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墨從接下章國立的請求的時候起,他就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怎么才能借助著這個從天而降的機會,獲得最大化的收益。
按部就班,用章默的方式演繹老六這個角色是所有選擇之中最爛的。
平心而論,章默在《讓子彈飛》這部電影中的演技…
算了,別說什么演技了。
他在這部電影里的表現別說是跟三大影帝和麻匪兄弟團里的任何一個人比了,就算是同樣只出場了兩次的孫守義都比他演得好。
方云墨好歹也是年輕一代演員中的頭部明星,要是演成了那個13樣,方云墨覺得真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想的是要另辟蹊徑,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釋老六這個角色。
在方云墨看來,老六這個角色可以沖動,可以莽撞,甚至可以帶點幼稚,但卻唯獨不能毫無特點。
想想吧,能夠云集華語電影圈三大影帝,而且還是由江文執導的電影,往前多少年未必有,往后若干年更是不一定能遇到,要是在這樣一部電影里默默無聞的打醬油,方云墨覺得哪怕是再過若干年,他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原本方云墨還在擔心,以江文的做派,只有他改別人的戲,從來沒有人能夠改得了他的戲,要是自己表現得太過熱切,會不會引起江文的反感,沒想到自己剛到劇組的第一天,江文居然就主動找到了他,詢問他對角色的看法…
說老實話,要是這樣的機會方云墨都不知道抓住的話,那他就真的是白活了兩輩子了。
想到這里,方云墨先是在腦海里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后才試探著開口道:“我來之前看過劇本,覺得從觀眾的角度來說,《讓子彈飛》這個劇本其實已經很完整了,但是要說邏輯漏洞,肯定還是有的…”
這當然也是方云墨的策略。
先從劇本的角度告訴江文,不是我這個人想要加戲,而是我發現你的劇本貌似有問題,所以我只是幫你改了改劇本而已,至于改完了劇本之后會不會造成某個角色的戲份和鏡頭增加,那只能算是某種必要的改變,而且我還把最終決定權交到你的手上…
話說回來,這種辦法也只有在面對江文這種人的時候才會有效果。
誰叫他是個又驕傲,又糾結,最后還有點完美控的人呢?
用這種辦法方云墨也算是對癥下藥了吧…
“漏洞?說來聽聽。”
果不其然,江文很容易的就上鉤了。
這由不得他不上鉤…
畢竟江文是一直跟著編劇走到現在的,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一葉障目之下,他肯定沒有方云墨這種看完了全片的人看得清楚的。
“就拿劇本里的‘迎接縣長’這場戲來說吧。當初馬邦德和張麻子一行人來到鵝城門口的時候,不管是鵝城當地的老百姓還是黃四郎這個在鵝城一手遮天的惡霸,都派人在哪等著新縣長的到來…”
“你是覺得黃四郎肯派人出來有點不合理?”江文一拍大腿,“當初我其實是想設計成更過分的情節,可他們覺得…”
“呃…文哥,其實我想說的不是那么細節上的東西…”
江文:“…”
很明顯,話題進行到現在,不管說方云墨還是江文,都覺得有點尷尬。
當然,尷尬才是正常的。
當兩個人談話,其中一個以為和對方是處于同一頻道,但結果卻剛好相反的時候,這樣的談話通常都會朝著比較尷尬的的方向發展。
“…是這樣的,文哥,”方云墨深呼吸了幾下,試圖強行把話題從歪樓的邊緣拉回來,“我是想說,當初既然鵝城的人那么大張旗鼓的算好了時間,準備了那么多去迎接縣長,那么鵝城的縣長在哪里呢?”
“鵝城的縣長不就是…”說到這里,江文也愣住了。
對啊,鵝城的縣長跑哪去了呢?
馬邦德手里的委任狀一共兩份。
一真一假。
真的是康城縣長,假的是鵝城縣長。
為了報復張麻子搶劫了自己,壞了自己的斂財大計,馬邦德在事先知道鵝城兇險的情況下,故意偽造了一份委任狀,趁著張麻子不明情況的時候,將他帶到了鵝城…
也就是說,除非黃四郎和整個鵝城的人都和馬邦德串通,否則他們是不可能知道張麻子什么時候到,而且還提前準備好了所有的歡迎儀式…
可問題是…
馬邦德別說和鵝城上上下下串通,他手里連一兵一卒都沒有的好不好?
他要是能和黃四郎溝通,哪至于最后死無全尸,下半截都跑樹上去了?
這個問題的確是劇本里沒有圓上的…
“這…這是怎么回事呢?”
一想到自己苦心琢磨了好長時間的劇本里莫名其妙的有這么大個漏洞沒填上,江文就覺得一陣陣的煩躁。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歪著頭,用手指點著額頭,而到了后來就已經發展到站起身來在房間里繞著圈子了…
照這個架勢下去的話,估計再過一會,整個套間都不夠他折騰的。
“文哥,你…要不要聽聽我的想法?”
“你?”正在屋里四川亂竄的江文突然停了下來,回到桌邊坐下,“有什么想法就說,我這人是個直性子,咱們也別拐彎抹角的,有話就說!”
“我覺得吧,既然咱們解釋不來這個事,為什么不干脆就坐實了馬邦德和黃四郎有所勾結這回事呢?”
“那咱們怎么解釋黃四郎最后把馬邦德也給弄死了?”
“這也好說,”方云墨努力回憶著原時空看過的電影片段,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點,“假的張麻子是黃四郎的手下,而馬邦德把自己積攢下來的財產交給了自己的前妻帶走,可假張麻子不知道這件事,不僅劫財而且殺人,馬邦德就是因為這個才和黃四郎鬧翻,并且開始幫助張麻子一行人的。”
“這么一來的話…”江文一邊聽,一邊努力回憶著自己已經拍完了的片段,“咱們還可以這樣…”
“在馬邦德的前妻死掉以前,馬邦德的所有行為,其實都可以從明幫張麻子,暗助黃四郎的角度去解釋,而…”
“…而這些解釋,都可以通過馬邦德臨死前的遺言向觀眾展示出來!”
“行啊,”江文笑著一拍方云墨的肩膀,“沒看出來你小子腦筋轉得還挺快,這么一會功夫,居然還真讓你想出法子來了。”
“呵呵…略懂略懂,見笑見笑!”
方云墨一邊假模假樣的客套著,一邊在心里贊嘆著江文的天賦之敏銳。
他是不止一次的看過了整部電影,在心里,看網友推敲了很多次,最后才得到這樣的結論,而江文僅僅是剛剛聽說,居然連怎么向觀眾揭示這背后的故事都想到了,這才是真的天賦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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