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時柒看到那輛車時,臉頰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雖然才過晚七點,但早已夜如濃墨。
隨著他們車輛的靠近,此刻硯父已從車內跨步現身。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風衣外套,站在涼風蕭索的暮色里,面對著他們的方向,搓著手,眼含期待的張望著。
雖未面對面,但硯時柒還是看出他不同以往的憔悴和頹倦。
車停穩,硯父很快就踱步走到他們的車前,隔著車窗他朝著硯時柒深深看了一眼,爾后看向駕駛位的秦柏聿,驚訝過后點頭笑了笑。
別墅門前,他們同時下了車。
兩人繞過車頭站在彼此的身邊,一致看向來意不明的硯軍,無人開腔。
此時,天寒地冷,疾風驟起。
四面八方卷來的涼風吹蕩了他們身上的衣物,硯軍垂在身側的掌心攥緊,望著男人那張冷闊淡漠的臉頰,轉而看向硯時柒:“丫頭啊,我…”
“進去說吧。”
男人表情淡淡地開口打斷他,遂攬著硯時柒率先走向了別墅。
硯軍的話被阻在嘴邊無法繼續,他轉眸望著他們相攜前行的背影,眼底閃現掙扎,幽幽喟嘆后,還是徐步跟了上去。
暖室如春的客廳里,燈色很亮。
彼時,硯軍面泛忐忑地坐在茶幾前,正思量著該如何打破沉默時,硯時柒端著兩杯水從吧臺方向折回。
水杯輕輕放在他面前的一剎那,硯軍聽到她說:“硯先生,這么晚過來,有什么事嗎?”
一句‘硯先生’瞬間將他們彼此之間劃開了楚河漢界。
硯軍的眼眶有些酸,怔怔地抬眸望著落座在秦柏聿身側的時柒,他抿了抿唇,語氣很艱澀:“丫頭,今天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有段日子沒見了,所以…想著過來看看你。”
聞聲,硯時柒眨了眨眼,輕聲回應,“下午有些事沒聽到,讓您特意跑一趟,真過意不去!”
她如是說著,但那雙漂亮清麗的眉眼間,卻蘊著淡淡地疏離和客套。
她倒是希望這是硯父的真心話,但如果真的這么有心,又怎會在硯家出事后才想著來看她?
硯時柒沒拆穿他的虛情假意,淡漠地說完,便從桌上拿起水杯,遞給身側姿態矜冷的男人,“你喝點水,剛才吃了爆米花,會很膩。”
她很自若地開腔,男人垂首拿過水杯,抿了一口后,摸了摸她的指尖,“手這么涼,怎么不給自己倒一杯?要不要去洗個澡?”
“沒關系,我不渴。家里還有客人,不急!”
他們二人這番旁若無人的簡短交流,讓硯軍坐在旁邊略顯多余。
他能感覺到小柒疏離的態度,視線落在那杯水上,他端過來便喝了幾大口企圖沉淀情緒。
半杯水下肚,硯軍似乎冷靜了幾分,他以掌心拭了下嘴角,輕聲一嘆,道:“丫頭,如今你跟我都這般見外了,爸當初…”
這一次,硯時柒沒忍住,還是禮貌又客氣地搖頭打斷了他,“硯先生,這不是見外,畢竟親疏有別。”
一句親疏有別,瞬間提醒了硯軍,當日在溫家,他讓小柒搬去客房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