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宿山的另一側,有一個非法開采礦產的基地,每年有無數被販賣的勞動力被丟進大山里干著永不見天日的開采工作。
童工,智障兒童,拐賣人口,多不勝數。
那個少年,一看就是逃出來的人。
但有什么用呢,早晚會被那些黑心商的打手找回去,跑不了又是一頓毒打和折磨,這些年因逃跑被打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人心的冷漠,在這一秒像利刃般直插在他們年少的心頭。
硯時柒十歲這一年,還不懂什么叫人情冷暖。
她拉著少年跑了很遠的距離,終于在偏于村落的一家民房門口,看到一個老人家坐在門口抽旱煙。
她想過去求救,手心卻被身后的少年狠狠攥住,制止了她的動作。
少年說:“別去,他們是一伙的。”
硯時柒喘著粗氣,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名慈眉抽煙的老人。
沒有理由,她選擇相信少年。
“我們去那邊!”
到底他們年紀小,奔跑的速度根本比不過成年人。
身后的叫罵聲再次靠近,硯時柒渾身發抖,慌不擇路的拉著他跑向了村莊外圍。
她記得,大巴車停在那邊,也許司機還在,也許還可以求救。
身后的少年因奔跑而扯痛了身上的傷口,血跡再次印染了他的襯衫。
可他咬牙堅持,一聲不吭。
他想,這次大概是他能否逃脫的最后一次機會了。
隨著前方的大巴車映入眼簾,硯時柒一邊跑一邊想回頭和少年說話。
卻在這時,有幾名打手從村莊的另一頭率先跑去了大巴車的方向。
這個村子里,四面八方都是蜿蜒的小巷。
少年瞧見這一幕時,硬生生的扯住硯時柒,飛快地躲進了村口旁的一處雜草叢里。
打手,已經從各處的小道涌到村口。
他們此時的境地,很危險。
村口旁的雜草叢很高,硯時柒和少年蹲在里面,屏息等待著。
那群打手在大巴車的周圍繞了幾圈,沒找到少年的身影,似罵罵咧咧的又往村中的方向集合。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硯時柒仍然不敢動。
村子入口遠離村落,周圍安靜的只能聽到蟋蟀的叫聲。
身邊的少年,胸膛起伏的很劇烈,這一段路途的奔跑,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不多時,他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草叢里。
硯時柒險些驚叫出聲,貓著身子一點點靠近他,遲疑了幾秒才伸手拍著他的臉頰,“喂,你醒醒…”
少年撐著眸子望著她,斑駁的光暈里,是小女孩慌亂的眉眼。
他沒有暈過去,只是無力再支撐殘破的身軀…
硯時柒透過草叢偷瞄著外面的動靜,染了水光的眼睛里還埋著恐懼。
她將背后的書包卸下,從里面掏了半天才拿出巧克力和迪斯尼公主杯,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送到他的嘴邊,湊在他耳邊軟軟地說:“這個巧克力,很甜的,你嘗嘗。”
少年一動不動的望著女孩,鼻息中不再不是惡臭難聞的豬房味,縈繞的是女孩身上甜甜的香氣,和巧克力的濃香。
他闔上眸,順著女孩的動作咬了一口,很甜,甜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