔劍,暗中動手擊殺了青戈,并且奪劍。”
“在赤尊、戰尊、命尊眼皮子底下動手還不被發現?可笑,要么就是三尊其中一人動的手,要么就是他們示意哪位魔尊動的手。”
對于那些蠅營狗茍,羅迦自認清楚的很,也十分不屑。
他不屑于這種事。
思路一定,各種線頭一下子也就清晰起來。
“擁有魔劍以及至少高等魔尊的戰力,還掌握著馭器的能力,只見劍不見人,綜合以上種種,出手之人定然出自焚月域。”
“是了,沒跑了,焚月域與我黑甲域相鄰,若說如今諸族哪個最想趁虛而入,覬覦我黑甲域,兵魔一族當仁不讓,本就是最有可能出手的,更別說如今還有這么多證據。”
作為相鄰的兩域,黑甲域與焚月域平日本就常有沖突,算是積仇許久,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爆發。
羅迦面無表情,聲音陰狠低沉卻是讓人心季。
“膽敢對我阿修羅眾下黑手,不知死活!”他冷幽幽地說道。
在他看來,就是北莽魔族都忌憚于他們阿修羅一族,不敢擅自打破寧靜與平衡,兵魔一族居然敢率先動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這么陰狠,直接斷絕他們年輕一代。
“很好,很好,不就吃定我們黑甲域正在與人族作戰,這段時間力量空虛,只能自守嗎?”
“確實,我們暫無余力報復,但是待我們拿下廣陵關,就等著父親秋后算賬吧!”
“自此,黑甲域與焚月域勢不兩立!”
“還有,雖然暫時不能對焚月域出手,但既然來了,就休想輕易離開。”
羅迦決心無比堅定,定要找到出手之人,將他擊殺,為身隕的阿修羅族精英們復仇,也好給出征的魔尊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