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臨行

　　“鷹山君，還有平田君…休學的事情，已經確定了嗎？”

　　辦公室內，迎著兩個自己學生的注視，伊藤神色莊重地扶了扶鏡框，隨后開口詢問道：“在這之前，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冷靜考慮一下。按照你們的能力，畢業后是可以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的。”

　　作為班主任，伊藤在這時還是做出了勸阻。在他看來，眼前這兩個學生也不是無可救藥的類型——尤其是鷹山和海的英文水平，從一年級的標準日式口音，發展到了現在在同齡人中能排得上頂端的程度，就足以說明他的學習能力與速度了。

　　盡管其他學科都是普普通通，但勝在均衡。至少能上一所不錯的大學是完全沒問題的，所以自己猜動起了勸阻的心思。

　　若是放在以往，鷹山和海或許會多加思慮，但現在后路已經鋪好，完全沒有顧慮的情況下，就是很難拉回來的了。

　　很顯然，自從提出了休學這個請求之后，兩人就已經是確定下來要休學了——就算是校長出面也不管用。

　　即使是面對班主任的苦心勸阻，也不能松動絲毫決心。

　　“先生，我們已經決定了。”與身側的平田對視了一眼，鷹山和海最終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復：“請批準我們的休學請求。”

　　眼瞅著鷹山和海是沒有辦法挽留，伊藤旋即將目光轉到了平田徹的身上。但平田的反應，也讓自己失望了。

　　“我也一樣。”

　　深深地向前鞠了一躬，平田徹的話語倒是沒有好友繁多，但勝在簡短明確，態度也在一句話之間表達了出來。

　　“我知道了。”提了提鏡框，伊藤也算是知道這次是沒法勸阻回來的了。既然無法挽回，那索性就順其自然：“既然你們已經做好了打算，那么就可以在這上面簽字了…”

　　當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一股不真實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

　　眼前走廊的喧鬧，仿佛在休學手續簽下名字的一瞬間，就變得與自己無關了。

　　“不久之后，我們就從這里畢業了。”拍了拍身側好友的肩膀，即使是一向樂觀的平田徹，也在此時變得惆悵了起來：“小高那邊，你怎么處理？”

　　“不知道。”

　　余光瞄了一眼平田的側臉，自己的思緒也很混亂。在這種難以抉擇的情況下，自己的做法是…加快腳步甩開平田，仿佛是這樣就可以甩開這個問題帶給自己煩惱一樣。

　　這或許是高中生涯以來自己上過的、最味同嚼蠟的一天了。

　　一整天的課程都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下度過，這一點，坐在他身旁的高山一實當然是有發現的。

　　早先就知道了會休學，但就連高山自己也才察覺到，休學的進度來得這么快。

　　此時的兩人都是無心學習的。

　　一兩個月前，高山一實為了甄選早安少女九期生而疏忽了聯系，而在短短的一兩個月后，這樣的關系就完全顛倒了過來。

　　不幸中的萬幸是，比起成為偶像后戀愛禁止來說，休學上京打拼，無非只是削減了見面的機會而已。

　　這么想想，總比就此斷絕來得好。

　　但也一樣讓人難過了。

　　從劍道部辭退，只要完成了下午的課程就算是放學，所以現在的時間還是很早的三點半而已。

　　放在以往，一起放學的時光定然是伴隨著聊天的。只是今天就要顯得靜謐許多了。一股莫名的離別氣氛，圍繞在了二人的周圍。

　　盡管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起回家，但兩人都有一種預感：這或許是高中生活里，最后一次一起回家了。至于下一次是多久，誰也沒有把握說清楚。

　　躊躇許久之后，高山一實還是下定了決心，率先發出了自己的詢問：“和海，具體什么時候會去東京？”

　　女孩的問題很精確，就是對準了有關于之后前往東京的事情，同時這也是兩人都在苦惱的事情。

　　“這個…”雖然很想反悔，但理智告訴自己這樣做是絕對不允許，也不現實的。

　　鷹山和海最終還是給出了如實的回答：“就在下周。不過東京離千葉很近不是嗎？有空的話，也可以一起見面、對了，演出的門票我也可以免費贈送給你…”

　　話語連續不斷地被自己說了出來，但看著女孩逐漸崩不太住的表情過后，鷹山和海也是慢慢地止住了說話，因為已經找不到再說下去的理由了。

　　“沒關系的，”注意到了對方的目光，高山一實猛地抬起了頭，不讓某種東西奪眶而出，擠出了一個算不上好看的笑容，明明是笑容，但眉頭與嘴角卻都是皺了起來，不管從什么角度看，都是強行擠出來的。

　　只見她在保持這種別扭的笑容下，顫抖著嘴唇回應道：“樂隊是鷹山桑的夢想，我是很支持你的。說起來，我也是amazing、amazing的…”

　　話還沒說完，就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沒法再說下去了。

　　高山一實只感覺喉嚨酸酸的，止不住顫抖的嘴唇與聲線仿佛也在拒絕自己說出違心的話，再這么說下去遲早會穿幫，索性止住了說下去的想法，只是低著頭伸手摸著鼻子，仿佛是在調整狀態。

　　但是，卻怎么也調整不好。到了臨界點更是忍不住哭泣的本能，只能依靠低頭掩面的方式來保持體面。

　　到了掩飾不住的時候，高山一實索性也就不再掩飾了。一邊吸溜著鼻子，一邊用磕磕絆絆吐詞不清的聲音繼續說道：“因為我也是你們的歌迷。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如果不是今天的話，說不定自己還會因為女孩滑稽的表情而笑出來，不過現在的自己，卻是越看越難受。

　　嘆了嘆氣，不管怎么樣，這一刻終究是要面對的，但至少一直維持的關系還算堅挺。

　　無言地伸手撫上了女孩的發頂，輕輕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對方頓時就像沒有重量一樣倒進了自己的胸口，像是一只找到了作為安身之處的紙箱的棄貓，發出了小貓一樣的凝噎。

　　“小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