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一張血盆大嘴在不斷咀嚼。
嘎嘣嘎嘣的聲音在回蕩。
嗤嗤!
有兩道詭異的聲音傳來。
緊跟著就是一聲輕呼。
“什么玩意?”
血盆大嘴一張,吐出兩根閃著幽幽寒芒的尖銳之物。
那是兩根黑色的骨刺,骨刺之上有凹凸不平的鋸齒。
真魔劍骨。
“是這玩意啊,”被魔族成為圣獸大人的存在,打量了眼這兩柄骨刺,喃喃道:“還真是硌牙得很。”
“好久沒吃過這些深淵的魔人了,”圣獸大人舔了舔嘴唇,似意猶未盡,“還是這般美味。”
在被封印之前,他每天至少要食百位以上的魔族。
這被封印的兩萬年時間里,可是把它給饞壞了。
“先去找魔人......”‘圣獸大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猩紅。
十數道綽綽約約的人影在山道上前行,咕隆咕隆的車輪聲不斷響起。
這是一個車隊,車隊所有人大都牽著形態各異的妖獸,妖獸的后方則是拖曳著一車的貨物。
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慎重的神情。
“古爺爺,為何到了這片地域,不止是沒有靈機,連飛行遁術都難以施展了。”問話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也是車隊中唯一的女子。
“我也知道這片地域是絕靈域,但資料上所說的絕靈域可不是這樣的啊?”女子不解。
“小姐,這就是你看的資料不夠齊全了,”回話的是一個老人。
自家的小姐是他從小看到大,對于小姐他有一種本能的寵溺,所以老者很是耐心地解釋道:“絕靈域其實共分兩種,一般的絕靈域只是單純的沒有靈氣存在,這種絕靈域,被稱為偽絕靈域。
因為這種域之中雖然沒有靈氣可供吸收,但施展術法神通還是沒有問題的。
至于損耗,也可以靠靈丹與靈石回復。
可另一種絕靈域,就不僅僅是沒有靈氣的問題了,而是連修士體內的靈機都是被抑制。
我們所在的這片地域,便是這第二種絕靈域。”
“小姐,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何要帶獸寵出行,讓獸寵運輸貨物?正所謂財不外露,通過儲物戒低調轉運貨物自然為好,這般大張旗鼓,若是情況特殊,誰愿意呢?”被女子稱為古爺爺的老人嘆了口氣道。
年輕女子恍然大悟,汗顏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古爺爺為何要多此一舉了。”
“小姐可知道這片絕靈域為何如此特殊?”老者來了興致,也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啊?這又是為何?”女子一是滿足老人的傾訴欲,二是真的好奇。
老人不慌不忙地解說道:“這就與我們古家所做的生意有關了。
這片絕靈域的地下,其實是有一條極為龐大的元磁礦脈的存在。
這些元磁礦中,蘊含著一股可以消解靈力的詭異力場。
如此龐大的礦脈,產生了一片極為大的力場,也就造就了絕靈域的出現。”
“這元磁礦便是我們家所賣的絕靈礦?”女子驚呼道。
“是的,這元磁礦因為有消解靈力的奇異作用,所以若是將之作為原材料煉制攻擊法器,將具有破法的奇效,也是因此,這元磁礦在修士之間可是緊俏得很。”
“在這片絕靈域的中心地區,有一小城名為元磁城。
他們掌握了元磁礦脈的開采,我們只需要將他們緊缺的各種物資、熬煉氣血的靈藥送進去,便可換成這元磁礦滿載而歸。
用相對廉價的靈藥換取這緊俏、價值不菲的元磁礦,如此一本萬利的生意,便是我們古家的發家之本啊。”老人感嘆道。
“如此一本萬利的生意,怎么做的人不多,難道就我們古家想到了?”年輕女子疑惑道。
她自小被養在家里埋頭修行,反而是對自家生意一知半解,就連這回隨商隊出行都還是她自己擅作主張,偷摸混入商隊的。
“小姐你看啊,”老人面貌雖老,但是身材卻是異常壯碩,中氣十足道:“這絕靈域橫縱有數千里,在沒辦法施展遁術的情況下,要想進入那元磁城,再從元磁城中將那元磁礦運出絕靈域,可是一條極為漫長的路途。
而這片地域由于絕靈之故,修為除非是上達天人,可以無視這元磁力場,否則就得受到極大的壓制。
這種情況下,使得盜匪橫行,一些亡命之徒,便借著絕靈地的地利,干那埋殺之事。
畢竟在絕靈域中,煉氣修士都是有機會陷殺金丹修士。
若是能搶了一兩家大修士,得到一筆龐大資源,再離開絕靈地遠走高飛豈不美哉?
早些年,想做這元磁礦生意的家族可多了,可派出的修士大都死在了這路上。
這般情況下,做這生意的也就越來越少了,只剩那么幾家能將這行當做成長久生意,我古家便是其中之一。”
“我古家原來這般強啊。”年輕女子眼睛亮晶晶的,高興的很。
“不是這么算的,”老人捋了捋胡須,“我古家其實是占了修行流派的便宜。”
“絕靈域之中,煉虛修為以下的修士,基本都無法施展法術神通。
不用說,沒了靈力最弱的必然是法修,靈修與冥修雖好一些,但沒了靈力,一身手段也寥寥無幾。
情況最好的便是體修與獸修。
體修你也知道,肉身強橫,大家都沒了靈力,施展不了法術,自然是就屬他們最強。
至于獸修,雖然沒有什么強橫肉身,但是獸修有獸寵啊!
妖獸也向來是肉身強橫的,人不行,但是獸寵行,就這個道理。”
“我們古家是獸修家族,所以......”叫做古雅的女子臉蛋微紅,“光顧著一驚一乍,這道理竟然沒想明白......”
古姓老人哈哈大笑。
“劍修呢?”古雅突然記起了什么,歪著腦袋問道:“古爺爺,你怎么漏算了劍修?”
古姓老人搖了搖頭,自家小姐千好萬好,就是不知怎的,生在獸修世家,偏偏是有一顆劍修心,小時候竟然是執拗著性子,去學了劍,最后還是家主板著臉才把小姐給揪回來的。
可家主只是斷了小姐學劍的行為,卻沒斷了她那顆賊心。
老人牽著自己的獸寵,一頭三品的蠻牛,走在這崎嶇的山道上,笑道:“劍修比較特殊,分為兩種情況。
修內劍的劍修,在這種地方,那自然是禿毛鳥、走地雞,沒處飛去。
至于修外劍的劍修,憑借著自身的近戰劍藝,倒是比那法修強點。
可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好不到哪里去,畢竟劍修肉身的孱弱,與那法修無異,你劍技在高超,”老人拍了拍自己牽著的蠻牛,得意道:“我這獸寵直接沖過去,劍修在這種地方還能玩出花來不成,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不外如是。”
“所以啊,小姐,”老人語重心長道:“還是獸修好,別老想著劍修那些玩意兒了,花里胡哨的,好看是好看,卻是限制頗多,根本不實用。”
“再說,劍,有獸寵招人喜歡嗎?”古姓老者親昵地摸了摸蠻牛猶如金屬一般的尖銳牛角,義正嚴詞道:“劍冷冰冰的,就一死物,哪像獸寵......”
古雅沒讓古爺爺繼續自吹自擂下去,岔開話題,滿臉憧憬道:“長安年那可是出了三尊劍仙,這天元年的第一尊劍仙,不知會何時出世啊?”
“沒那么容易哦,劍仙這等人物,可遇不可求啊,”提到劍仙,老人即使先前還在貶低劍修,此時也是自發地肅然起敬,感慨道:“長安年的那三尊劍仙,哪一個不是不世出的人物。”
古雅眼珠子一轉,“當今世代有劍仙胚子的存在嗎?”
她被鎖在家中修行,猶如那籠中雀,雖對所謂的劍道頗為喜愛,但對其中的風流韻事,終歸是不甚了解的。
“劍仙這種東西玄之又玄,所以胚子之說也只能是聽聽,不足為信。
要知道長安兩萬年,曾被譽為劍仙胚子的劍修雖然不多,但數十年頂多百年也終歸會出現一兩個的,”古姓老人搖了搖頭,低聲道:“但你看到了最后,有幾個劍仙胚子成了那劍仙?”
“長安三大劍仙,最早的便是如今鎮守天河城的天河劍仙,楚牧神,有‘道祖不出,天河稱尊’的說法,是人族公認的道祖之下第一人。”既然聊開了話題,老人索性是掰著手指跟自家小姐盤算起來。
“第二尊便是那劍宗的老宗主,青云劍仙,謝青云。
“不墜青云之志,不斬無名之輩”何等瀟灑,精通天下萬般劍術,一人興劍宗萬年。
最后的那尊劍仙,則直接是以長安為名。
長安劍仙,李求敗,他于長安城中開道,邁出劍仙那一步。
“欲上青天覽明月”,單論才情,誰又能與此人相比?不說其他兩位劍仙,即使把范圍擴大到人族所有修士中,似乎也只有夏道祖在才情上能穩勝他一頭。
十八歲入太乙,而后出世,挑戰天下劍修,不論是同境還是越境,都未嘗一敗,讓那一代的年輕修士都是黯然失色。
巍峨長安城,屹立不倒萬年,但在長安的門戶,堪稱大夏門面的玄武門之上,至今還保留著他斬出的一道劍痕,無人敢消,何其霸道?
到了后來,有人將敗在長安劍仙劍下視為榮耀,甚至主動挑戰只求一敗,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你說,這三位哪個不是天人般的人物?這種人物又豈是那么好出的?”古姓老人中肯的評價道。
古雅可不管不顧老人的嘮嘮叨叨,只是一臉神往道:“劍仙啊,多瀟灑啊,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見上一見。”
“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哪有機會見到這等人物?”壯碩老者無情打擊自家小姐道。
“除非你努力修行,成為大能修士,或許是有那么點機會見到他們…”老人忍不住將話茬又轉到“勸學”之上。
“哪里要那么麻煩,我可以先見到一位劍修,等他努力修成劍仙,那我不就等于見過劍仙了啊。”古雅笑嘻嘻地打趣道。
“你啊…”老人搖了搖頭,對自家小姐頗為無奈。
古雅初次出門,心思可謂是極為活絡,又想起一事,“古爺爺,你說剛剛那個長得極為俊俏的青年,是個什么人?”
“應該是個劍修。”老人認真思索了一會,這般道。
“為什么這么說,按照古爺爺你的說法,這片地域不應該少有劍修出現嗎?”
“就氣質,”老人這般年歲,游歷經驗自然不是籠中雀的古雅所能比擬的,“雖然依據氣質來判斷他人身份有些武斷,但八九成的準確率還是有的。
等你多見一些人就知道了,劍修的氣質,與其它五修可謂是截然不同......”
劍修的氣質?
古雅覺得好玄學。
“那劍修可好生糊涂,沒有地圖也敢闖進這種地方,還得找我們要。”古雅又忍不住咕噥道。
“得虧是遇到了我們家小姐啊,看他長得俊俏,直接把地圖給了他一份就算了,連人家要付酬勞都不肯收。”老人笑道。
“古爺爺你又調笑我,”古雅瞪大眼睛,臉蛋微紅,“這不是出門在外,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嘛,再說那地圖又無需成本,本也就沒多值錢,哪里好意思收人家酬勞......”
“小姐一片冰心本無錯,但在修真界,修士可不會有過多的感恩之心。
好人難有好報,太善良是活不長久的......”老人又嘮嘮叨叨地教解道。
突然天地之間驟起黑風,隆隆的聲音憑空生出,打斷了老人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