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手中的洋娃娃
余光瞟向右側，顧意差不多已經可以看清楚那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雙手有很長很長的黑色指甲，青黑色的血管從手背上脹起來，骨結外凸，手背詭異地上翻了一個角度。
呵呵，這下賺大發了，白多了個感情好到搭肩膀的兄弟，或者姐妹。
顧意克制住了顫抖的身體，緩緩朝著門邊移動。
就在這時，那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猛然下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冰涼的指頭貼在他的手臂上，寒氣瞬間順著他的毛孔鉆了進去。
“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抓壞人的。”
話音落下，那只手沒動，結結實實地錮在他的手臂上。
顧意嘆了口氣，不禁有些欲哭無淚，鬼怎么會在乎你是不是好人呢？
想到這里，他的手已經摸到了后腰的探險刀上。
這柄刀是用海源基金會提供的資金，托別人從內部買的，很長，很鋒利。
雖然他不認為這東西能對付鬼，但至少聊勝于無吧。
顧意握住刀把，忽然間一個閃身，刀刃狠狠剁在了身體右側。
呼一聲。
病房內陰風掀起，一股濃郁的腥臭鋪面而來，鐵架哐哐響動，最后咣當倒在了地上。
顧意握著刀飛速拉開了115的大門，還沒等腳邁出去，一股力量已經將他重新拉回了病房。
一瞬間，黑霧將他裹了進去。
“喂，無冤無仇的，沒必要吧！”顧意橫著刀，彎著腰向右邊走了一圈。
115的空間領域被霧氣充滿之后，在感覺上無限被放大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置身于一個空洞又沒有邊際的世界，左右都是無限遠的距離。
顧意警惕地向著四周圍不斷打量，最后腳下忽然一痛，發現腳底踩到了什么。
撿起來拿到眼前，是一枚帶著銘牌的鑰匙。
銘牌上寫著管理室五個字，字的旁邊還有一枚干透的血指印。
管理室？什么意思？
顧意將鑰匙握在手心，然后直起腰看向了四周：“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么？這枚鑰匙是哪兒來的？”
話音剛落，他的耳邊響起一陣嘁哩喀喳的響聲。
這種聲音他聽過，以前下去喂流浪狗的時候，它們嚼骨頭就會發出這種聲音。
顧意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握著刀緩緩后退。
砰——
很快，后背傳來一個冰涼的觸感。
他接近115的鐵門了。
“我走了？”
沒聲音。
“我真的走了？你可別后悔！”
顧意試探地喊了兩聲，發現始終沒有詭異的事情發生，于是伸手拉開了門，邁步走出去，然后關上了門。
只不過關門的時候走廊里忽然無故沖起了一道強勁的風，推著門板狠狠撞在了門框上。
啪嗒一聲，金屬落地。
顧意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釘在鐵門上的門牌掉了下來，但很奇怪，在原本的115門牌后面卻露出另一塊門牌。
“摘取室…？”顧意看著后面這塊門牌，忽然想起了剛剛在接待前臺看到了那張器官捐獻表。
摘取？捐獻？器官？
他一個激靈，驀然間瞪大了眼：“不會吧？難道醫院的醫生在倒賣病人器官？不然一個精神病院為什么要單獨設一間摘取室？”
話音剛落，彭地一聲，二十米外的白色樓梯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響。
顧意心一慌，趕緊舉起手電筒照了過去，只見樓梯上咕嚕嚕滾下來了一個黑影，最后一動不動地躺在了大廳的地板上，血液緩緩涌出。
“喂，你沒事吧？喂，醒醒！”
顧意走過去，拿燈一照后瞬間就愣住了。
這人死了，脖頸被折斷，骨頭刺穿了皮膚，彎折成了九十度，血液噴涌。
“是他…？”
他認識這張臉，這人是一號院的帶隊，也就是拿玻璃瓶替三號院的四個人取走了陰氣的那個。
他是硬生生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額頭、臉頰和裸露的手臂上全都是淤青，但脖頸被折斷卻不因為從樓梯上跌下來的緣故。
因為他用手電筒照亮了他傷口的時候，發現這人的脖子上有五枚烏青色的指印均勻分布。
是…被人拿手折斷了脖子？
顧意打了個寒顫，不禁用擔憂的眼神望向二樓。
這家伙雖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沒道理這么簡單就容易死，尤其是他在喬木林露過一手，按道理來說應該有些手段。
壞了，二樓一定是出了事了。
顧意轉頭看向了走廊的另一側，度厄進入107病房之后不知道出沒出來，但是他現在也顧不上管了，因為蘇爽他們三個全都在二樓。
“小爽，小伍，馬龍，在不在？”顧意打開手電筒，踩著樓梯走上二樓。
漆黑的走廊里彌散著一股血腥的味道，很新鮮，還帶著甜味，讓人不禁喉嚨發緊。
他從口袋里掏出go pro，重新安裝在胸前的穩定器上，然后摸索著墻壁走入了二樓東的走廊。
走廊的盡頭有人在哭，是個女孩的聲音，有點像蘇爽，但他從認識蘇爽以來就沒看過這丫頭哭過，所以他不是很確定走廊盡頭的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聲音那么像，肯定是要過去的。
只是他很警惕，一步分為三步向前走，越走就越覺得陰冷。
此時，烏云飛過，月亮露了出來，陰森的月華透過窗戶照進了走廊。
顧意的腳步驀然一滯，腦子里嗡一聲響，血液倒流。
走廊的盡頭的窗戶前吊著一個男人，吐著舌頭，臉色鐵青，這人他也認識，是冷紅開。
“這下麻煩了，惹了大事兒了。”顧意吞咽了下口水，目光從冷紅開的臉移動到了手上。
他手上抓著一只臟兮兮的洋娃娃，其中一只眼眶是空的，尼龍制作的頭發全都板結在了一起。
那個真真切切的哭聲就是從娃娃一張一合的嘴里發出來的，配上娃娃詭異的微笑，頓時讓他從頭涼到了腳底。
正于此時，烏云再次遮了上來，擋住了窗外的月亮，一瞬間，走廊又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但是看到娃娃之后，顧意是絕對不愿意再向前一步了。
因為他推斷了一下，如果蘇爽確實在東盡頭，那就肯定已經和冷紅開一樣遭遇了不測。
但如果她還活著，那她在西盡頭的幾率會更大。
于是他轉頭向回走，但一抬眼，樓梯口正有個人站在那里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