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章.手斧與可怖之物
重新沉入污水之中。
這次西城式并沒有浪費時間。
他照著剛才的記憶迅速向前摸索，接著又在白霧神子的指示之下往前探索。
深潛...上浮...
差不多三分鐘后——
西城式像是夾行李那樣，夾著白霧神子從陰邃的水面走出。
驅散掉白霧后，他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里已經不再位于甬道，而是屬于地底的空洞，而且看這規模，多半是人工制造的。
流泛著黑水的巨大的木柱，橫架...以及——
山門。
山門其實是從中國傳承過來的文化。在日本，山門則一般用于寺院入口處的大門，象征著進入其中后，便與世無爭。
大部分山門由木制，而西城式的這面山門也不例外。
這面山門呈黑色，高度約莫七米，其上有屋頂。
只不過這面山門大半部分都被面前的污水所淹沒。
而在污水之上...四處飄浮著面目猙獰的尸體。
凍得干巴巴的尸體，衣服大都被污水浸黑發爛，腥臭的氣味伴隨著寒氣四溢。
這也難怪，畢竟這面山門背后就是白霧家舊址。
白霧本家與叛出白霧家的永祭會之間相斗，自然在這里會遺留下許多尸體。
如此數量龐大的尸體，就算成年人見了估計都會心底發寒，稍微膽小點的，嚇到說不出話來都算正常。
這么想著，西城式回過頭看向白霧神子。
“怎么了？式君？”白霧神子臉色沒有半點變化地看了過來。
毫無變化。
也是，想當初這貨也是能面不改色地抱著自己的斷腿說‘我很害羞’的人，指望著對自己的死亡都毫無波動的人去對這些死者有所想法...那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在想一些特別失禮的事情？式君？”
白霧神子奇怪地看了過來。
“我沒有。”西城式平淡地回復道。
“嗯...如果是式君這么說的話。那應該是我自我意識過剩了吧。”
白霧神子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也對，西城式沒什么好騙自己的理由，那應該是自己想歪了。
“三輪匙呢？”
西城式問了一句。
“這里。”
白霧神子攤開手掌。
三輪斷裂花紋的雪紋鑰匙正散著幽幽的光彩。
“我們出發。”
西城式掃了一眼三輪匙，隨后便邁開腳步。
白霧舊址就在眼前，沒什么好猶豫的。
然而就在西城式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
嘭！！！
森森的水面深處，竟然像是沖出了什么東西。
西城式雙眼睜大，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要伸手去拉白霧神子。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
他竟然被白霧神子推開了。
是的。
白霧神子下意識地采取了與他一樣的行動。只不過她不像西城式那樣速度很快，無法拉住西城式做出回避動作，因此只能想到將西城式推出攻擊范圍，自己硬生生地承受這一攻擊的舉動。
“快跑！式君！”
看她的嘴型似乎是想這么說。
下一秒——
上半身與下半身被瞬間分開腰斬，鮮血飛濺滿地！
白霧神子瞪大雙眼，櫻粉的唇瓣中咳出血液。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勉強抬頭，剛好看見了自己的下半身被污水中的東西拖入水中。
完蛋了！我的下半身！
她滿腦子只有這個想法，接著拼盡全力看向西城式。
發現對方沒受什么傷后，她這股子力氣也就泄去了。
至少保護了式君...
白霧神子心滿意足了。
她可愛漂亮的臉蛋松弛，瞳孔不再擁有色彩——就這樣死了。
另一邊。
“......”西城式一個受身從地上站起。
他下意識地斜了一眼白霧神子。
發現這小女生只剩下上半身倒在地上，無神的瞳孔正盯著自己的時候——
西城式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他有點不太想承認...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白霧神子是為了救自己才被水中的東西腰斬的。
雖說這個救援...其實不用也可以。
他完全有把握帶著她一同躲過。
不過...還是算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
西城式面無表情地站起來，五指之間漆黑的死氣與森白的柩之霧縈繞。
嘭！！！
水中再度射來陰影！
然后——
西城式充斥著柩之霧與死氣的左右雙手捏住了射來的陰影。
那是兩條中心滑膩的肉觸，在最尖端竟然還有圓形布滿利齒的口器。
想必就是這玩意兒剛才一個橫掃將白霧神子給平滑腰斬了。
想到這里，他雙眼布滿死氣，向污水中看去。
那一層污水中，盤旋著烏紫怨念。
從目測強度來看，應該差不多六之御咒。
在西城式受傷之前算得上是不錯的對手。
可在西城式痊愈后，六之御咒的敵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被一直捏在西城式手中的肉觸發出了‘嘰嘰嘰’凄慘叫聲。
死氣與柩之霧強大的侵蝕性讓其在西城式的手中逐漸軟化成黑黃色的肉汁。
嘭！嘭！
水中又射出一條肉觸，這一次直指西城式的腦袋。
要是被這肉觸砸到臉上，那估計腦袋都會像西瓜一樣被砸得七零八落。
西城式眉毛一挑。
他先是后退一步，隨后一腳狠狠地將其踩在自己的腳下。
與此同時，雙手同時用力！向后拉！
“你差不多可以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了。”
西城式雙眼閃著森然的色彩。
要是能順利找到白霧神子的下半身的話，不死白霧蘇生她的時候估計也不會侵蝕她太多的記憶。
所以——
出來！
噗嗤。
陰影在西城式的拉扯之下迅速從水底浮出。
然后——破水而出！
西城式捏著兩條肉觸，就像是掄著玩具錘一樣，將水里的東西狠狠地向著堅硬的地面砸去！
伴隨著沉悶的肉體與地面接觸的聲音，怪物凄厲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無數短肉觸蠕動。
慘白的肉塊上勉強能看清是人的形狀。
下半身由肉觸青白肉塊形成，上半身是則是扭曲著的人的形狀。
與怨靈給西城式的感覺不同。
對方像是實際活著的東西。
難不成這就是生骸？
西城式想起了白霧蛹子之前的解釋。
被泄露的不死之力復活，但沒有神志的死者...經過歲月的鋪呈，異化成了不同的模樣。
只看賣相的話，這生骸確實很恐怖。
而且它正怨毒地盯著自己，似乎要把自己撕成碎肉一樣。
真是可怕的東西。
西城式忍不住想到。
這么想著。
西城式從旁邊的雜物袋里摸出折疊型手斧，向對方一步一步走去。
陰影無言的籠罩。
可怖的駭人之物怨毒地注視。
手斧砸落！
斧刃與肉體交擊碰撞的聲音之下。
是凄慘嗚咽著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