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秋霜凝
此刻，藏劍鞘之內空無一人。
這里是選擇功法秘術的地方，而不是修行的地方，劍修通常選擇完自己心宜的劍術之后就會離開，所以空曠也就理所當然。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劍宗修士太少了。
無人打擾，清凈一些總是好的。
陸青山進入藏劍鞘內部專門存放外劍術法的區域，神念微動。
蒼茫的石壁之上，被鑿出一個又一個內嵌空間。
其中陳列著一枚又一枚記錄著玄奧秘法，年代久遠的劍術靈玉。
這些古老玄奧的高端秘術，年代不一，有的來自上萬年前，有的來自五六萬年前，甚至還有從十數萬年前所傳承下來的。
當然，也有許多最近數千年中的新劍術。
“都在這里了，劍宗所藏的秘術。”
陸青山神念不斷巡視，粗略計數了一下，相比總數不過上千的內劍術，外劍術的藏法就多了許多，應當是有兩千余種。
貪多嚼不爛。
一般來說，一個劍修頂多是從中選取三到五門的劍術修行。
但對于每一個喜愛劍道的劍修來說，要從這琳瑯滿目的藏劍鞘中選出三到五門，那就像是一個老色鬼進入了皇帝的后宮，面對三千后宮佳麗，有溫柔的，可愛的，賢淑的，霸氣的.......有腿長的，有臀翹的，有胸脯壯觀的，有腰肢纖細的，有皮膚白皙的......
各有所長，各有特色。
總之是應有盡有，讓人恨不得雨露均沾，哪怕是操勞死也在所不惜。
可事實卻是有心無力，只能是從中選三四個，這劍修心中往往是糾結得很，這個不舍，那個也不錯。
這是大多數劍修進入藏劍鞘之后的現狀。
不過，陸青山卻是沒有這種煩惱。
因為，他這回是奔著“觀千劍而后識器”的目的來的。
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我全都要”。
這般想著，陸青山信步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內嵌空間前，取出藏于其中的靈玉。
他要做的是瀏覽，感受其中劍法之意，并整理出對應的體系，汲取有用的理論知識，而不是將這些劍術全部都學會，完全掌握。
兩千多種高深劍法，要想全部掌握，那是天方夜譚，即使他是天生劍種也不可能做到。
不過，即使只是瀏覽，兩千多道外劍術，依然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若不是他在劍道悟性上堪稱無雙，陸青山也不會去做這么大膽之事。
《意念劍術》。
陸青山神識探入手中靈玉，得知其的全名，隨即一道瑰麗玄奧的劍術映入他的心神之中。
意念劍術共有三式，在外劍術之中算是數量少的了，相對而言，則是每一式的復雜程度都更高些。
陸青山認真感受此劍術。
漸漸地，他就發現，意念劍術的三式劍招，是一氣相承的，一招又一招疊在一起，就像浪潮堆疊，一層又一層，越加洶涌澎湃，勢不可擋。
三招若是一口氣施展下來，連成一招，威勢便能達到巔峰。
他很快就是完全沉浸進去，感受那三式劍術每一式別樣的魅力，特有的美感，感受其的快慢變化，感受其的體系，領會其的韻律。
練劍是要用心的。
但這所謂的用心，卻絕不是世人所認為的刻苦修煉，那只能算是努力，而不一定是用心。
真正的用心，應當是喜愛劍法，享受劍法，完全不自覺地沉迷于其中，而不是逼著自己去努力。
唯有如此，方能成就劍道宗師，不然頂多就是個使劍的匠師罷了，招式再精巧，那總歸少了分生氣與靈魂。
而毫無疑問，陸青山如今就處于“用心”的狀態之中。
他向來是喜歡劍的。
在前世能以散人玩家的身份，在數億玩家之中躋身劍修排行榜前十，努力、天賦以及喜愛本就是缺一不可。
一天又一天......陸青山將藏劍鞘之中的外劍之術靈玉一只只看了下去。
《意念劍術》、《六合劍訣》、《陰陽寂滅》、《袁公劍書》........這些都是純粹的殺劍，著重一個攻伐之力，殺傷力無比驚人，但又各有所長。
比如《意念劍術》就是少有的結合元神的雙攻劍術，在施展劍術的時候，同時攻擊元神和肉身兩端。
《陰陽寂滅》則是以采集陰陽兩氣，通過不斷轉變陰陽，形成讓人防不勝防的攻伐之勢。
《六合劍訣》則是.......
《三寸光陰》、《咫尺劍》、《小劍回環》、《閃劍咒》........
這些都是快劍之術，但有的快劍是時間上的快，有的快劍是追求空間上的快，都有各自的道理。
《天羅劍網》、《長河落日》......
這些則是正統的困劍術，主束縛，有些類似內劍的劍陣之法。
《鱗劍》、《聚合五行劍》、《大衍之劍》......這些則是劍道術法中數量最為稀少的防御劍術。
一門又一門玄奧的古老劍術，涉及各個領域，有快劍，有慢劍，有殺劍，有困劍.......各有各的優劣，但是無一例外，這些劍術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蘊含攻擊之術。
這很劍修。
劍修劍修，只攻不防。
雖然這是一個夸張的說法，但也不難看出劍修這個流派的特色，瘋狂且執著。
而越往上走，劍修的攻擊屬性也就越為突出。
到了后面，劍修甚至就連防御劍術都同樣是具備攻擊能力。
這仿佛是劍修的信仰，是劍修的浪漫。
不攻擊的劍術不是好劍術！
陸青山隨著自身瀏覽的外劍術越多，整合的越多，再結合自己對于劍術的感悟，讓他對于劍道的理解在不斷的加深。
他看得很仔細，即使只是不求甚解，只求其意，但依然花費了他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但兩個月的時間，比修行兩年都來的重要。
修行，根基尤為重要。
劍道，同樣如是。
瀏覽如此龐大的外劍之術，其中時間線更是從十數萬年前一直到最近千年，陸青山能直觀感受到外劍術的衍變與進化，從而對外劍有了一個更完整且系統的認知。
而對劍道的了解越深，他以后的修行方向也就會越明確。
要知道對于修行而言，一旦選錯了方向，那就極有可能是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浪費。
因為每一種劍術修行起來都極其不易，需要投入海量的時間與精力，以及龐大的情緒消耗，需要不斷的消磨、堅持與錘煉。
一旦修到最后發現，自己選錯了道路，那將會是何等打擊？
雖然陸青山不至于如此，但若是選錯方向，想來耽誤他個大半年的時間也是有可能的。
而一旦選錯方向，不只是浪費了劍修的時間和精力，更重要的是會擾亂劍修的心境。
數百年乃至千年的苦修全部做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決心從頭來過的。
即使有這個決心從來一遍，那也不代表一定會比上一次做的更好。
李求敗只有一個。
所以，選擇就很重要。
而選擇的前提，便是對于自身以及整個劍道體系有個清晰的了解。
知己知彼。
陸青山在看完藏劍鞘中所有高等級外劍術之后，對自身的劍術體系了解更為透徹起來。
隨后，他便是陷入了冥想狀態，紋絲不動，在思索著什么。
他目前領悟了兩道秘劍術，其一的春風歸為快劍，其二的夏雨落為殺劍。
那第三道秘劍，就應當是從其它方向中切入。
畢竟，最后這六道秘劍還應當是要凝結成一枚法域之種，從而開辟法域，自然是越全面越好。
劍修，體系是很多的。
慢劍、困劍、防劍、輔劍、勢劍.......各種流派的劍術從陸青山的心頭流過。
他的眼睛漸亮，心中逐漸是有了思路。
他自身的劍術體系，貫徹的便是劍修“只攻不防”的理念。
即使是沒有額外攻擊加持的春風歸，也具備了可與其它秘劍兼容的屬性。
從這個角度上看，春風歸實際上更像一門為其它秘劍增加五十丈攻擊距離以及必中屬性的輔劍。
總之，對于陸青山而言，攻擊一直都是他重視的，是他的主打劍術。
那他現在還差什么呢？
只要一想這個問題，他接下來要從哪個方向切入，似乎答案也就是呼之欲出了。
這般一思慮，陸青山最終是伸出手，從藏劍鞘之中再去取出了近百枚枚靈玉。
《劍氣芽》、《大劍星斗》、《流痕》、《星羅劍布》......
這些劍術，在分類之中，都屬于同一個分類。
群攻劍法！
對陸青山來說，單對單的斗戰，他的劍術體系已經十分完善且夠用了，外劍與內劍的結合，讓他近乎沒有任何破綻。
他怕的是單對多的戰斗。
不是怕打不過，怕的是來不及殺。
一劍一劍的殺，效率終歸是太慢了。
不出意外的話，一旦魔族發動全面戰爭，單對多或者多對多的戰斗，將會是屢見不鮮。
所以，領悟一門群攻秘劍也就顯得愈發必要起來。
這一回，陸青山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深入感悟那懸浮在自己身前記錄各種群攻劍術的近百枚靈玉。
他再一次沉浸到用心之中，一如既往的感悟著，同時引動自己心中那從莽荒戰法碑中所獲得的感悟。
春風歸來自脫胎于血痕戰法碑，夏雨落則是來自血月戰法碑。
這一次，陸青山引動的是平亂戰法碑。
平亂戰法碑之上，繪刻著是當年莽蒼魔尊親手斬殺的所有大兇妖魔。
它們猙獰扭曲，它們大兇恐怖，它們群起而攻之，組成森羅地獄，肆虐狂舞。
群魔亂舞，莽蒼魔尊有一劍，可平亂，虛空斬妖，從殺伐中磨練出無敵劍術。
不論是人族之劍，還是魔尊之劍，對陸青山來說都是受益無窮。
陸青山再以自己對劍道的理解將這兩者進行結合，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正在一點點的跨越那道門檻。
是的，相比前兩劍的坎坷，他這第三劍在深厚的積累下，顯得格外水到渠成。
陸青山的心神中，有個小人逐漸清晰起來，仿佛在演練某種劍術。
終于，在某個瞬間，他仿佛福至心靈，一揮手，身前的百枚靈玉便是盡數落入原先屬于它們的位置。
旋即，陸青山身形一閃，已經是離開藏劍鞘，出現在藏劍鞘上空的云層之中。
“呼！”
他伸出右手，熾紅光芒一閃，龍雀已然在手。
隨后，陸青山輕喝一聲，對著云層揮出一劍。
斬出這一劍的時候，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體似乎與劍合一，手中的劍破開風的阻攔，云的阻礙，無比流暢。
劍化虹光，一閃而過，在空中留下一道劍之軌跡。
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凝滯，就會發現此時龍雀之上有月光一般的皎潔光芒一閃而過，然后凝聚成一團一團的湖光凝聚在劍身之上。
然后在無法計量的彈指瞬間，仿佛即將隕落的流星猛然爆發最后的光輝。
劍光如湖水般傾瀉而出，跟隨著龍雀無聲無息，掠殺向前方。
在這個過程中，劍光以極速凝實，化作實質，呈現出如龍雀一般的長劍三十六柄。
當然，相比龍雀，這三十六柄長劍的劍身稍顯虛幻，神異也有不足。
但不論怎么看，都好像是陸青山一劍生三十六劍，帶著畫影一般的劍群當頭劈下。
此情此景，蔚為壯觀。
漫天的云層分崩離析，湮滅。
天空驟然出現三十七道劍痕，巨大的沖擊力肆虐向四周，整個天幕猶如被撕開了一塊般。
強橫的氣息經久不息。
“光如畫影，一劍漫天霜，”陸青山輕聲念道：“第三劍，成了。”
“那這一劍為.......”他眼神閃爍了一下，認真思慮了片刻。
這一劍是從平亂戰法碑中脫胎換骨而出，而平亂戰法碑所代表的莽荒六言為“凝”。
最后。
他喃喃道：“秋霜.....凝！”
數行螢火小字適時在面板上閃爍而起。
陸青山目光從上一掃而過。
“你領悟創造秘劍術·秋霜凝。”
秘劍·秋霜凝lv1：秋老芙蓉一夜霜，月光瀲滟蕩湖光，群攻之劍術。
秘劍效果：劍式即出，秋霜切玉劍，人間天上稀。
說明：斬出一劍，劍影將如潰堤洪水般奔涌而出，再如秋霜凝結，化為實質。
補充說明：同時產生漫天劍影，隨著主劍一同攻擊，消耗極大。
補充說明：劍影數量以及威力由秘劍等級所決定，上限由劍主修為以及劍道造詣所決定。
當前所能斬出劍影：三十六道 當前劍影所帶威力：具備主劍五成威力。
備注：劍主，你能有多強，此劍就能有多強，你還有什么理由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