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封印
西城式自然是知道綻靈殿具體方位的，他也不用破爛的小布偶帶路，幾個起跳便找到了目的地。
“這里就是綻靈殿。”
看著面前的神社建筑，西城式瞇起眼。
綻靈殿，作為荷取神社的主神殿，其屋頂，墻面的破損程度不大。
紅柱白墻，烏木白紗，是標準的日式神社建筑。
綻靈，這個詞語從字面上來理解，其實就是儲蓄靈魂，以靈魂壓制黃泉。
這個靈魂有很多種，這里指得就是魂念。
在綻靈殿中有荷取神社設置的封印，那道封印能將魂念增幅至十倍，用以壓制黃泉。
而之后這道封印就被西城家給改造了。
那道綻靈封印不止擁有增幅魂念的作用，還能抽離荷取家兩百怨靈的怨念。
一邊依靠怨靈的怨念鎮壓黃泉，一邊借由封印削弱荷取家兩百怨靈的怨念。
這就是西城家的打算。
本來這算是天衣無縫的封印布置。
但后來被笹原夏希破壞了一部分，導致百人怨靈破開部分封印出現。
西城式來到這里的目的也很簡單。
尋找封印，查看是否還存在修復的可能性。
就算不能修復，也要嘗試一下是否能夠利用殘余的封印來削弱外面那個兩百人怨靈的力量。
綻靈殿作為神社主殿，內部空間很大。
西城式展開三輪目，三瓣花瓣的紋路從眼底浮現，四處搜索著關于封印的線索。
不過西城家的封印地點，明顯是非常隱蔽的。
就算西城式擁有三輪目，一眼看過去也找不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正當他打算試探性尋找時，旁邊那個小布偶娃娃突然拉扯起他的褲腳。
“你發現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西城式看著布偶娃娃，開口問道。
在他的注視下，破爛布偶以肉眼可見的動作點了點腦袋，接著對方抬起圓滾滾的手，指向某個方向。
西城式順著她手臂抬起的動作看去。
在寬大的神堂右側，是一條直通內里的陰暗長廊。
長廊上方掛滿了注連繩，注連繩之下是褐色蓮花布幕。
在三輪目的觀察之下，有一絲絲扭曲的黑霧從其中泄出。
西城式沒有遲疑，當即就拎起破爛的小布偶娃娃，整個人向陰暗長廊走去。
這條長廊有點像日本傳統神社中的‘胎道’。
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光源，就是一條普通的道路，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說是沒有光源...西城式在里面倒是看得挺清楚。
在胎道的兩邊橫倒著各種尸體。
木制的地面上、墻壁、天花板上，滿是發黑的血跡。
從這里開始，就感覺不止有神官、巫女的尸體了。
還有一些其他人的尸體。
這些人估計是西城家派來的人。
在荷取家拼死抵抗之下，西城家中也有死傷的人。
他們連同死去的荷取家人，一起被留在了這個地方。
而且——
“看來這條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西城式從背包里取出手電筒，往前照射而去。
胎道深遠，只是手電筒根本找不到頂。
看上去就好像是光芒被黑暗給截斷了一樣。
不...與其說是光芒被黑暗截斷，倒不如說光芒被某種東西吞噬了。
破爛小布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爬到西城式的肩膀上，它抱著西城式的脖頸，小腦袋看向黑暗中，看樣子似乎被嚇壞了。
嘰嘰嘰...嘰嘰...
從黑暗中，傳出了細碎刺耳的聲音。
聽起來就像是蟲子名叫的聲音一樣。
西城式皺起眉毛。
聲音越來越劇烈。
越來越靠近。
而在這種情況中。
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也逐漸裸露而出。
那是一團蠕動著的圓形肉團。
鼓鼓囊囊的肉塊表面是人的面孔，青白的手臂、大腿猶若觸手一樣顫動，密密麻麻的眼珠遍布表面，黑黝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著西城式看。
整個畫面看上去血腥又恐怖。
眼前的這個怨靈，形狀很像是外面的那只巨大的百人怨靈。
“看來封印破損已經十分嚴重了啊。”
這怨靈就像是濃縮版本的百人怨靈。
雖然不如前者厲害，但也能輕而易舉地取走一般驅靈師的性命。
就西城式雙眼看去，這怨靈應該是八之御咒左右的能力，再加上對方沾染了黃泉氣息，比得上一般九之御咒的怨靈。
而這樣的怨靈...
小布偶將手中的手電筒往上抬了抬。
手電筒的光線之下，后面至少站著十多只相同的怨靈。
感受到手電筒光線的它們齊齊地睜開雙眼，接著發出了細碎且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嘰嘰...嘰嘰...
“可憐那邊已經與西城式會面了么？”
北川寺向后退避，手中的大錘砸落，問身邊的巫女善靈。
“是的，應該是已經會面了，現在西城式應該與她碰面，準備前往綻靈殿深處尋找西城家的封印。”
善靈巫女甩出淡金鎖鏈，將從天砸落的怨靈觸手阻擋住，開口道。
“...那就繼續拖延時間。”
北川寺很快便下了決定。
“可是...這種程度的怨靈，已經超越我們以往所見的所有怨靈了。”
旁邊另一個巫女善靈面露難色：“北川，我們估計拖不了多久。”
“那就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北川寺語氣很平靜，話語中的堅定卻毋庸置疑。
眼前的怨靈足有五六十米高，只靠個人的力量是難以祛除的，就算是北川寺也不可能說什么一個人將其解決的大話。
兩個巫女善靈聽見這話，也沒再說什么了，干脆地就點頭同意了。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西城式他們能將封印修復完全，或者用封印削弱這個怨靈。
事實上西城式那邊可能比他們這邊還要危險。
畢竟他們這邊是可以看見的敵人，而封印那邊究竟是什么情況...誰都不清楚。
而另一邊——
噗嗤！！！！
肉塊散落！血液噴灑！
西城式將面前的怨靈輕而易舉地解體。
但是飛舞在空中肉塊之中連接著淡淡的猩紅絲線。
就算將怨靈的身體四分五裂，也無法斬斷這些絲線。
“這就是沾染黃泉氣息的怨靈么？”
西城式看著不斷蠕動縫合，打算重生的怨靈，毫不猶豫地再度抬起手。
噗嗤！！！！
血液噴灑而出！
這一過程差不多持續了兩次，猩紅絲線才逐漸消散。
沾染了黃泉的怨靈，攻擊力雖然上升不多，但是重生恢復能力變強了不少。
他還沒說完，背后就傳來一腳踹在人體身上的悶響聲。
接著肉塊飛散，西城式回頭看去，只見渾身纏繞著淡金光彩的破爛布偶正踩在一團爛肉之上，顯出一種趾高氣昂的模樣。
可以。
不愧是北川寺一直帶著的善靈，這個破爛布偶娃娃的戰斗力也不可小覷，至少也達到了九之御咒以上的層次。
“這就是最后一只了吧。”
西城式目光四掃，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團還能夠活動的肉塊了。
“我們走吧。”
西城式對著布偶招了招手。
接著那個小布偶就一個起跳，標準的后空翻，輕而易舉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個小家伙...
西城式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布偶善靈生前年齡一定不大。
不過對方一路上也幫了自己不少忙，所以他也沒說什么，只是向內里沖去。
胎道很長，但在西城式竭盡全力的沖刺之下，也只是短短的一段距離而已。
大約一分鐘，西城式站在了一道大門前。
這道大門橫跨六米，高度至少五米，外表形狀像是鳥居，門柱的兩邊紋有幽藍色的咒文。
這些咒文有些表面已經黯淡無光，有些已經被黑色的液體浸濕。
這應該是最后的封印，如果鎮壓黃泉的封印失守，這些咒文就能夠將其阻止在其中。
可現在這最后封印已經失效大半，黃泉之物蠢蠢欲動...
西城式能感受到。
這前面的封印已經崩碎一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在起作用。
“看來修復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西城式搖頭。
是的。
修復封印很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么事態就上升到驅除外面荷取兩百怨靈的情況了。
可不管怎么樣，都必須進入封印的場所中看看情況。
西城式帶著破舊布偶娃娃向其中走去。
邁過鳥居樣的大門，西城式就看見了其中的東西。
這是一個大，并且封閉的場所。
粗略看去，這里面的場地大約有三個籃球場那么大。
地面各處都留有幽藍的咒文。
這些咒文互相勾連，形成一個巨大的封印。
順著場地往前看，最中間是一個正正方方的空洞。
其中——
翻滾著恐怖的黃泉怨念！
“這就是黃泉裂縫...”
看著這足有兩百多平方的正方空洞，西城式的三輪目閃過一絲光彩。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這個世界詭秘根源。
猩紅扭曲的黃泉怨念嘶吼著。
西城式的三輪目看去，能夠看見其中蘊含著的人類最純粹的怨念。
貪婪，暴虐，殘忍，兇惡，冷酷...
幾乎能想到的負面情緒全部都隱藏在這黃泉裂縫中。
要是這些氣息泄露...
西城式下意識啟動了三輪目對未來的預知能力。
刺痛！
鉆心的刺痛從雙眼中傳來。
然后下一刻，一些零碎的片段從眼前閃過。
黃泉氣息泄露，和歌山縣迅速淪陷成戰場...
怨靈撕咬，殘暴的黃泉之物虐殺活人...
西城式回過神來。
他的雙眼邊緣帶著清晰可見的血痕。
“如果讓黃泉裂縫封印崩壞，最后就是這么個結果么...？”
西城式擦了擦眼邊的‘血淚’。
但現在封印崩壞基本是能夠確認的事宜了，大部分鎮壓黃泉裂縫的咒文大都已經破損不堪。
現在只是懸著一口氣，可能在下一刻就會全部崩毀。
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黃泉氣息泄露了。
應該還有機會。
暫時激活這些咒文，應該還能堅持三到四天，而在這三到四天內，集合日本全部擁有靈能力的人來到這個地方，解決黃泉與現世的問題。
總不可能這么多人都沒有辦法吧？
想到這里，西城式抬頭：
“看來只能暫時激活這些咒文了。”
他伸出手，死氣森森的手掌摁在地面之上。
晶瑩剔透的幽藍咒文被死氣激活，重新散發出除了強烈的光芒。
在這陣光芒之下，原本躁動的黃泉似乎都平靜了不少。
但西城式知道，這都只是暫時的。
要是四天后還想不出辦法，一直積壓著的黃泉氣息會成倍噴涌而出，到時候的情況就會十分危急了。
而就在西城式這邊激活封印的同一時刻，北川寺那邊也出了異狀。
在他的眼中，恐怖的百人怨靈突然發出刺耳的哀嚎，接著便猶如被風暴肆虐過一般迅速縮小，拉扯進入了綻靈殿。
“西城那邊成功了？”
停手的善靈巫女禁不住開口。
老實講，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要牽扯這個怨靈實在太困難。
對方每一下攻擊都仿佛力帶千鈞。
要不是北川寺每次都能精準閃避而過，他現在估計早就缺胳膊少腿了。
“感覺不像。”
另一個善靈巫女凝視著綻靈殿：“雖然氣息微弱，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剛才那百人怨靈的怨念...看來對方只是暫時被封印了。”
“永世說的沒錯...看來不是成功，而是失敗了。”
北川寺常年冰冷的表情也有了波動。
他嘆了口氣，接著才開口道：
“看來這次的事情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象，只靠我們幾人很難將其解決。”
“不過西城那邊既然已經成功激活封印，那就說明他那邊的狀況還在控制范圍內。”
北川寺說著，將匕首與大錘收回，側頭看向綻靈殿。
從中緩緩地走出了一個人影。
正是西城式。
此時的西城式周身死氣有些微弱，但整體看上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北川。”西城式一看見北川寺就提前開口了：“情況暫時控制住了，不過目前的平穩狀態只能持續四天。四天之內必須要想辦法...要么修補封印，要么解決掉荷取家的百人怨靈再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封印。”
是的，擺在面前的就只有這兩種辦法。
而這兩種辦法，不管哪一種都是困難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