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硯時柒向劉慶請了假,莫叔的離世,讓她無法在這個時間段再趕回鷺城。
男人的情緒一直沉重著,她想陪陪他。
明天一早,是莫叔的吊唁儀式,據說各大家族的主要成員皆會到場。
大嫂容卿還在和大哥秦柏彥商討吊唁的安排,便讓他們和三姐夫婦盡早回房休息。
莫叔這些年,身為秦宅的老管家,于各大家族的關系都很密切,其人脈也相當廣泛。
這樣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者,即便是駕鶴西歸,也定要風風光光。
硯時柒陪著秦柏聿回了他在秦宅的臥室,位于老宅三層第二間。
房間里的布局很簡單,雖久無人居,卻被傭人打掃的很干凈。
這時候,晚九點。
男人正站在窗外的陽臺上抽著煙,他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和西褲,夜幕下的涼風吹著他的褲腳,那道身影看起來很孤寂。
硯時柒從洗手間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了許久,片刻才踱步至陽臺,伸手繞過他的腰際從背后抱住了他。
“四哥…”
她輕聲喚了一句,臉蛋貼著他的脊背蹭了蹭。
男人在身前拉著她的手,觸感微涼,他裹緊掌心,將煙頭掐滅后,轉身面對她,“累不累?”
昨晚他們剛剛在一起,今天她又跋涉著跟他回了秦家。
這心里,隱隱有著心疼的歉疚。
硯時柒望著他深邃的眉眼,從他的掌心抽回手,便以指腹一點點描繪著他的輪廓,“四哥,生死有命,別太難過了。”
她不想看見四哥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他那張英俊矜貴的顏,不該染愁思。
男人聽到她軟綿的安慰,嘆息著將她摟入懷里,滾動著喉結,沉默半響,才聲線低啞地開腔,“當年,在莫叔找到我后,便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偕同特警深入山區,將平宿村和非法開采基地全部掃蕩一空。那時候,他六十四歲了。”
伏在他胸前的硯時柒,第一次聽到他被找到的后續情況。
她沒出聲,安靜的聽著他的低喃沉語。
“我被救回后的一個月,得了抑郁癥,伴隨輕微的ptsd癥狀。我被送往國外治療期間,也是他一直陪著,因為那一年,父親母親還有二哥,也死了。”
聽到這些,硯時柒在他懷里心神俱顫,連呼吸都帶著疼。
她驀地想到,當初給四哥慶生,讓喬牧幫忙收集他的照片時,從十五歲一直到二十五歲的十年里,四哥沒有拍過一張照片的痕跡。
是那十年,他一直在國外治療嗎?
她不敢問,怕這些再勾起他蝕骨的傷懷,她忽然間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在平宿山區若不是經歷了非人的對待,又怎么會出現ptsd癥狀。
那是創傷后應激障礙,他如今這么優秀,這么雅致,即使是輕微癥狀,相信在治療的過程里也定是艱辛萬苦。
有些事,不需要詳敘,既然成了過去,或好或壞便該在記憶里深埋封存。
她踮腳堵住了男人的唇,她吻得很深,竭盡全力。
這一晚,她再沒有給男人開口的機會,她用自己來溫熱他繁重的情緒,哪怕不合時宜,她也想讓他知道,她永遠在,她永遠陪著。
情到濃時,她抱緊著男人,在他耳邊流著淚喃喃囈語:“四哥,我愛你。”
愛到骨子里,愛到不惜踏破山水,也要傾盡全力溫暖你往后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