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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禿鷲老人

  雖平生波折,但最終陸青山還是再次踏上了前往巨熊城的路途。

  “再往前幾十里,應該就是一個名為“狽”的人族小部落了,”陸青山對照著地圖,喃喃道:“到了狽族,巨熊城也就近了。”

  他接著前行,可是在即將靠近狽族的小村之時,陸青山卻是臉色一變。

  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陸青山連忙是加快速度,在天空中劃過一道流光,直奔那個小部落。

  向下方望去,那是一個不大的綠洲,估計也就能供數百戶人家,幾千人生存。

  但是此時,往日應該是熱鬧異常的綠洲之中,卻是死寂一片。

  由黃土建造的房屋倒塌,滿地狼藉,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干涸血跡,眼前所見,更是慘不忍睹。

  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倒在已經凝固的血泊之中,其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柔弱的婦女,甚至就連襁褓之中的嬰兒都同樣是難逃此劫。

  而在滿地的尸體中,陸青山看見了一個“熟人”。

  先前他在東雀城中,所注意到那個氣機綿長的小沙彌。

  小沙彌皺著眉頭,雙手合十,正站立于這片廢墟殘骸之前,對著那滿村人的尸體,嘴中念念有詞。

  “.......如是我聞......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云,所謂大圓滿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

  是佛教的超度經文。

  小沙彌正在超度狽族之人的亡魂。

  他也察覺到了陸青山的到來,但并沒有中斷自己的經文。

  倒是藏在小和尚袖袍間的那只小黃雀,在此時鉆出了個小腦袋,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陸青山。

  陸青山此時的神色有些陰沉——同為人族,但凡是有同理心之人,見到這種慘狀,心情都不會是有多通暢。

  他默默將神識放出,在村子里游蕩搜尋了一圈之后突然是神色一動。

  因為他在滿地的尸體中發現了一絲微弱的呼吸。

  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的小男孩,不過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肚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其中五臟六腑都分明可見,但竟然頑強的很并未死透。

  陸青山靠近,蹲下身去檢查男孩的傷勢發現這男孩臉色煞白早已沒有意識,真的是僅剩一口氣殘留了。

  在這時,小沙彌也注意到了陸青山的動作,同樣是跟了過來看了看小男孩的傷勢嘆氣道:“這么重的傷,根本不可能活得下來。”

  “那可不一定。”陸青山想了想,輕聲說道。

  而后,一柄幽藍、猶如冰晶的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對著男孩一揮手中長劍。

  “呼......施主你!”小沙彌下意識地驚呼出聲手中有著金色的法印閃爍,想要攔住陸青山的動作。

  但就在法印出手的一瞬間小沙彌突然是感受到了什么,臉上閃爍過一絲驚疑不定手上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

  一道雪白的劍光一閃,將男孩的身軀覆蓋。

  劍光過后陸青山收劍。

  而那已經失去意識奄奄一息的男孩在此時竟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腹部的那道巨大豁口,不知何時,已然是愈合如初,好似根本未存在過一般。

  忘川:碧落。

  小沙彌見到男孩醒來,震驚無比地看了眼陸青山手中的忘川之劍。

  劍修最擅長殺伐,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

  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劍修的劍竟然還能救人。

  不過小和尚心思單純,也沒有多想,臉上閃過一抹喜色,趕緊是上前扶起那剛剛蘇醒的男孩。

  陸青山則是掃了一眼面板。

  男孩本就只是凡人,受的也只是外傷,雖然傷勢看著恐怖,但真正治愈起來,難度反而是沒想象中的那般高。

  所以這一劍,僅僅只用了忘川目前所儲存生靈之力的一成。

  不過,卻是消耗了他足足三萬點經驗值。

  這使用費,還真不是一般的貴。

  男孩睜開眼的瞬間,首先是迷茫,旋即似乎是想起了先前所發生的事情,臉上頓時是露出恐懼的神情。

  他看了一眼陸青山與小沙彌,隨即又看到就躺在旁邊的父母的尸體,不禁悲從中來,撲到自己父母尸體的身上,慟哭道:“爹,娘........”

  “發生了什么?”陸青山問道。

  “是沙匪,”男孩抽噎著道:“是‘沙海惡僧’,他帶著手下來我們村子,向我們索要靈石。

  我們就只是一個小部落,本來就不富裕,前些年依靠著修士大人們的積蓄,還能勉強交得出靈石。

  后來族中各位修士大人的積蓄都已經是被掏空,這一次就交不足靈石了。

  我們向沙匪求情,多寬延些時日,誰料他們根本不給任何情面,直接是怒而屠村。”

  男孩一邊說,一邊哭泣,臉上滿是凝固的血跡,讓人不禁心生怒火。

  沙海惡僧。

  陸青山喃喃道。

  這是沙匪八大頭目之一,與身毒地位相同。

  他本是位苦行僧,后不知是何原因,改修血屠邪功,最后是遭遇大夏通緝,不得已只能遁入莫高沙漠,成為沙匪的一員,是位元嬰后期的修士。

  “沙匪勒索你們這么多年,你們就沒有嘗試過向巨熊部落求救嗎?”陸青山又問道。

  狽部落的位置,已經是距離巨熊部落極近。

  他沒想到,沙匪會大膽到在距離巨熊城如此近的小村之中為非作歹。

  這行徑未免也太過囂張。

  “試過了,在一開始,族長大人就向巨熊部落求援過,可是巨熊部落那邊根本不理會我們。”男孩悲從心來,淚水混著血從臉上不助淌下。

  陸青山皺眉,臉色微沉,一股無名火勃然而起。

  既有對沙匪的殺意,也有對巨熊部落短視的憤怒。

  對惡人的縱容,實際上與親自為惡差不了太多。

  而且惡人在這種縱容之下,不會是見好就收,只會是無限膨脹。

  今日沙匪只是在巨熊部落周邊行兇作亂,明日便會是在巨熊部落頭上拉屎。

  愚蠢。

  陸青山心中如此評判。

  若是九族聯盟一開始不是對禿鷲老人如此放縱,而是果斷聯手對付禿鷲老人,沙匪也不會是發展到現在這般尾大難去,甚至是能與九族聯盟這種地頭蛇分庭抗禮。

  小沙彌正在低聲安撫小男孩的情緒。

  陸青山則是在思考什么。

  “和尚,你與這沙海惡僧是何關系?”陸青山突然問道。

  因為在男孩提起那沙海惡僧之名時,他注意到小沙彌的神色明顯變化了一下。

  小沙彌猶豫了一下,最后是沒有隱瞞,做了個佛禮,坦然說道:“小僧法號覺真,自雞湯寺而來,此行便是為了這沙海惡僧而來。”

  “雞湯寺......”陸青山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關于雞湯寺的訊息很快就是在腦海中浮現出來。“沒想到還是來自龍象寺的佛陀,失敬了。”

  龍象寺由四院三十六寺七十二廟所組成,而這雞湯寺便是位列這三十六寺之中。

  名為覺真的小沙彌很是認真地糾正道:“我還當不得佛陀,只是小沙彌罷了。”

  陸青山神色一正,“你先前所說的,為這沙海惡僧而來是何解?”

  覺真小沙彌有些慚愧,“這沙海惡僧名為乞羅。

  當年乞羅還是苦行僧之時,曾尋到我們雞湯寺,想要進寺修行。

  我師父說乞羅與佛無緣,將之拒之門外。

  乞羅不甘心,在雞湯寺門口跪了三年,師父仍是不為所動。

  我看他可憐,在他離開的時候,便私自將寺里的一門佛法傳給了他,誰料他最后是變成了這般模樣,四處為惡。

  若非我當日私傳佛法給他,他就算為惡,也成不了如今氣候。

  此番禍果歸根結底,因我而起,故我離寺,追尋他的蹤跡來到此處,便是為了親手了結當年之因果。”

  陸青山聞言,心中略有詫異。

  沙海惡僧成名早已多年,按照覺真小沙彌所說,當年沙海惡僧還是苦行僧之時,他便在雞湯寺中修行。

  這么說來,眼前的小沙彌年歲再怎么也是五十往上了,而且,膽敢孤身前來找沙海惡僧,修為必然也非同凡響。

  只是不知為何,這和尚外相卻是這般稚嫩,連說話都是帶著稚氣,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

  一般來說,佛門中人,是不會去注重這所謂外相的,想來故意為之的可能性應該不高。

  “狽族被屠村,如此算來,小僧還是要當一部分責任的。”覺真坦然且愧疚道。

  “匪徒買刀殺人,賣刀的可不犯法。”陸青山道。

  “待我給[]石虎安置好去處后,我會繼續追尋乞羅的蹤跡。”覺真沒有多辯駁,只是十分認真道。

  佛門中人一旦認定某事,是輕易不會更改的。

  石虎則是那個被陸青山救活的男孩名字。

  “沙海茫茫,想要找出這沙海惡僧可不容易啊。”陸青山瞥了眼還在哭泣的男孩石虎,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我便一直找,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覺真堅定道。

  小沙彌袖袍間里的小雀妖,在這時也是嘰嘰喳喳叫了兩聲,似為小和尚在聲援,靈性無比。

  陸青山不由多看了小雀妖一眼。

  察覺到陸青山的目光,覺真小和尚主動介紹道:“它叫小雀,本來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黃雀,只是不知何故,不喜米粟,偏偏是喜歡聽那佛法梵音,晨鐘暮鼓。

  在我誦念佛經之時,它時常在經房前的古樹上旁聽,時間長了,就漸漸被點化了靈智,修成了黃雀精。”

  小和尚介紹小雀妖時,用的詞是精,而不是妖。

  世俗認為,妖怪都是惡,是貶義之詞,但精怪卻沒有固定的善惡之分。

  小雀妖得意地轉動著黑溜溜的眼珠子,嘰嘰喳喳地應和道,又極為親昵地啄了啄覺真小和尚的手臂。

  “見過小雀施主。”對西鼠大王都一直是平等看待的陸青山,對于小雀妖自然也是接受良好,客客氣氣地與小雀妖打了聲招呼。

  小雀妖喜出望外,歡快地應喝了兩聲。

  “這段時間小師父可以去巨熊城看看,或許是都不用去找那沙海惡僧,沙海惡僧便自己送上門來了。”陸青山在與覺真小和尚告別之時,這般說了一句。

  這并不是無稽之談。

  餌他早已灑下,待他在巨熊城現身之時,若是沙匪還沒有反應,那也枉愧這莫高沙漠霸主之名了。

  而沙海惡僧乞羅,不久之前恰好是在這距離巨熊城不遠的狽族行兇,待收到他出現在巨熊城的消息后,從而折回巨熊城的可能性無疑是極大的。

  不待覺真作出回復,陸青山再次御劍而起,直奔巨熊城而去。

  覺真對著陸青山的背影默默行了個佛禮。

  過了片刻,小和尚猛然想起自己竟是忘記詢問陸青山的姓名與來歷,不禁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莫高沙漠深處,人跡罕至。

  這時,突然是有數道人影匆匆而至,在那沙丘之前站立。

  不多時,沙丘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向下的幽深洞口,有熱氣從中升騰而起。

  這幾道人影沒有猶豫,徑直進入洞口。

  而后,在經過漫長的漆黑通道,一個火紅色的世界印入眼簾。

  這是一個藏于沙漠地下的巨大地穴,有一條地底巖漿之河流淌而過,偶爾有著巨大的氣泡從巖漿之中浮現而去,然后嘭的一聲炸裂。

  這里,便是沙匪的藏身之地。

  一個魁梧的男修突然是出現在這幾道人影之前。

  “所為何事?”

  “有要事稟報老大。”這幾道人影正是在東雀城中,親眼目睹陸青山揚長而去的那幾個沙匪修士。

  “在這等著。”魁梧男修說道,隨后轉身消失在地穴之中。

  片刻后。

  一個黑袍罩身,滿頭白發,連鬢角胡須都是白色的枯瘦老人,出現在這幾個沙匪修士面前。

  “老大。”沙匪修士們低下頭顱,尊敬地喊道。

  眼前的老者,便是以一己之力建立沙匪,稱霸莫高沙漠的恐怖存在。

  煉虛中期的大修士,禿鷲老人。

  “是何要緊事?”禿鷲老人的聲音沙啞刺耳。

  “身毒首領被一個劍修給殺了.......”沙匪修士不敢添油加醋,將自己所知的情況與猜測如實匯報給了禿鷲老人。

  禿鷲老人那干枯的雙眼之中,陡然是閃爍起詭異的幽綠,且這幽綠光芒還越來越亮,碧光蕩漾,陰森可怕。

  一股陰寒的氣息憑空生出,讓沙匪修士感到脊背一涼。

  他們頓時是戰戰兢兢,心神顫栗,兩股戰戰。

  “知道那個劍修的具體身份與如今行蹤嗎?”

  “那個劍修的具體身份還未查出,不過行蹤卻是有點眉目。

  那個劍修在離開東雀城的時候,走的方向是巨熊城的方向,似乎是要接著深入莫高沙漠,暫時并沒有準備離開莫高沙漠得意思。”沙匪修士小心翼翼地稟報道。

  “好,好,殺了我沙匪的人,還敢繼續停留在莫高沙漠中,倒是好膽氣。

  接著給我查,一旦發現這劍修的蹤跡,立馬通知我,”禿鷲老人將手一抬,狂風卷起,在地底巖漿河中掀起一陣漩渦,猶如他此刻心中的怒氣,“我要讓他一命償一命!”

  “是,老大。”

無線電子書    這個劍修有點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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