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了八點半。
鷹山和海放下了手中的書本與筆,而高山一實也不再去糾結之前的事情,兩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教室的正前方。
此時站在講臺上的,是班主任伊藤。
伊藤戴著眼鏡,頂著一頭地中海,儼然一副聰明絕頂的形象。
雙手壓在講臺的書本上,伊藤正對著眼前的幾十號學生宣布著今天一天的安排。
“…最后,是今天的值日生安排。”伊藤提了提鏡框,扭頭看了一眼寫著昨天的值日生名字的黑板右下角,“昨天是大原和小島,按照座位來排列的話…”
伊藤的話語剛說到一半,教室內便響起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此時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緊鄰著座位的兩人。
也許是名字上的巧合,再加上不知從什么時候散播開來的傳言,讓其他人都是下意識地認為這兩人真的有著不一般的關系。
面對全班的視線,鷹山和海倒是無所謂地坐在座位上,絲毫沒有因此而緊張,不過高山一實就要顯得慌亂一些了,佯裝不在意地看著書籍,卻怎么也無法集中精力。
“兩位‘高山’,辛苦你們了。”伊藤似乎并未對傳言有所耳聞,態度語氣都很平常地說著,同時也拿起粉筆刷擦拭掉了昨天兩名值日生的名字,繼而寫下了兩個讀音一致寫法不同的姓氏。
寫完了值日生,伊藤轉而轉回了身子,再度面向了班上的一眾學生:“今天的安排就講到這里,接下來的第一節課是…”
伊藤的聲音逐漸飄遠。對于坐在窗邊的鷹山和海來說,自己關注的重心在于兩天前的英語老師,人見元基的一番叮囑。
“大阪的演出啊…”
自己的樂隊從中學結成時,除了學校的文化祭與畢業典禮上有過出場之外就再也沒了記錄,而這一次自己居然遇到了搖滾界的傳奇,而且這位傳奇人物還承諾給予自己,以及另一個學生的樂隊演出機會…
高中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就遇到了一件幸運到不真實的好事,這讓鷹山和海還有些沒反應得過來。
不過,讓自己更加震撼的是自家的父親,居然在高中時期和人見元基組過樂隊,簡直是不可思議。
將這件值得慶祝的事情藏在了心底里,鷹山和海打算在這之后分享給樂隊的成員。
溫暖的陽光讓人倦怠,課堂上數學老師的聲音也更像是一首催眠曲,讓人忍不住犯困。在這種煎熬下,教室內的幾十號人艱難地度過了一個上午。
“時間過得真快啊…馬上又要到放學時間了。”
整個人都癱在了座位上,鷹山和海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舒展肢體的舒爽讓自己情不自禁地微瞇起了眼睛。
緊貼著窗口位置讓自己可以很好地享受這春天的暖和陽光,對于鷹山和海來說,這簡直就是上佳的雅座。
“鷹山桑就這么期待放學嗎?”
結束了一上午的課程,高山一實的狀態也是非常放松,早晨因為鷹山和海的惡作劇而帶來的糾結早就被自己丟到了一邊。
“噢。我每天上學就是為了放學。”鷹山和海主動地打趣道,“只要考試的時候能過關,一切都好說了。”
揉了揉之前伸懶腰時被擠出在眼眶的淚水,鷹山和海吸了吸鼻子,從包里拿出了一盒被包裹得很好的飯盒。
“誒…鷹山桑是一個人住吧?”
正打算拆開飯盒,鷹山和海便被高山一實的驚奇聲給打斷了動作。
“是啊,怎么了?”鷹山和海對女孩的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感到了一絲奇怪。
放下了手中的木筷,高山一實緊接著拍了拍手,問道:“那鷹山桑的廚藝肯定很好吧?這么精致的包裝,一看就是廚藝上手。”
無視了少女隨著語句而擺動著的雙手,鷹山和海很干脆地答復道:“這些都是我在中村屋,拜托山田店長打包的。”
“呃…”高山一實頓時把送在嘴邊的話語忽地噎了回去,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補救道:“說的是呢,鷹山桑一個人生活肯定很麻煩,自己下廚反而很花費時間精力,早上去打包帶走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噗!”
說到一半,就連高山一實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奇特的笑聲,讓一邊的鷹山和海如果蒙上眼睛的話,說不定還會以為是在公雞打鳴。
“啊,抱歉抱歉…”
自顧自就笑出來,想必是很失態的。高山一實剛想道歉,一抬眼就看見了鷹山和海臉上的笑容。
沒想到這也能被她圓回來的。
腦海中如同打鳴一樣魔性的笑聲仍舊揮之不去,鷹山和海的笑意,在自己與女孩之間對上眼神之時攀上了頂峰。
“喂,高山。”鷹山和海用手捂住了嘴,強制性地將笑容止住,隨后用生硬地語氣開口說道:“今天下午一起去社團吧?”
“嗯。”高山一實一邊答應,一邊揭開了飯盒的盒蓋,顯露出了其中碼放整齊的炸蝦、肉丸與飯團。
“然后一起回家?”
鷹山和海冷不丁地說道,讓高山一實放下了剛剛合在一起,準備進行飯前禮儀的雙手,轉而用一個驚訝的眼神朝這邊投視了過來:“誒?”
躲閃開了女孩的目光,鷹山和海在心中少有地緊張了一會兒,連忙補充道:“我是說,我們不是今天的值日生嗎?”
“噢…好像也是。”高山一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一時說不上來。
“我開動了…”
輕聲禱告后,高山的第一動作不是拿起筷子,而是從包里掏出了一罐食用鹽,對準了自己飯盒里的便當灑了下去。
“咔嚓…”
一道道輕微的聲響傳入了鷹山和海的耳畔,讓他不自禁地將視線稍微往右側看了看,發現了女孩往菜里灑著鹽的動作。
不僅是在撒鹽,而且動作幅度還很大,看起來并不是普通人那樣加一點點鹽就足夠的樣子。
“你每天都吃這么多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