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李無為他們仍舊在與甘如蕭僵持著,李無為看著周圍的血海翻涌,不斷散發出膩人的血腥氣。
在衛鳶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些許藥粉撒在周圍過后,血腥氣雖然仍舊揮之不去,卻比先前滿口皆是要好上太多,不至于讓人透不過氣來。
李無為此時正凝神看著周圍已經徹底化作一片血色的庭院,剛剛他和衛鳶的合力一擊看上去對化作血液的甘如蕭毫無影響。
不過他倒也并不會因此泄氣,畢竟誰都不知道甘如蕭是不是裝出來的,有可能剛剛那刀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勢,他現在只是強撐著不讓自己露怯。
另一邊崔魁毫不懈怠地迎著滔滔血浪一刀刀斬出,將所有撲向他的血液全部斬落。李無為這邊反倒是風平浪靜,始終沒有浪花撲來。
甘如蕭忽然又從血海當中凝聚出人形,這人形的臉上張開一個空洞,似乎是張開了嘴:“你為什么會知道自己是邪異?”
“為什么不知道?”
“呵,天生邪異初生之時都是神智混沌,混跡于俗世當中,很難察覺出自身與常人之間有異,甚至現在的元州當中,都不知有多少邪異混跡于人群當中。”
“那可能我的異處比較明顯吧。”
“僅僅只是在武道上的悟性高了一些罷了,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異處?假若我是你,我只會覺得自己悟性高了一些罷了。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不,你還是沒懂剛剛我揮的那一刀,那不是我悟出來的,我只是知道怎么揮而已。”
李無為說著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向前隨意地揮了一下,血海當中驚濤乍起,如同被狂風卷動波瀾頓生。
甘如蕭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你不必繼續對我出手,即便是沒有你,我也很快就會死去,何不跟我這個將死之人安安心心地聊上一會兒呢?”
“沒必要用這么低級的謊言騙人吧,若是這些招式對你真的無用,你又何必針對那邊那個拿刀的家伙。”
李無為話雖然這么說,卻仍是把劍給收了起來。甘如蕭微微松了口氣,卻沒想到李無為只不過是打算運氣調息,然后給他來一招狠的罷了。
“你之所以在這里跟我多費口舌,應該只是因為你防不下我的招式罷了,我說的沒錯吧?”
甘如蕭沉默著點了點頭,此時他整個人都已經化作血液,李無為他們自然也做不到從他的面色上看出些什么。
“少俠若是能和主上共謀大業,想必會是一樁千古美談,甚至能做到那位都沒做到的程度,將江山武林全部納入掌中。少俠何不考慮一番,也好過在這里白白丟了大好性命。”
“你就這么確定那些道門的人能殺我?”李無為看見甘如蕭臉上露出訝異之色,干脆繼續說道:“在元州你能找的無非就是朝廷和道門,朝廷不可能對我出手,最起碼現在不行,那位王爺終歸還沒坐上龍椅。”
“少俠當真是一代人杰,”甘如蕭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沒錯,我的確是和道門有所合作,你武藝高強,我比不上,但那些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仙人”可就未必了。”
說話間,寒鴉城上空風云霎時變化,烏壓壓的黑云憑空出現,電閃雷鳴不絕于耳。
甘如蕭低聲笑了起來,笑聲逐漸放肆,最終回蕩在整個庭院當中:“他們已經來了,看著天時變化,想必他們此時也已經碰見周長越了。”
血色的人形“看”向了李無為:“少俠應該也沒想到他們會來的這么快吧,甚至快到你來不及調息斬盡這片血海。”
這甘如蕭的話語剛剛落地,血海中卻猛然又出現了一道新的人形,眨眼之間就沖出了庭院。甘如蕭甚至沒能來得及阻攔,這人影就已經沖出了血海的范圍,身上血色褪去回歸本貌,正是救人心切的王丹鶴。
李無為早就感知到他醒了過來,此時也并不驚訝,也大致能猜到王丹鶴是準備去做些什么。
反倒是甘如蕭真的被王丹鶴給嚇到了,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就是李無為準備的后手,怪不得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他屬實沒想到李無為他們背著的麻袋里面居然是個人,不過看清楚是王丹鶴之后,甘如蕭就松了口氣,畢竟王丹鶴的本事他還是知道的。
“哦對了,你不是問我為什么清楚自己是邪異嗎?剛剛那句解釋對你而言恐怕太過高深了,不如讓你親眼一看。”
李無為把手放在了劍柄上,甘如蕭猛然驚覺,他奮力地呼吸著,可入口的空氣卻萬分粘稠,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給死死攥在了掌心。
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警告他現在立刻遠離眼前這個持劍的怪物,他下意識地想要重新融入到周圍的血海當中,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劍意給牢牢鎖死。
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他和血海應該完全是一體的,即便是劍意也不可能讓人和自己的身體有割裂感才對。
“這不是劍意,這是劍招。”
就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李無為回答了他并未說出口的疑惑。
“剛剛想出來的,我甚至沒打算給這招取名字,畢竟應該也只會用這么一次。”
甘如蕭痛苦地呻吟著,明明他已經化作了血液,可身上還是不斷地在出現傷口,就像他仍舊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這就是為什么我能認定自己是邪異而不是簡單的悟性高,這是我在自己看書的時候發現的,那些書里的武功招式,只要我想,我都能悟出來。哪怕只有一個名字,甚至就連效果是什么都不知道。”
甘如蕭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李無為,此時的他在劇痛折磨之下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判斷錯了,眼前的這個怪物會把那些仙人也全部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就好像這招,我就只是想要一招能殺你的劍招罷了,我甚至不知道它為什么可以傷到一團血液,可我就是會用。”
李無為松開了自始至終都未出鞘的長劍,揮袖擋在了衛鳶的身前,眼前的血色人形剎那間崩散,化作了一片短暫凄厲的血雨,而兩人身上都沒有沾到半點血腥。
另一邊的崔魁面對的浪潮也開始消散,崔魁雙手攏入袖中,瞇起眼來又慎重而仔細地打量了李無為一番。
“既然你有心赴死,那我就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