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聲輕咳擾了這里的寧靜。
蘇宛佟和繡娘同時回眸,瞧見涼亭外駐足的男人,繡娘連忙起身,“大小姐,您先繡著,我去繡房幫幫忙。”
繡娘離開后,凌萬邢微微抿著唇,走進了涼亭。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蘇宛佟手中的繡撐,出言打破沉默,“蘇媽說的沒錯,你繡的的確很好。”
蘇宛佟淡然一笑,繼續手中織繡的動作,“你什么時候對蘇繡也有涉獵了?”
凌萬邢撐著桌面落座,凝視著她的眉眼,一如往昔那般的溫柔平和。
他閃了閃神,說,“我倒是不懂蘇繡,但只要是你繡的,一定很好!”
情話說來就來,這讓蘇宛佟有些驚訝。
她將細針隨意插在繡緞上,抬眸與凌萬邢四目相對,“你來找我,有事嗎?”
蘇宛佟溫柔依舊,可是言辭之中卻帶著顯見的距離。
如今,她對待凌萬邢的態度,與其他人無異。
凌萬邢默嘆一聲,直言道:“宛佟,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蘇宛佟摩挲著繡撐,笑意微斂,“難道之前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你我之前,不存在原不原諒,只是個人的選擇,你又何必這么糾結?”
“是因為紀北城?”
凌萬邢口吻艱澀地詢問,直勾勾地望著蘇宛佟,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蘇宛佟平靜地搖了搖頭,“為什么你總是要將我們兩個的問題,算在別人的頭上呢?你我之間的事,向來和外人無關。”
或許,這個答案讓凌萬邢有些高興,可更多的是失望。
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宛佟。
這個看似溫柔的江南女子,心真硬啊。
凌萬邢半垂著眸,喉結不停地滾動著,“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這一刻,蘇宛佟沒有說話。
她睇著凌萬邢沉寂的臉色,將繡撐放在桌上,稍頃才說道:“邢哥,你要的機會,不過是你想挽回尊嚴的借口。
你的心里沒有我,就算我們重新在一起,也不過是同床異夢,沒有意義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凌萬邢急迫地出言反駁,“宛佟,我心里若是沒你,怎么會一直留在隴淮不走?
先前是我大錯特錯,是我識人不清,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我挽回你,絕非是因為什么尊嚴!”
凌萬邢難得坦誠地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
于他而言,他想追回這個女人,完全是出于自己內心最深切的渴望。
此時,蘇宛佟別開臉,輕笑一聲,“如果你早幾個月和我說這些話,可能現在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但是,邢哥,太晚了!從我離開凌家的那天開始,我從沒打算再回去。”
話落,她就站起身,從桌上拾起繡撐,看著肌膚粗糙的手背,輕嘆:“如今,我只想過一些平淡的生活,為凌家操勞那么久,我真的累了!”
蘇宛佟毫不留戀地在凌萬邢面前轉身離去。
大概是傷了太久的心,已經近乎麻木。
所以幾句甜言蜜語和浪子回頭的告白,根本無法再撼動她的心意。
行過半生,總該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