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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山仿佛縮地成寸,一步就已經到了黑吳剛剛的位置。
他伸出手將因為黑吳松手而墜落的小女孩順手接住,然后隨意地放到地面上。
小女孩雙腿發軟,差點沒站穩。
而就在這個剎那,場上所有的生靈都驚得霍的站了起來。
他們都沒想到,青戈竟然會如此強橫與兇殘,竟然毫無預兆地突然動手。
一動手就是雷霆之勢。
黑吳此時已經是艱難地爬起身來,憤怒吼道:“是誰?”
他感覺自己的胸膛處火辣辣的疼。
那里出現了一道血痕。
身體上的傷還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人一招擊飛,讓他面上感覺火辣辣的。
丟大臉了!
動手之人,太卑鄙,太張狂了!
這可是赤黎殿下召開的赤果宴,怎么會有人敢在這種場合,貿然動手?
黑吳完全沒想到,也毫無防備,所以才這么輕易就中招了。
“青戈,弒吳的贅婿,一個雜血,你......敢如此羞辱我?”
待看清陸青山之后,黑吳臉色鐵青,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這幾個字,聲音陰沉且憤怒。
主座之上的赤黎眼色漸冷,不過很快就壓下自己的情緒,冷聲道:“青戈,你這是什么意思?”
“在我的赤果宴上,對我的客人動手,你需要給我一個交待。”
被陸青山救下的那個小女孩,看見場上所有生靈都將目光投來,忍不住握住旁邊另一個小女孩的手。
她的淚水止不住地從那一對大眼睛里滾了下來,連成一串,就像珠子。
她定定地看著陸青山,目光光中有感激,也有惶恐,更有擔心。
小女孩沒想到真會有人出手救下她。
黑吳已經是面色猙獰,帶著殺意一步步逼向陸青山。
在這瞬間,陸青山便是陷入眾矢之的。
但是他十分鎮靜,目光冰寒,環顧四周,“這只是兩個孩子,還這么小,你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黑吳將孩子活生生的吃掉?”
陸青山質問道。
說罷,他對著主座上的赤黎微微拱手,“在殿下的赤果宴上貿然出手,是我冒犯了。
但是我想殿下也不愿看到好好的一個赤果宴,被黑吳此獠變成茹毛飲血的野人聚會吧?”
赤黎瞇起眼睛,細細看著陸青山。
黑吳吃人這個行為,的確很原始,很不受歡迎。
可見在他做此舉時,在場的其它生靈面色都沒有太好看。
就如陸青山將魔族視為人形生靈一般。
在場上的魔修看來,人族其實就是外形與他們有許多地方相似的魔形生靈。
這般情況下,黑吳生吃人族幼童的行為,就顯得不堪入目起來。
但是,他們并沒有阻止。
赤黎也不喜歡這行為,可他甚至是主動為黑吳提供人族靈童當作血食。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種舉止,這種癖好,雖然不雅,但是頂多就是小節有失罷了,與所謂的好色貪財是一個毛病。
別人有什么毛病,只要不礙著自己,沒人會有那個心思主動出頭。
而赤黎更是存著收攏黑吳的心,對于這點就完全是無所謂了。
赤果宴辦了三四次了,“青戈”是這么久以來唯一對此事上綱上線的人。
“這關你什么事?”黑吳怒氣勃發,“我又沒吃你家的人,吃幾個人族幼童怎么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他渾身氣血一運,胸口上的傷口就是飛快愈合。
“我給你一個機會,立即向我道歉,看在你是殿下客人的份上,我可以饒恕過你這次的冒犯!”黑吳咬著牙,惡狠狠道。
周圍的生靈看到這幕,眼中都閃過幾分嗤笑之意。
黑吳是真的如此大度嗎?
自然不可能。
他之所以如此說,無非是忌憚“青戈”的手段罷了。
最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王城之中誰不知道青戈的名?
尤其是他才剛剛以碾壓之勢戰勝靈王府純血靈烏,沒有人知道他的極限在哪。
這是擁有大聲名之人,不好輕易得罪。
就連赤黎殿下這等人物,都同樣十分看重青戈。
可見,赤黎雖然在第一時間就是開口質問“青戈”,要“青戈”給他個交待,但這行為實際上等于是在維護青戈。
因為,他是給陸青山一個解釋的機會,讓陸青山為自己開罪。
只要陸青山能給出一個稍稍合理一些的理由,赤黎就會略過此事。
若是換做旁人敢如此行事,赤黎早就悍然出手,將其拿下了。
黑吳長相粗獷,可心思卻是細膩得很。
他也是看出了這點,更是自知實力不如青戈,忌憚于他。
所以他雖然很不忿,但還是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
我被你打成這樣,顏面盡失,只要你言語道歉,這不過分吧?
黑吳心中這般想道,心中即惱怒又羞恥。
兩個小女孩呆住了。
她們原先還在擔憂為自己出頭的陸青山要如何收場,恐慌得很。
現在,透過眾人的反應和表現,她們雖然幼小,卻是憑借直覺看出了陸青山極其強悍,讓許多人忌憚。
這讓她們看到了生的希望,淚眼朦朧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希冀。
但她們瑟瑟發抖,不敢多說什么。
“給我機會?”陸青山眉毛揚起,絲毫不領情,擺出一副冷傲姿態,“怎么著,你莫非認為我還要謝謝你不成?”
“道歉,不可能!我青戈出手,何來道歉之說,我還怕你不成?”
一群人都震驚,呆住了。
陸青山的霸氣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黑吳都主動服軟了,青戈竟然連絲毫退步都不肯?
“青戈,這里不是森羅王界,而是劍羅王城,你未免也太過囂張了!”終于,有一個生靈開口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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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提醒陸青山,在森羅王界,青戈是獓刃魔尊子嗣,地位絕頂,可以張狂。
但在劍羅王城,他不過是弒吳一脈的贅婿,要認清局勢,學會收斂。
陸青山目光冰冷,淡漠回道:
“我囂張,從不是因為我的身份,而是憑借我手中的劍。”
“黑吳,你私底下做了什么我不管,但要當著我的面,做生吃幼童之事?
我看不慣,我的劍也看不慣!”他的聲音漸大,懾人得很。
原先看戲的那些生靈們,此時都是對望一眼。
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濃濃的忌憚和顧慮。
這個青戈,真是視規矩如無物,狂妄得很。
不管是誰惹他不快,甚至哪怕是與他無太大關系,他都會獠牙畢露。
也難怪他會是悍然轟殺十三位王城魔將,會是口出狂言,說靈烏生有三只眼讓他看不慣!
當真是如毒蛇一樣瘋狂暴戾,且心理扭曲的人。
惹人生恨。
但是他偏偏有這個狂妄的底氣與實力。
這才是最可恨的。
這種人太可怕了,最好不要招惹,就連結交都不好輕易結交。
他們這般想道。
不過,現在就看看此事要怎么收場吧。
眾人并沒有任何出頭的想法,包括先前那個為黑吳說話的生靈,也退了回去。
他們已經明白,就以青戈這油鹽不進的脾氣,此事會落得什么結局,由不得他們插手。
全看赤黎殿下以及黑吳是怎么想的了。
“青戈,你欺人太甚!”黑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是忌憚青戈不錯。
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青戈如此不給他臉面,讓他下不了臺,他若是不做出一些反應,以后怎么在劍羅王城混?
王城雖大,但一些圈子卻是很小。
他相信,今日自己要是就這么服軟,此事很快就會傳得眾人皆知。
他大喝一聲,握緊拳頭,拳頭上閃爍著黑色的魔光,準備雷霆般出手。
陸青山絲毫不懼,手中的黑血上閃爍出暗金色的淺光,蓄勢待發。
“夠了!”就在這時,赤黎突然叱喝一聲,面色難堪,“你們二人還真準備在我的赤果宴上打上一場,搞砸我的赤果宴不成?”
“赤黎殿下,青戈并無此意。”陸青山反應極快,黑血劍身上的暗金色光芒一閃而逝。
黑吳也只好跟著放下拳頭。
“到此為止吧,你們二人的矛盾自己私下去算,我懶得管你們。
但現在赤果宴馬上開始了,不準再起糾紛,不然就是不給本殿下面子。”赤黎冷聲喝道。
眾人眼神微閃,心知肚明赤黎看上去好似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毫無疑問是偏向青戈的。
因為赤黎是在黑吳明顯吃虧的情況下,站出來調和的。
可是他們也明白,這很正常。
青戈可是戰力能與赤黎殿下相比擬的天驕人物,如今王城的頭號紅人,你黑吳算得了什么?
“青戈明白。”陸青山收起黑血,對赤黎笑呵呵道,與對黑吳的霸道完全是兩副截然不同的姿態。
欺軟怕硬。
在場的生靈都在心中對陸青山的表現暗暗鄙夷道。
但是他們也不敢說什么。
因為他們明白,在青戈面前,算作“硬”的可沒有幾個。
“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就先放過你,但是此事絕不算完。”黑吳憤憤,放出狠話,為自己挽尊。
至于私底下,他還敢不敢再去找陸青山麻煩,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你們二人,就跟著我吧,正好將來我與明月的子嗣若是出生了,還缺兩個細心的侍女。”陸青山不慌不忙,對著一旁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道。
兩個小女孩雖然年幼,但是經歷這種遭遇,心思都極為機敏。
她們能看出“青戈”與那些壞蛋外表相似,可心性完全不同,對她們釋放善意。
所以兩個小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陸青山身后,還在小聲抽泣著。
赤黎看見這一幕,并沒有多說什么。
兩個人族女童,不論是送給黑吳吃,還是送給青戈當侍女,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陸青山重新坐下。
兩個小女孩顫顫巍巍地站在他的身后,不敢說話。
赤黎看了眼因為此事,都已經站起身的諸位生靈,目光微垂,說道:“諸位也先坐下入席吧。”
眾人紛紛應道,很快場上又恢復成了原先的熱鬧模樣。
唯有一臉郁色的黑吳,宣告著剛剛所發生的的那場風波。
陸青山十分平靜。
對于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
赤黎會因為想要拉攏黑吳,滿足他食人的惡癖,可見這人心思并不純。
那他分明實力與潛力都遠勝黑吳,陸青山相信赤黎會怎么選擇。
所以他才有恃無恐,悍然出手。
至于出手的理由。
他能做出放言橫掃王城同代的瘋狂舉動,本就是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的人設,自然無需顧忌太多。
不過,陸青山捫心自問,其實就算知道會惹出一些麻煩,在剛剛那種情況下,他依然是會選擇出手。
很多事情,沒看到就算了,可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不只是劍修應該如此,許多人也同樣如此。
就像當初安海侯,在發現青戈與蒲曲魔帥截殺他之后,即使知道自己身受重傷,出手可能會導致自己身隕,但還是毅然決然地出手了。
就像齊源,寧愿背負形神俱散,不入輪回的代價,也要向羅睺發起自殺式元神奪舍。
他仔細感應過,自己所救下的兩個人族小女孩,其實都是體質特殊,擁有奇異靈根,天資不凡,若是好好修行,長大后成就都必然不凡。
也就是這樣的人族女孩,才符合黑吳“鮮美”的評價。
因為她們的身體之中蘊含靈氣。
這樣資質不凡的漂亮小女孩,還處于天真爛漫的幼小階段,卻要被魔修活生生吃掉…
他作為人族劍修,又怎能不出手相救?
此事暫且告一段落,場上諸多生靈,都各自轉動心思,有自己的想法。
陸青山索性是閉上嘴,一言不發。
他面若寒霜,神色中似乎還帶著幾分不爽。
看到他這個表情,其它人心里也是有幾分不忿。
明明是你惹事,還占了便宜,擱這不爽個什么勁?
這是一位爺啊。
許多人這般想道。
在場生靈,哪一個不是各族純血?
他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對一個雜血如此忌憚。
即使他是兵魔族雜血。
就在場面看似和諧,其實暗流涌動之際。
剛剛引陸青山進入主院的灰衣魔修,在這時卻是滿頭汗水地走了進來,滿臉惶恐之色。
——看上去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陸青山猜測道。
“什么事?”赤黎眉頭一皺,從手下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灰衣魔修連忙上前幾步,走到赤黎殿下身邊,小聲匯報情況。
赤黎的眉頭隨著手下的匯報逐漸挑起,最后緊緊鎖在了一起,陷入沉思之中,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煩。
“赤黎殿下,是出了什么事情嗎?若是我們能幫上忙的話,盡管開口,不用跟我們客氣。”一位臉上滿是鱗片的奇異魔修見此,開口奉承道。
赤黎揮揮手,摒退了灰衣魔修,沉吟片刻,最后目光看向沉默不語的陸青山。
他抱歉道:“青戈,一個不好的消息。”
他頓了頓,看著陸青山蹙起眉頭,有些為難地繼續道:“你帶來的手下,剛剛不小心沖撞了嬴界魔主,被他給帶走了......”
在場眾人忍不住變色,神情各異。
但不論是何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幸災樂禍。
讓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