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記名弟子
靜室內。
夏道韞一走，陸青山不自覺地微微松了一口氣。
“公子，你剛剛好像有些緊張。”秦倚天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她僅僅是從陸青山一些極微小的神態中，便能看出陸青山的內心情緒。
在這點上，世間應該不會有人比秦倚天更懂陸青山了。
“是有點。”陸青山坦誠道。
“可是”秦倚天歪著腦袋看著陸青山，笑吟吟道：“即使在面對嬴界如此強大敵人的時候，公子都沒有緊張啊？”
為何在面對最熟悉的兩個女子時，反而是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陸青山搖了搖頭。
“原來公子還有不知道的事啊。”秦倚天淺淺一笑，笑容中隱含著一些意味。
“算了，還是正事要緊。”想不通的事就不去過于糾結，陸青山擺了擺手，將自己的思緒倒回了正事之上。
“初一，十五......”陸青山喊著兩個小女孩的名字，轉頭一看，卻發現初一與十五在一旁一直雖默不作聲，但此時都是瞪大了眼睛，眸中閃著熠熠的光芒。
她們剛剛親眼目睹了，堪稱當世在劍道上天賦最強的兩個劍修，陸青山與夏道韞的交手。
這給她們帶來了極深的震撼。
小孩子總是喜歡華麗的事物。
而且，陸青山的劍術，不只華麗，還華而有實，華而內秀。
更別說，她們還見到，秦倚天從鋒銳瑰麗的龍雀之中，化形而出。
兩個小女孩第一次接觸到如此神奇的事物。
這副表情，倒也正常。
初一、十五在被擄走的時候，年齡實在是太小，是懵懵懂懂的年齡。
她們對于青風門的記憶，也就停留在有好多好多庭院，有好多好多山楂樹，這些比較淺顯的層次之中。
所以，在一番認真排查之后，最后還有七個青風門，無法進行準確的辨別。
問題也不大。
將這七個青風門輪番走一趟，真相自然而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這七個青風門分布在中天域各州，要想將之全部走一趟，差不多等于是走遍了半個中天域。
即使其中有許多路途可以通過傳送法陣省力，但所需耗費的時間，怎么也少不了。
也只能是期望運氣好一點了 第一個青風門便位于沙州境內。
在前往沙州青風門的路上，陸青山將初一與十五收做了記名徒弟。
兩個女孩看著乖巧，內心卻是自有幾分小狡黠，鬼靈精怪。
在靜室之中親眼目睹那一幕之后，就下定了決心，盯上了陸青山，想要拜陸青山為師。
大概是覺得陸青山的劍術，自己若是能學到一分半毫，從此也就能行于世間無懼，也不會再淪落到成為他人口中血食的地步。
或許還存著幾分要為自己的父母復仇的想法。
總之，心思大抵如是，小孩子的想法又能復雜到哪里去？
當然，陸青山最后之所以會將她們收為記名弟子，也絕不是初一與十五兩人像牛皮糖一樣，時不時就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為了清凈，他隨手給兩個小姑娘挽了一手聚臂提劍的劍式起手式。
看上去并不難，其實暗藏著幾分玄理神韻 旁人若是看一眼，想要模仿出其形不難。
但其中之神，絕非是輕易就能學會的，更別說初一與十五還是兩個連鐵劍都拿不起來的小女孩。
結果是三天之后，兩個小姑娘就拿著木劍給他演練了一遍起手式。
在形上一模一樣，這倒不稀奇，陸青山本就沒想為難人。
重點是神。
兩人并未學到他的神，但并非無神——有一道應當是源自她們自己心性的神，在聚劍之中有一抹靈動之意閃出。
與他劍式中的神相比，初一與十五劍式中的靈動之意，自然是如螢火與皓月之對比。
可是不論如何，這般年紀的兩個小女孩，能在劍式中融入自己的神，即使只是無意的，都能表明她們的劍道天賦卓然不凡。
陸青山略一思索之后，便是微微頷首，將她們二人收為了記名弟子。
之所以只是記名弟子，是因為她們的天賦雖然不凡，但對于陸青山來說，在見多了劍道天賦頂點的風光后，資質就算是稍微出彩一些，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反正是不可能比得上他的。
對于劍道，他更看重的是心性。
女子修道，比男子要難上許多。
所以，在修真界，從來都是陽盛陰衰的，人族如今的頂頭者，都是男子，佛門中也少有女佛，習劍則更是如此。
當代三大劍仙，皆為男子劍仙。
這數萬年以來，也就夏道韞是以女子劍修之身份，躋身強者之列，當世矚目，被譽為劍仙之姿。
資質不凡，不代表前途一定無量，特別是在劍道之上。
練劍，后勁尤為重要，而這后勁，便是來自心性。
天賦高，后勁足，要想在劍道上有所成就，這兩者缺一不可。
兩個小女孩還天真爛漫，陸青山還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來，所以并不著急。
在將她們二人收為記名弟子之后，他終于是記起，認真詢問了一番兩人的姓氏。
姐姐林初一與妹妹林十五。
深夜時分。
陸青山御劍在云海之上飛行，前方一座高山映入眼簾。
他心中一動，腳尖一沉，帶著緊緊攥著自己衣袖的林初一與林十五沖破云海，回到人世間。
在月光下，前方的山峰矗立，其中有許多影影綽綽的建筑，隱約可見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將這些建筑護在其中。
是護宗大陣，并不巍峨，禁制也不嚴整。
真正頂級的山門大陣，是與地勢勾連在一起，渾然天成的。
這便是陸青山所要走訪的第一座“青風門”。
“是這里嗎？”陸青山問道。
林初一與林十五瞪大了眼睛，仔細端詳起來底下的“青風門”建筑，進行辨別。
也就是在這時。
青風門的知客，已經發現了他們三人的蹤跡——因為林初一與林十五并非修士，六識不顯，即使居高臨下，也要距離足夠近了，才能看清楚其中建筑的細節。
這種距離，青風門之人自然也能看見陸青山。
不多時，一個年輕的修士就是從宗門中飛了出來，謹慎地看著陸青山。
一個看不出修為高低的劍修，以及兩個沒有修為的小女孩。
這個組合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怪異的。
“來者何人，可是要拜訪本宗哪位真人，可需我幫忙通傳？”
“偶然路過而已，不用在意。”陸青山并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停在宗門外不動，兩個小女孩還使勁往宗門里瞅，這叫路過？
這位青風門修士自然是不信的，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怕是引火燒身，只能是隔著一定距離，表明自己無歹心，然后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青山的動作。
陸青山不以為意，站在原地不動。
許久過后。
林初一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陸青山，搖了搖小腦袋瓜道：“師父，不是。”
陸青山點了點頭，也沒說其它，“那就下一家。”
他早有心理準備，甚至是做好了走遍這七家青風門的心理準備。
只要最后能查出什么，就不枉此行。
在青風門修士如釋重負的目光中，陸青山再次御劍而起，身影沒入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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