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叱咤莫高如此多年的禿鷲老人就這樣死了?”
一股不真實的感覺,從眾人心中生出。
太快了,戰況變換就在這瞬息之間。
前一刻,禿鷲老人還在大展神威,一個人壓著覺真與陸青山兩個人打,并成功突破覺真的攔截,殺到了陸青山身前。
下一瞬,佛子蓮花與獬豸同出,一劍橫空,再回神,戰局已定。
在禿鷲老人氣息泯滅的一瞬間,巨熊城內的觀戰修士都是明白,這讓九族頭疼不已的沙匪,就已經是這么硬生生地折在了那個不知來歷的劍修手中。
他們在戰斗開始之前,就已經是十分高看陸青山了。
但他們也只是認定陸青山是有何外物倚仗,卻沒想到,陸青山的倚仗竟然是自身的實力。
“大仇得報......”熊離看見此幕,渾濁的雙目頓時通紅。
于他而言,喜悅之情完全是蓋過了心中之震驚。
“一個元嬰劍修,竟然連煉虛中期的禿鷲老人都不是對手,這未免也太夸張了......”原先心帶怨憤的巨熊族長,在此時也只剩下難以置信,“按照這種程度,這劍修已經是能上黃榜了這等過江龍,竟然會在我們這種淺水之地出現......”
有巨熊部落的修士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問道:“族長,被那劍修嵌在城墻上的頭顱,我們到時要如何處置......”
場上一時陷入沉默。
巨熊族長臉色鐵青。
沙海惡僧的頭顱只要嵌在那巨熊城城墻上一日,那劍修的陰影就會是揮之不去。
但凡見到此頭顱的人,都會在提起那劍修之時,順帶提起一句巨熊部落。
“任由沙匪在臥榻之側行兇,都不敢吱聲。”
這頂頭顱越早摘去越好。
但現在的問題是......
他們不敢摘。
連禿鷲老人都不是那劍修對手,巨熊部落就更是難以招架了。
誰又知道那劍修是何性格呢?
指不定就因為他們貿然摘去那頂頭顱,那劍修便是發怒,到那時又當如何是好?
這劍修的憤怒,至少他們巨熊部落,目前是沒有人擔得起。
陸青山收起禿鷲老人的儲物戒,轉頭看向受傷不輕的覺真小和尚,想了想,一道靈光飛向面色平靜的小和尚。
“施主這是何意?”小和尚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道靈光最后是懸浮在覺真身前。
那是一枚儲物戒來自沙海惡僧的儲物戒。
“此戰我是主力但你出力同樣不小,這是你應得的。”陸青山說道。
“我此行本就是為了解決乞羅之禍就算那乞羅不對你出手我也是要出手對付他,我反而是要感謝施主幫小僧引出了乞羅,”小和尚雙手合十眼神倔強。
“至于禿鷲老人我根本沒出多少力,就算無我,想來以施主剛剛所施展的手段,應付起來也定然不難。”
陸青山看著覺真堅定閃著光芒的眼睛笑道:“一碼歸一碼你因為什么目的出手相助是另一回事,但確實是出手相助了。”
他同樣也很堅定。
嗖!嗖!
龍雀與忘川被陸青山收回體內。
“不知該怎么稱呼施主?”在陸青山即將離開之際,覺真終于是想起了這茬,開口問道。
“劍宗陸青山。”陸青山笑道。
“陸施主日后若是來西沙高原遇上麻煩,盡可來雞湯寺找小僧。”覺真又道。
“一定!”陸青山對著小和尚擺了擺手御劍而起,揚長而去。
巨熊城外一戰沙匪一共出動了三位元嬰后期的首領,以及煉虛中期的禿鷲老人。
無一例外皆是死于陸青山劍下。
再加上先前死于陸青山手上的身毒。
沙匪八大首領已然是折損了一半。
而接下來,在失去了禿鷲老人的威懾后沙匪無疑是會遭到九族的痛打落水狗。
其結局已然是顯而易見。
招惹誰不好去招惹劍修?
陸青山一邊按著地圖繼續深入莫高一邊仔細清點了一下此次收獲。
斬殺禿鷲老人,本該是有一大筆經驗值入賬,但無奈揮出那一黃泉之劍的使用費太過昂貴。
一出一入,經驗值反倒是收獲沒有特別大,加上沙匪四個元嬰期首領所給的經驗值,總計也只給他增加了四十萬經驗值。
聊勝于無。
倒是那幾位沙匪的資產,讓陸青山有幾分驚喜。
畢竟做沙匪這一行,主要目的就是掠奪資源,所以身家也就遠勝一般修士,這也就便宜了陸青山。
單單就靈晶,這禿鷲老人的儲物戒中竟然就有九枚的存貨。
不會是積攢著準備突破煉虛后期時使用吧?
陸青山暗自想到。
去除那些邪修法器,將可出售的丹藥靈材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約是價值六七枚靈晶。
到時找家大一點的修士商鋪出手一下就行了。
這么一盤算,這一趟下來,差不多是賺了百萬點經驗值。
難怪說大俠都愛剿匪。
因為只要拳頭夠硬,這收獲實在是誘人。
“行俠仗義果然是好事!”陸青山微笑想道,同時心中微動,“就是不知,接下來還會有多少鯉魚來搶食”
他自來到西域之后,行事也算甚為高調,更是沒有隱藏自身身份,做得就是以身為餌食之行徑。
這西域的地府修士們,也該是時候聞風而動了吧?
愿者上鉤,釣的可不只這禿鷲老人,還有那地府魔修!
至于會不會玩火自焚?
陸青山并沒有太擔心。
因為只要自己能讓實力提升的速度,超過地府的情報更新速度,他就能立于不敗之地。
而在這方面,他論第二,當代修士應該是沒有人敢稱第一的。
當然,不論如何風險總是存在的。
可是情況就是這樣,有舍才有得。
不冒風險,他的實力雖也能穩步提升,但速度終究無法達到他心中的要求。
而要想擁有超越時間線的成長速度,他就必須得冒一些風險。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中天域,天機觀山門之中。
數十道虹光在天上穿行。
“林瑤師姐。”其中有兩道虹光同時在一處山峰前降落,一個穿著天機觀親傳弟子道袍,容貌嬌俏無比的女子,對著另一個同樣身著天機觀親傳弟子道袍的女修敬聲道。
“靈月師妹,”臉上蒙著輕紗的林瑤微微點頭示意,瞥了靈月一眼,而后如水一般的眼中閃過些許驚訝,“你突破到元嬰了?”
雖然在入宗之時,靈月便已經是金丹圓滿修為,突破至元嬰看似順理成章,可說是這么說,如此年輕能修行至元嬰境界,仍然是值得稱道的一件事。
靈月笑嘻嘻道:“是啊,前些時日剛剛突破的,這些天都在閉關鞏固修為呢。”
林瑤雙眸波光流轉,贊道:“師妹的修行資質的確不凡。”
“多謝師姐。”靈月微微福了一禮。
她這聲師姐喊的也是真情實感。
眼前的師姐,雖然比她還年輕,據說才二十開頭,修行資質也一般得很,在親傳弟子的資源供給之下,到現在也就金丹中期的修為。
但觀內誰不知道林瑤師姐對天機靈術獨具慧根,靈術境界極高。
在天機觀,天機靈術即是正義。
因為對道宗而言,培養元嬰修士雖不說易如反掌,但也絕對不是什么大問題,用丹藥硬喂都能給你喂出百來個元嬰修士出來。
可要想培養出一個掌握天機靈術的修士,那可就比登天還難了啊!
靈月自詡悟性不凡,修行各項靈術都是輕松上手。
可在面對那天機靈術之時,她卻是如看天書一般,知覺晦澀難懂,腦袋都大了,無奈只好放棄,所以對于掌握天機靈術的林瑤,心中一直是極為佩服。
而且......
靈月總覺得這個師姐有一種獨特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氣質。
明明比她年輕,卻是成熟穩重得很,讓她這聲師姐喊出口,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靈月眉頭一皺,拉了拉林瑤的衣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小聲問道:“師姐知道這次師尊同時將我們喊來是所為何事嗎?不會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她的師尊是天機觀副觀主,鏡湖觀主。
林瑤的師尊是天機觀另一位副觀主,水月觀主。
她們兩人作為副觀主的親傳弟子,身份都算得上極為尊貴,竟然會同時傳喚她們二人前來,靈月下意識覺得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林瑤見靈月一臉擔憂之色,輕笑了一聲,說道:“不用擔心,師尊喊我們來,只是為了天地玄黃四榜之事。”
“天地玄黃四榜?”靈月微張嘴巴,心中驚訝。
林瑤輕點螓首,“對,我師尊與鏡湖師叔,準備讓我們二人開始接手四榜定名以及更新之事。”
“啊?!”靈月又驚又喜。
天地玄黃四榜那可是天機觀的門面,是天機觀展示手腕極為重要的手段。
通俗翻譯,四榜是天機觀最重要的“業務”。
讓她們接手四榜之事,這代表著她們的地位與資源配給又將上升一個層次,最重要的是,這還表明著,觀中對她們二人的器重。
“走吧,別讓師尊他們久等了。”林瑤笑道。
兩人盈盈轉身,直奔那山峰之上,高高聳立的天機樓而去。
當他們掠進天機樓之中,可見高有數百丈的天機樓內壁,竟是被做成一個又一個藏經柜,其中陳列著無數的玉簡。
玉簡之中則是記錄著人族七域所發生的諸多大事。
這是人族最為龐大的情報庫。
有著數百名天機觀修士正在其中穿行,處理歸類各種訊息情報。
在其中一位天機觀修士的引導之下,林瑤與靈月直上樓頂核心內室。
一進那內室,印入眼簾的是四面如水幕一般的玉壁,上面有著眾多文字和光影鐫刻。
而在內室中心,則是有著一個巨大的似乎是琉璃所制的透明大球懸浮著。
在大球之內,有著一副巨大的地形縮略圖顯現。
林瑤微微對照了一下那地形縮略圖,頓時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人族七域嗎?
大球之中的景致具體而微,山脈、大地、湖泊河流、高原、沙漠各種地形高低錯落,就像是把人族疆域的山山水水原樣縮小了千萬倍,化作一方天地打入了這個大球中。
這就是決定天下無數修士所關注,所八卦的四榜排名之地。
室內,穿月白道袍,面容清艷的水月觀主與面色和善的鏡湖觀主早已是候著了。
“師尊。”林瑤敬聲道。
“師尊!”靈月俏生生喊道。
“你們應當知道了吧,此次喊你們二人前來,是準備將四榜定名之事交于你們二人負責。”水月觀主看著兩個氣質截然不同,卻都是清麗脫俗的女弟子笑吟吟道。
“知道,來的時候,林瑤師姐剛和我說過了。”靈月乖巧應道。
“那你們二人可愿意擔此重任?”水月觀主又問道。
“自然愿意。”林瑤與靈月異口同聲地應道。
“愿意就好,”水月觀主點了點頭,“那我先與你們講一講這四榜定名的詳細章程”
“這是巡天之鏡。”她道袍一揮,身前那個琉璃大球中的地形縮略圖立刻就是飛了出來,在兩人面前懸浮。
地圖之上,有著許多區域正迸發出金光,不斷閃爍。
水月觀主伸出手指,朝著其中一處散發金光的區域一點。
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人影旁邊還有著文字介紹。
“天元四年四月,龍象金剛院俞旭在成功進階元嬰后,前往大夏洗靈池修行。”
“是俞旭,他竟然也元嬰了!”靈月看見是七域論道上的熟人,有些許激動。
“巡天之境其上出現的金光,便是上一次四榜定名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中,觀里所收集到的最新情報訊息,你們要做的就是整合這些訊息,”水月觀主微微點頭,指了指四面玉壁,“并對比這些玉壁之上所記錄的上一次排名,從而更新榜單”
半晌之后,水月觀主才將一切事項交待完畢。
“你們二人聽明白了?”
林瑤與靈月對視一眼,皆是點頭,“弟子明白。”
“不過......”靈月欲言又止,“我和師姐,就只是元嬰與金丹修士,黃榜就算了,天地玄三榜我們能做好嗎”
水月觀主笑著安撫道:“這兩者之間并無太大關系。
四榜定名,真要說的話,其實應該算是個情報整合工作。
只是因為干系甚大,才顯得如此重要,與修為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這事,筑基修士做得,合體修士也做得,你們二人自然更沒問題。”
“你們只需注意,四榜修士排名,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就是一切以戰績論英雄,切不可受個人的主觀意愿所干擾就可,”一旁的鏡湖觀主在這時接話道:“而且,前幾次四榜定名,會有我與水月幫你們照看著。
等你們真正上手之后,再徹底交給你們二人,所以你們二人也不用太過擔心出錯。”
“靈月,還有問題嗎?”鏡湖觀主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弟,眼睛一瞪,開口問道。
“沒問題了。”靈月鼻翼微翹,哼哼道。
自家師尊又在嫌棄自己沒有林瑤師姐穩重了。
靈月心知肚明。
“你們試試看吧。”鏡湖觀主笑道。
靈月猛點腦袋,目光興奮地在巡天之境上游蕩起來。
“咦,這兩處閃著金光的區域竟然挨得如此之近,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嗎?”靈月突然是注意到了亮點,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微點這兩處區域。
兩道光影閃爍,兩道訊息很快就是浮現在了場上四人面前。
他們先是驚訝的發現,那兩道光影上所顯示的人影,竟然是同一個!
那是一個身著黑色道袍,道袍上繡有暗金色蒼龍,正按劍而立的年輕男修。
道袍是劍宗弟子得服飾。
至于那年輕劍修,則是身姿挺立,清亮俊秀的臉孔上,眉目清秀,鳳眼生威,一股桀驁不馴、瀟灑不羈的氣質,從這幅靜態繪像中撲面而來。
有兩行文字在靜態繪像旁閃爍。
“天元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劍宗弟子陸青山于西域白州風陵江上,正面對決‘碧浪劍’千流,共出三劍,兩劍敗千流,一劍斷風陵江大潮。”
“天元四年四月二十七日,劍宗弟子陸青山于西域莫高沙漠,巨熊城外,遭莫高沙匪攔截。
作為主力,與龍象雞湯寺覺真聯手對敵,親手斬殺煉虛中期‘禿鷲老人’,元嬰后期沙匪首領,‘沙海惡僧’、‘幽冥邪刀’、‘血魂’。”
“是陸青山!”靈月下意識地輕呼出聲,又驚又喜。
在興奮過后,靈月才猛然察覺自己有些過于失態,吐了吐舌頭,連忙收斂神色,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其他三人。
“是我看錯了嗎?”下一瞬,靈月微怔。
因為她發現,林瑤師姐那向來平靜如深谷幽潭的眸子之中,此時竟然是涌起極為復雜的情緒。
而且那些情緒她看著竟然是有點眼熟?
“師姐,你難道也認識這陸青山?”
“師妹,你和陸青山相熟?”
一清冷一清脆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林瑤與靈月,好似兩條搶食的鯉魚,雙目互視,目光中謹慎質詢驚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