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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兵行險招

  陸青山面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的手下真的會沖撞嬴界嗎?

  不大可能。

  或者說,沒可能。

  孰輕孰重,他的手下又怎會不知道?

  所以,顯然是嬴界故意找事的。

  目的,要么是為了激怒他,要么就是為了拿下他的兩個手下。

  至于原因。

  嬴界,是鴻烈魔主長子。

  他與嬴界并沒有接觸過。

  唯一的關聯就是,他曾將嬴鈞之死往嬴界身上引導過。

  所以,大概率應該與此事有關。

  是報復嗎?

  赤黎為難地解釋道:“在我的府中出了這種事情,我應當是要幫忙解決的。

  只是,嬴界魔主真要算的話,其實算是本殿下的長輩,所以我也不好為你出面,攔下他。”

  “這不符合情理。”

  他的確是很為難,而不是在敷衍陸青山。

  為了拉攏青戈,他都已經這般不給黑吳面子了,自然是希望一朝功成。

  換而之,就是已經付出一定成本。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卻是讓他的拉攏計劃憑空出現了許多波折。

  他也沒想到嬴界會這么果斷。

  剛剛在和嬴界說清楚情況后,見嬴界沒有什么過激反應,他還以為嬴界已經是打算就此揭過此事了。

  誰想到嬴界在知道不好找青戈麻煩后,竟然直接是沖著他的手下動手。

  這種舉動雖然也不太合適,但度卻是把握在一個合理的范疇中——都知道嬴界是故意惹事,但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赤黎揉了揉眉心。

  單論對他的價值,青戈應當在嬴界之上。

  畢竟,嬴界是他父親的人,再強也與他無關,對他并沒有太多幫助。

  反而是青戈,雖為雜血,但潛力無限,背后還有森羅王界這一大塊利益區,若是能拉攏進自己的陣營,絕對是件合算買賣。

  可就是因為嬴界是他父親的人,他即使想站青戈,也不好直接出面。

  一出面不就成了不當人子?

  陸青山看出了赤黎的為難,起身拱手道:“赤黎殿下,我的手下出事,這赤果宴我是沒有心情再繼續下去,就先退場了。”

  赤黎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你的赤果,我稍后會派人送到你的府上。”他說道。

  “另外,那兩個人族女童,你既然喜歡,想要收為侍女的話,我也會將之一柄送到你府上去的,就當是預祝你成婚的一小部分禮物。”

  “多謝殿下。”陸青山并沒有拒絕赤黎的好意。

  他是弒吳一脈的贅婿。

  弒吳一脈又歸屬于赤尊一系,所以不論如何,他也只能選擇加入赤尊一系。

  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赤黎對他十分器重,甚至能容忍他在赤果宴上動手。

  雖然這一切都是出于他所展示出來的實力與潛力。

  但毫無疑問,這是塊梧桐木,值得一棲。

  雖然不喜赤黎,但他暫時也沒有撕破臉面的想法。

  “若是有什么麻煩,還是可以來找本殿下,我多多少少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赤黎補充道,再次釋放拉攏之意。

  “嗯。”陸青山微微頷首,轉身離去,留下一群心思各異之人。

  “哼!”瞧見他遠去的背影,人群中的黑吳忍不住暗爽地哼了一聲。

  現世報啊!

  而場上生靈,也是就此事開始議論起來。

  可想而知,這件事,通過他們的嘴巴,很快就會傳開。

  魔尊的家事,還是算很不錯的談資的。

  鴻烈魔主府。

  幽閉的靜室之內。

  三道身影朦朧。

  其中一道身影,身形魁梧,穿著一身長袍,目光陰沉。

  嬴界。

  在他的身前,是兩個被緊緊束縛住,不得動彈與掙扎的羽羅和夜影。

  這是青戈的手下。

  一個六品,一個八品。

  但對于嬴界來說,這并沒有太多差別,輕而易舉就是被他拿下,帶回了府中。

  “仔細查過青戈到劍羅王城之后的動向了,并沒有發現什么破綻與馬腳。”

  “所以,要么此事真與他無關,要么就是他做得的確隱秘。”

  嬴界在心中想道。

  他更傾向于后一種可能性。

  所以,他需要一個突破口。

  弒吳魔尊已經明,禁止再去找青戈麻煩。。

  這一點,即使是他的父親鴻烈魔主都不能違抗,更別說他了。

  “不能找青戈麻煩,但動一動他的手下,卻是無關大雅。”嬴界發出一聲暗恨的低語。

  這般想著,他抬起了眼眸。

  他看著被自己以沖撞為由,直接拿下并且帶回府的羽羅和夜影。

  一箭雙雕。

  如果青戈想從他的手中撈回自己的兩個手下,以青戈擺在明面上的人脈,必然是不夠的。

  正好也可以驗證另一種可能,到底青戈在王城中是不是另有人相助。

  “現在,就讓你們老實交代吧。”他喃喃道。

  他現在要驗證自己的第一個猜測:

  青戈是不是施展了什么瞞天過海之法。

  此時的羽羅和夜影,目光中都是恐慌之情。

  突然是被嬴界給擒下,他們即莫名又惶恐。

  “從誰先開始呢?”嬴界目光掃過兩人,最后定在了夜影的面龐上。

  嗯,八品,按理來說,地位應該更高,知道的消息也更多吧。

  他瞇起眼,手中出現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蟲子。

  輕輕一彈,這只蟲子便落在了夜影的臉上,最后順著他的鼻孔,鉆了進去,消失不見。

  嬴界的眼中閃過一絲肉疼。

  靜等了數息。

  夜影的眼眸開始翻白,失去神采,好似傀儡。

  他開口問道:“你叫什么?”

  “夜影。”夜影神情呆滯地答道。

  一旁的羽羅看見這幕,瞪大了眼睛,無比懼怕。

  “身份。”

  “青戈的侍衛。”

  “很好,”嬴界滿意笑道,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嬴鈞之死,與青戈有關系嗎?”

  “不知道。”

  “不知道?”他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又換了個問法,“青戈最近有給你們下過什么命令嗎?”

  “青戈殿下讓我們盡量不要外出,呆在府邸中,以免招惹麻煩。”

  “就這?”

  “就這。”

  嬴界楞了下。

  這和他預想的情況完全對不上。

  也就是說,青戈并沒有吩咐手下做什么特別的事。

  但是,他在心中卻是認定青戈便是兇手。

  嬴界思索了片刻,很快有了答案。

  這件事,青戈并沒有動用自己明面上手下。

  的確,若是這么做,也太容易被查出蛛絲馬跡了。

  夜影只是個下屬,對此事并不知情。

  這小子,倒是精明。

  “青戈在王城中有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嬴界又問道。

  空穴不來風。

  必不可能存在天衣無縫的截殺。

  他換了切入點。

  “不知道。”

  “又不知道?”嬴界應了一聲,眼神逐漸迷惑,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

  答案不應該是有或者沒有嗎?

  為什么是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你這樣子做手下的?

  等等......

  嬴界突然又反應過來一種可能。

  “你跟著青戈多久了?”

  “快半個月了。”夜影神情呆滯地繼續答道。

  那滿目的眼白,就像是在對著他翻白眼,滿是嘲諷。

  咯吱咯吱。

  嬴界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你跟著青戈才半個月,青戈便將你帶來劍羅王城?”他隱含著怒氣道。

  來劍羅王城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青戈總共只帶了三個手下,帶得竟然不是心腹?

  這合理嗎?

  沒有猶豫,嬴界伸手解除一旁羽羅的束縛,直接止問道:“你跟著青戈多久了,最好給我實話實說。”

  “半個月。”羽羅顫顫巍巍地答道。

  這個事情應該不重要,是可以回答的吧?

  羽羅知道嬴界不懷好意,但是他也看出來了,不老實回答就會死于非命。

  他只好是能拖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

  這邊,嬴界將牙槽咬得更緊了。

  很好,也是半個月。

  青戈,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情況很奇怪,很不符合常理。

  可就是這般不符合常理的舉動,反而讓嬴界對青戈更加上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因。

  “青戈來到劍羅王城之后,去過哪些地方,見過什么人?”嬴界不甘,繼續問道。

  “青戈殿下也是深居簡出,除了登臨弒吳魔尊府,拜訪弒吳魔尊,然后又去過幾回明月府之外,就沒有見過其它人了。”

  嬴界目光閃動。

  夜影的證,又在將青戈往無罪的方向引去。

  沒想到情況如此復雜。

  其實換做旁人,在此時早就已經相信嬴鈞遇害之事與陸青山無關了。

  但是他不同,內心依然無比堅定。

  只是,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青戈,到底是如何截殺嬴鈞的?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死循環當中去。

  就在這時。

  靜室外突然傳來輕微的聲響。

  “不是說了,沒有什么要緊的事,不要來打擾我嗎?”嬴界煩躁得很,聲音中有幾分怒氣。

  “殿下,森羅王界那邊,傳來回復了,還附帶上了一份情報。”外邊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氣都不敢出。

  “森羅王界那邊的情報到了?”他喃喃自語道,想起了前天自己心思一動,私自聯系了青戈的兄長,赤普。

  他的不耐煩頓時消散,離開靜室。

  片刻之后,他重新出現在靜室里。

  他的手上多了一塊墨玉。

  不出意料,赤普一口答應了他的合作條件。

  而墨玉之中,則是青戈的詳細情報。

  “讓我看看,你小子到底是有個什么能耐吧。”

  嬴界想著,閉上眼,將心神探入墨玉之中。

  許久之后,他終于睜開眼。

  眼眸中閃過驚疑之色,以及幾分懊惱。

  “怪不得他會帶著才跟著自己不到半月的手下來劍羅王城,原來是因為原先的心腹手下,是赤普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剛剛被他斬殺。”

  “這種情況下,他信不過旁人,所以最后只好是帶著獓刃魔尊給的人來劍羅王城。”

  “若是早點收到這個消息,我就不會憑白浪費一條噬魂蟲了。”

  看來,想從他的手下入手,是沒什么希望了。

  嬴界這般想道,無比肉痛。

  噬魂蟲,是心魔一族的特產,可以吞噬心魂,讓人成為傀儡,產生有問必答的效果。

  雖然限制頗多,但因為這個特殊能力,此蟲依然是價值不菲,而且是有價無市,極難獲得。

  即使以他的身家,在知道這只噬魂蟲是憑白浪費之后,都有些微微肉痛。

  “我急了,雖然不得不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因為父親對我的斥責,我心態失衡,竟然沒沉住氣。”嬴界自省道。

  他自然是能看出來,鴻烈魔主在心底,似乎已經認定他大概率就是殺害嬴鈞的兇手了。

  可他真的不是。

  他面上是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可實際上,他的內心的確是煩躁了起來。

  所以,他才會在情報還沒齊備的情況下,就急匆匆地動手。

  “不論什么情況,都不應該急的。”

  嬴界暗暗道。

  下一刻,他微微閉起眼。

  他在腦海中開始回顧整理起“青戈”所有的信息,抽絲剝繭般分析起來。

  從赤普給出的情報,到自己所看到的情況。

  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他把這些信息,來回審視,進行聯系。

  青戈,這是一個對戰法擁有極高資質的天驕人物。

  但因為雜血,怕羽翼未豐,被針對陷害,所以不敢出頭,一直是韜光養晦,直到借迎娶嬴明月之故,離開森羅王界之后,才開始鋒芒畢露。

  可青戈甚至在一開始面對贅婿之事時,還故意擺出抗拒模樣,試圖以剿滅人族城池,獲取戰功的方式為自己爭取血靈晶。

  直到在域外戰場上遭重,才“迫不得已”接受贅婿的事實,也因此讓赤普失去了警惕心。

赤普猜測,青戈之所以會在域外戰場上敗北,極有可能也是故意的  因為敗得太離譜了。

  青戈應當一開始就是沖著贅婿的條件去的。

  只不過是先演了一出苦肉計罷了。

  好深的心機啊。

  嬴界感慨道。

  這一系列的操作,讓他不得不感慨青戈的城府之深。

  面對求之不得的離開森羅王界的機會,青戈竟然還能沉著冷靜,做出被逼無奈,迫不得已接受的假象。

  高啊!

  真的高!

  可正是因為這一點,讓他又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也就是因為有這樣深沉的心思,才有辦法做出天衣無縫截殺嬴鈞的計劃。

  沒有如此城府,又哪有這個能耐?

  他繼續分析著。

  某一刻,他猛然回過神來,喃喃道:“不對......這不對......”

  按照赤普所說,他之前派出的眼線蒲曲魔帥,深得青戈信任,常年跟隨在青戈身邊。

  雖然這一切都是青戈故意為之的,只是為了用假象麻痹他。

  可是青戈做的許多事情,卻是毫無疑問被蒲曲魔帥看在眼里。

  可見,這么多年下來,青戈都呆在森羅都城之中,很少出過手對過敵。

  問題是,青戈在劍羅王城表現出來的卻是,對劍技有著極深的造詣。

  而且他的劍技還不是走大開大合路線,而是偏向人族的技藝流派,繁雜且深奧。

  劍術一道,最為復雜,最為艱難,也最注重實戰。

  一個沒有多少戰斗經歷,沒有師傅的雜血兵魔,憑借閉門造車,可以練就如此強悍的劍法?

  這不合邏輯。

  另外........

  赤尊在嬴鈞遇害處留下的戰舟殘骸碎片上,發現了劍氣殘留。

  偏偏是劍氣殘留。

  這其中難道真的沒有半點干系嗎?

  嬴界搖了搖頭。

  青戈,極大可能在暗地里有一個師傅。

  一個傳授他劍技,并且幫助他截殺嬴鈞的師傅!

  對了,一定是這樣的。

  而且,青戈的這個師傅,此時一定就在劍羅王城之中,離青戈不會太遠。

  “得將此人逼出來。”嬴界閉上了眼,沉吟片刻。

  以青戈的城府,尋常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的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只能兵行險著了。

  一旦青戈陷入生死危機,他的這個師傅不出手也得出手了吧。

  在王城之中動手是不符合規矩之事。

  弒吳魔尊更是三令五申,絕不允許他們再對青戈行不軌之事。

  他此舉是公然抗令。

  “不過,如今我是嬴家唯一的繼承人了,弒吳祖父就算知道我對青戈出手,頂多也就是小懲于我。”

  論地位,一個贅婿,又怎么比得過純血的親孫子呢?

  嬴界自信的很。

  “再說,我有八九成把握,我的猜測是對的。

  那一旦我逼出了青戈背后之人,找到嬴鈞遇害的真兇,到時他們又怎么會怪責于我呢?

  只是恨不得將青戈碎尸萬段吧。”

無線電子書    這個劍修有點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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