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陸青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周圍的溫度跟著他的內心一起變得滾燙起來。
他知道鎮魔必然會是極其強大。
但在真正獲知它的屬性后,他依然是被震到了。
相比龍雀、忘川以及桃花,鎮魔的主動技能是最少的。
它總共有三個神通,有兩個半是被動技能,主動技能僅有半個。
但是,鎮魔的每一個被動,都無愧它的鎮族神兵之名。
破魔神通,粗暴直接。
它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就是極其簡單的對魔族百分百增傷 增傷,是最簡單的屬性,但也是最實用的屬性,更別說,還是翻一番級別的增傷。
這是一個恐怖無比的數字。
要知道夏道韞的傳奇天賦一劍霜寒,也就是這個數值而已。
當然,夏道韞的一劍霜寒沒有限定條件,更為強大。
難怪當年莽蒼魔尊會被視作那個時代,深淵界最強戰力之一,橫掃八荒六合,打下了焚月域。
自身境界臻至半圣不說,還持有如此魔兵,無敵也是情理之中。
青鋼神通,雖然說明文字看似極為復雜,但是翻譯成游戲語言的話,有一個名詞可以精準概括其的屬性———真實傷害!
任何神通都無法豁免的強制性傷害。
有一句話叫做,真實傷害面前,人人平等。
這是游戲中最為罕見的屬性,因為實在太過強大。
以他現在的修為,魔尊就站在他面前,隨他砍,他也動不了其分毫。
這是由于巨大的實力差距,導致他根本不可能破防的。
特別是,魔修還修神魔體,肉身無比強大。
但有了鎮魔后,憑借青鋼神通,單從理論上來說,他甚至可以殺死任何敵人。
即使是魔尊也不例外。
至于最后的六合八荒神通,讓陸青山想起了他前世某個遠古游戲中,一個極具特色的角色......
敵法師。
人族修靈氣,魔族修魔氣。
鎮魔的橫掃六合神通,可以催動劍牙噬取魔氣,換而言之,就是“偷藍”。
至于縱橫八荒,那就更好理解了。
“偷你的藍,然后用你的藍揍你。”
陸青山目光從面板上收回,興奮地揮了揮鎮魔,心中默道:“憑借六合八荒,就能解決倚天的問題了........”
他仔細端詳了一眼鎮魔。
劍氣風旋已經散去,露出其的本體。
暗紫色的玉芒,在幽黑的劍身上通體游走。
劍脊如龍,隱含震天威勢。
仗劍在手,陸青山能體會到劍上所傳來的情緒。
這是劍主與本命劍的獨有鏈接。
他靜心感受這些情緒。
劍也是有性靈的。
他擔心鎮魔在作為魔劍的那些日子中,養出了邪惡的性子。
畢竟學壞容易學好難。
陸青山放出心神,與鎮魔連通,觀察它的性靈。
很快,劍身上清晰地傳來鎮魔的情緒波動。
嗯,意料之中。
跟著莽蒼魔尊征戰萬年,莽蒼魔尊又是遇妖殺妖,遇魔殺魔,遇山都給你劈開的狠人,他的劍又怎可能不暴躁?
再說,劍乃殺伐之器,暴躁本就是劍器最常見的性靈,也更能發揮劍的殺伐之用。
至于龍雀的溫婉,忘川的中二,桃花的干飯人屬性........
咋說,龍雀是因為秦倚天本性如此,忘川也是由于古乙乙自身有點問題。
桃花就完全是莫名其妙了,不知怎的畫風就走歪了…
拋棄雜念,陸青山心中念頭一動,繼續感受。
接下來傳出的情緒是........額,還是暴躁。
.......行,鎮魔有攻無防,天下無雙,是極致殺伐之器,那比其它的劍多一份暴躁,也沒什么毛病。
雙倍的暴躁,雙倍的快樂。
陸青山自我安慰道。
但是,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繼續。
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東西吧。
陸青山再次沉下心來,劍身上也再次傳出情緒波動。
.......暴躁!
第三份暴躁情緒不請自來。
小老弟,你這么專一的?
陸青山看向鎮魔的目光變得不對勁起來。
原先看你還是夭矯如龍,一副不簡單的樣子,現在再看,怎么有點瓜兮兮的?
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分落差感。
就像是你終于追到了夢寐以求的女神,卻發現她私底下沒有半點女神樣不說,反而是個二貨。
終于,鎮魔似乎也察覺到這第一印象要是太糟糕了,好像有點不好。
于是,它小心翼翼地向陸青山傳來了自己的最后一份情緒。
一份和先前不一樣,在它看來最拿得出手的性靈。
熱情。
陸青山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么和它說。
熱情單拎出來的確是個好東西。
可問題是,你給它搭配的是三份暴躁啊........
就像是西瓜炒蛋,這能吃嗎?
“嗡!”
暴躁的鎮魔感受到陸青山的欲言又止,忍無可忍,劍身蕩了一下,表示自己很生氣。
“嘛子意思嘍,恁個不說話,看不起我哇?”
我剛剛就想問了,你這滿嘴的川味,又是從哪來的.......
算了,都已經確認收貨了,想再多也沒用。
陸青山選擇和暴躁小老弟妥協。
“沒有的事,我很滿意。”
御劍臺外側,魔修們面面相覷。
若是他們沒看錯的話,魔劍是自己鉆到了青戈手中。
那這個意思,是不是就代表,青戈得到了魔劍的認可?
應該是吧?
“你得到了魔劍的認可?”弒吳魔尊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青山,出聲求證道。
陸青山握緊劍柄,定了定神,然后回答道:“應該是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頓時,御劍臺中一片嘩然。
晴天霹靂。
在場的魔修們感覺自己今日承受的震驚太多,都已經逐漸麻木。
從青戈感悟一尊戰法碑的震驚,到他引動兩尊戰法碑,持平歷史記錄的驚駭。
再到他打破紀錄的驚悚,一直到青戈引動所有戰法碑之變的......震驚。
對,還是震驚。
按理來說,這情緒是要遞進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問題是震驚太多,他們已經詞窮,想不到更深一層次的形容詞,就只能返回原點了。
但這個“震驚”,與一開始的震驚的是不一樣的,這是第二個層次的震驚。
就像是跑圈,同樣是起點位置,你是第一圈,他卻是第二圈跑到這了。
就在他們認定,自己的震驚闕值經此一役,已經是提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層次。
——已經進入圣賢時間,一滴都沒有了,情緒早已完全軟下去,絕對沒有東西還能再驚動他們。
然后,青戈就證明了。
不,你們還能硬,是你們小瞧了自己。
他們眼顯駭然之意,不知該說什么是好,只是下意識地驚呼道。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在他們一時震驚失言的情況下,鐘河魔尊又深吸了一口氣,面露笑容,談吐無比流利。
讓人不得不感嘆,魔尊還是魔尊,果然足夠鎮靜。
“悟透莽蒼戰法,得到魔劍認可,連創兩大奇跡,不得了!”他毫不吝嗇地稱贊道。
弒吳魔尊沉默,眼皮子跳了跳,并不反對鐘河魔尊的這種說法,但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稱贊完陸青山,鐘河魔尊環視四周,突然一聲沉喝,“祭祖典禮已經結束,所有無關人士都即刻退場,不得久留,劍羅軍配合清場!”
“是!”場上的劍羅軍魔修連忙應道。
一名身穿銀灰色鎧甲,身軀無比雄偉的男子出現。
他是劍羅軍的大統領。
他渾身散發著沉重如山的氣勢,環顧四周,聲音雄渾道:“還請各位盡快離開御劍臺!”
在場各大王府的魔修們,臉色都是一變,也明白了當下情況的不簡單,很有眼力勁地主動往外面退去。
人群中,嬴明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陸青山,最后也只能先跟著人流退場。
嬴界和鴻烈魔主,則是杵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別是嬴界,神色在不斷變化。
弒吳魔尊瞥了他們一眼,突然開口道:“你們二人也走。”
聞言,兩人都是渾身一顫,有些不甘,但終究是不敢違抗弒吳魔尊的命令,只能是躬身告辭。
只是在轉身離去之前,嬴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持劍的陸青山,其中并未包含太多仇恨情緒,而是多了一些難以讀懂的東西。
很快,原先無比熱鬧的場面就是冷了下來。
眾多魔修退去,場上僅留分別代表赤尊、戰尊、命尊一系,前來主持祭祖典禮的三位魔尊,以及后面趕到的弒吳魔尊。
也只有魔尊,才有資格留在此地。
鐘河魔尊在這時上前數步,對陸青山溫和道:“你暫時要先留在這里,這件事有些特殊........”
陸青山瞟了一眼手中的鎮魔,嘆了口氣,心中了然。
鎮魔,與其它的劍不一樣,它是兵魔一族至高無上的圣物,劍羅王脈的禁臠。
所以,此劍絕非是被他握在手里那就屬于他了。
還是那個比喻。
你就算是追到了白富美“女神”,與之私定終身,甚至跟她“女上位”都玩過了,但這并不代表你就能娶她為妻。
還要得到她老爹的同意,這才算是成了。
這是捅破天的大事,拔劍只是前奏,后面的事,才是重點以及難點。
陸青山深知這點。
見“青戈”沒有應話,鐘河魔尊若有深意地點道:“有人會幫你說話的,你也稍放寬心。”
陸青山心中一動,看了眼鐘河魔尊,又瞥了眼弒吳魔尊,頓時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
“悟透莽蒼戰法,你的天賦舉世無雙。”
這時,弒吳魔尊沉聲開口道:“若不是血脈限制了你的成長,你想來早已是揚名焚月。
不過你放心,你有如此天賦,又是我選中的女婿,接下來我弒吳一脈會不遺余力地幫你解決血脈問題的。”
“嬴界感悟一尊戰法碑,便能在血靈晶分配時得到一份專屬份額。
你感悟六尊戰法碑,自然更是如此。”
鐘河魔尊微笑接話道:“擁有如此天資,血脈絕對不應該成為你的枷鎖。”
“多謝鐘河魔尊好意,”陸青山先是謝過鐘河魔尊,隨后看向弒吳魔尊,很平靜地說道:“可是,我怕有人不給我成長起來的機會。
畢竟,我不知為何相當招人嫉恨,在不久前才剛剛在王城中遭遇襲殺,若不是運氣好,早已經是命喪當場,更別說有今日。”
他“小人得志”,借勢直接對弒吳魔尊發難。
鐘河魔尊啞然失笑,目光古怪地看向弒吳魔尊。
他清楚其中的彎彎道道,想看弒吳魔尊準備如何應對。
“嬴界敢在王城中對自家人出手,有悖人倫,是我管教不周,事后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的。”弒吳魔尊沉聲道。
此言一出,鐘河魔尊不禁暗自稱贊。
弒吳實在果斷,面對小輩的陰陽怪氣,借勢擠兌,既不動怒,也不拐彎抹角,百般迂回,直接是做出保證。
同時還在話語中隱晦地強調“自家人”這說法,但又不惹人生厭。
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陸青山也是心神暗震,皺著眉頭,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魔劍既然認可了我,那它就應該是我的劍。”
弒吳魔族點頭,“自然如此,我會盡我弒吳一脈全力,去幫你留住這本該就屬于你的魔劍。”
“我并非嬴家之人。”
“你是明月的未來夫婿,即是我們弒吳一脈中人。”
“贅婿的名頭不好聽。”
“不會再有贅婿之說法,你是我弒吳看重的乘龍快婿。”
“我才六品。”
“你如此天資,有我弒吳一脈資源,還有你父親獓刃,經此之后,他也必然會大力培養你,你成為魔尊,不過早晚之事。”
兩人一來一回,好似快問快答。
“鴻烈魔主與明月素有間隙,矛盾極多,處處壓制他。”
“我會警告懲罰他,同時提高明月府的待遇,除了血神砂礦脈外,赤瞳金礦脈、黑流銀礦脈......等原先屬于鴻烈的十七道礦脈,也盡數劃到明月府麾下,即日直接完成轉接手續,其中不會有半點拖延和陽奉陰違。”
“明月也是雜血。”
“稍后我會給明月送上一批,數量足夠她將血脈提升至純血的血靈晶。”弒吳魔尊毫不猶豫地答道。
雖然是在不斷割肉,答應各種條件,但他心情卻是愈發不錯起來。
因為,陸青山在為嬴明月求取好處。
這恰恰說明,他并沒有準備舍棄與他們弒吳一脈的羈絆,不然何至于多此一舉。
年少氣盛,果然愛色,溫柔鄉當真是英雄冢啊!
弒吳魔尊感嘆不已。
這邊,陸青山滿意地點了點頭。
嬴明月,這救命之恩,我算是還給你了。
他在心中暗道。
有恩必償,有仇必報,這是劍修的信條之一。
即使嬴明月是魔族,但在森羅樓救了他一命這事實卻是不可否認的。
所以這個恩情,他認。
見陸青山一時不說話,弒吳魔尊又開口道:“你還想要什么?”
“你要什么,我就給你什么!”他沒有一絲遲疑,肯定道。
不愧是魔尊啊。
陸青山感慨。
就這份將個人喜好拋之身后的氣度,又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呢?
“我會如期迎娶嬴明月的。”他道。
兩人都是聰明人,有些話沒有明說,但具體是什么意思,他們都懂。
弒吳魔尊終于也滿意了,說道:“接下來就靜待上面的決定吧。
不過規則是如此,即使其中會有些波折,結果總歸是好的。”
“希望如此。”陸青山道,眸光閃爍。
他的肚量其實沒有那么大。
只不過,現在他還要借弒吳魔尊,借赤尊一系的力來為自己留住魔劍,所以才暫時跟弒吳魔尊冰釋前嫌。
緩兵之計罷了。
很簡單的道理。
只是不知為何,在前世電視劇里,那些好人偏偏是不懂這道理。
他們在面對反派提出的“棄暗投明”的說法,腦子就跟二極管一樣,不知暫時做做表面功夫,總是會義正言辭的拒絕,然后一命嗚呼.......
這么蠢的好人陣營,最后還能贏得勝利,真不知道應該說是誰沒腦子。
陸青山借著吐槽,讓自己的心情保持輕松,不會過于沉重。
王庭。
一座巍峨的行宮,常年被混沌霧靄所包裹著,云深霧里。
真王宮,劍羅王脈的三大魔尊議事之地。
巨宮之內,有一座大殿。
大殿之中,矗立三座道臺。
這時,三座道臺之上,都出現了一道身影。
最左邊那道身影,黑發飄揚,瞳孔懾人,神情之中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乃命尊。
中間那道身影,絕世強大,仿佛立在深淵中,全身散發著可怕的壓力,神目如電。
他是當今焚月域明面上的戰力第一人,戰尊。
至于最右邊的那道身影,則是赤尊。
三大魔尊,齊聚一堂,這是十分罕見的情形。
“都收到了消息了吧。”命尊率先開口道。
其它兩人微微垂目,“嗯。”
“你們怎么看青戈持劍之事?”命尊詢問道。
“魔劍無比強大,是我們兵魔一族的鎮族神兵,無上圣物。”
自莽蒼圣祖隕落之后,一直都未有人能得到魔劍的認可,青戈他是第一個。
但是我不同意,將無上魔劍就這么給他一個如此低微之人掌控。”戰尊說道,聲音如雷如炎,轟隆隆作響。
“我建議從他的手中收回魔劍!”
“的確,青戈不是我們王族中人,他來自森羅王界,這么成全他,太過浪費,不該如此。”命尊如是道。
他們兩人達成一致,不同意讓青戈持劍。
魔劍不只是柄擁有無窮力量的神兵,同時還是他們兵魔一族的象征,無比尊貴,放在陸青山前世,意義堪比秦王劍。
讓一個來自“鄉下”的土鱉持劍?
他們無法接受。
赤尊沉吟了片刻,突然笑吟吟開口道:“話不能這么說,青戈他雖然來自森羅王界,但再怎么說,也算是我們兵魔一族的人。
他是有資格手持我們兵魔一族鎮族神兵的。”
“他只是個雜血。”戰尊面無表情提醒道。
赤尊不以為意,“雜血的問題可以通過血靈晶來解決。”
“再說,他可是領悟了全部莽蒼戰法,得到了魔劍的認可,他不配持劍,還有誰配?”
他反問道:“還有,莫非你們覺得莽蒼圣祖留下的魔劍交給誰來掌控,還要得到你們二人的同意?”
“你們這是越俎代庖,大逆不道啊。”赤尊悠悠道。
“赤尊,你......”戰尊勃然變色。
“我看你是因為青戈他是麾下弒吳一脈的女婿,算是你赤尊的人,才這般幫他說話吧。”命尊擠兌道,毫不客氣。
“那又如何?”赤尊面色不變,“我就算是因為私心才這般維護他,但是我所說的又有哪個地方不對?”
這下,戰尊與命尊都沉默了。
按照規則,魔劍的掌控權本就不關他們的事,盡皆取決于莽蒼魔尊設下的戰法碑以及魔劍的意見。
他們無權干涉魔劍的選擇。
只是,規則對強者而言,本就只是個玩物。
制定這條規則的莽蒼圣祖已經隕落。
此時的規則制定者為他們。
而區區規則,又如何能限制得了身為規則制定者的他們?
他們只要意見達成一致,魔劍認可沒用,符合規則也沒用。
他們完全可以用一種極其霸道的姿態,更改規則,然后從青戈手中回收魔劍,重新供奉于御劍臺之上。
但是現在,他們產生了分歧。
這種時候,原先定好規則也就成了大殺器,成了赤尊的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