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的一聲干脆應下,雙手利落的抱住半芹的胳膊,只差沒有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姑姑,棲兒是最乖,最聽話的!”。
紀允呵呵:那是不可能的!
這話說出來,誰也別信,自己是深有體會呀!
此刻,他們身處去往城東的街道上,而半芹租住的那個破敗小家,卻位于城南的貧民窟內。
看著半芹姑姑帶著他們轉頭往回走,紀允與肖雨棲心道果然,他們猜的沒錯。
走過繁華的街道,進入有著門店鋪子的小街,再拐入有著小商販穿行的巷子,最后再步入狹窄且密集,道路與周遭環境都顯得臟污的小小巷道里。
三人又再往前走了約莫三百米的樣子,越走越心驚的肖紀二人便看到,領路的半芹,在巷子拐彎處,長著一顆柿子樹,樹下有口澀水井的邊上,一面下半截是青石墻壁,上半截的褐色土磚建造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赫然入目的院落看著有些破敗,看來存在的時間不短了。
半芹臉上帶著不自在的尷尬笑容,指著不遠處的那扇小小黑漆木門,對著肖雨棲與紀允道。
“就這了,姐兒、公子請隨奴,嗯,我來,小心腳下的臺階。”。
半芹推開只能容一個半人身同時進入的大門,把人往里頭帶,一邊走,一邊小心的提醒著。
肖雨棲與紀允二人緊隨其后,紀允一手提著偌大的食盒,一邊還小心的護衛著前頭的肖雨棲,兩人越是跟著半芹往里頭走,就越是覺得越,半芹姑姑落腳的這個院子格外的逼仄落魄。
這是一個并不怎么規則的四方院落,很明顯,坐北朝南的三間上了年歲的青磚瓦房是主屋,而其他三面的褐色土培石頭房子,卻是后來搭建的。
果然,進了門,半芹就跟他們介紹,“我們的房主是個好人,孤兒寡母的,帶著三個孩子住在三間主屋里,為了補貼家用,四周加蓋的屋子便租給像是我這般的外來戶居住。”。
說著,半芹手指著大門右邊的一間房門緊閉,邊上只留一扇小小窗戶的房間接著道。
“棲姐兒,姑姑就住這。你別看地方小了點,環境也不怎么好的樣子,但是這院子里的人都很不錯,對姑姑也很照顧,房主也和善,收姑姑的租錢也很低,而且…”。
為了讓小主子安心,半芹不僅報喜不報憂,還盡量的美化了刻薄的房東,以及邊上各色斤斤計較,大多都欺負過他們母子四人的鄰居,以試圖不要讓小主子操心,表達著自己過的其實還不錯。
只可惜,任憑她怎么圓,肖雨棲又不是個傻的,就她那單薄的身子,大冷的天的連件厚實衣裳都沒有的囧境,就眼下自己所見所謂的情況。
便是林半芹說的天花亂墜,肖雨棲也不信呀!
“姑姑啊,天冷,咱們還是趕緊進屋吧。”。
自己努力描繪的美好突然被打斷,半芹身子猛的一僵,半芹尬笑著,隨后忙就自責。
“看我,看我,老糊涂了!光顧著跟姐兒說話去了,來來來,趕緊的,姐兒進屋說話。”,說著,人忙就上前去開門。
而屋子內,被一張簡陋破敗的手工草席子隔著的兩張床上,哦不,更確切的說,是用撿來的石頭與破木板子搭建的兩張只鋪著稻草,蓋著粗麻布的簡陋到發指的床上。
草簾子外的這張床上,大郎才把里頭床上,先前還在跟貓兒哭般的妹妹抱了出來,一邊哄著妹妹,一邊還著急著身邊躺著的弟弟。
只是讓小小少年絕望的是,剛剛還能細弱哭泣的妹妹,此刻在自己的懷里已經慢慢的連哭都不會了,餓也不喊了;
邊上躺著的小臉青紫腫脹的弟弟,疼也不喊了,哼唧也不哼唧了;
感受著懷里妹妹的小身子漸漸變冷,摸到身邊的弟弟發起了高燒。
大郎哭了,心里焦急著,吶喊著,期盼著,“娘,您怎么還不來,還不回來?弟弟妹妹就要不好了呀,娘啊娘…”。
就在大郎滿心的絕望,心里無數次的祈禱著,吶喊著,盼著,希冀著內心的救命稻草,也就是他們的娘趕緊回來的時候。
終于,寂靜的小院中,突然響起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娘,那是他們的娘!他們的娘親回來啦!
大郎喜極而泣,小心翼翼的放下懷里的妹妹,不顧雙腿的麻木,嘴里大喊一聲,“娘!”,人就掙扎著要下床往門口的方向撲來。
結果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腿麻了的大郎,就在半芹打開屋門的時候,就那般毫無防備的撲倒在了三人的眼前。
“兒啊,大郎!”。
半芹嚇的心肝一顫,下意識的就往屋子里沖,想要接住從床上掉下來的大兒子。
結果長期忍饑挨餓,營養不良的半芹,速度哪里快得起來?
要不是肖雨棲察覺不對,眼明手快的出手,及時的越過半芹,飛渡進屋及時接住了面朝下跌倒的黃大郎。
這個身上也青青紫紫,受傷不輕,同樣也在發燒的小少年,就要傷上加傷了。
飛一般的沖進屋,及時的接住了人,才要把懷里輕飄飄的孩子放床上呢,肖雨棲驀地發現了不對勁。
拉開身邊隨后沖到,正拉著黃大郎關懷,上下打量仔細查看打量孩子的半芹,肖雨棲面容嚴肅。
“半芹姑姑,孩子在發燒,您趕緊去打點水來,孩子必須要降溫處理。”。
“發燒?怎么會發燒呢?”。
三個孩子都是她的命根子,得知兒子發燒,半芹傻了眼,嘴里滿是不可置信。
同樣的,突如其來的被個特別好看的美女姐姐抱住,整個人迷迷糊糊,身處云里霧里,滿以為自己這是見到了仙女的大郎,在聽到仙女姐姐開口后,終于回神的大郎忙就開口了。
“不是,仙女姐姐,我沒發燒,是我弟弟發燒了,還有我妹!娘,弟弟妹妹的情況都不大好,您帶米回來了嗎?娘,您得了工錢了嗎?娘弟弟得看大夫…”。
身為兄長,便是年紀小小,大郎也是個稱職的好兄長。
稱職到,連自己同樣發著高燒都全然未覺,一顆心都只顧著關心照顧弟妹們去了。
半芹聽了兒子的話,心如入墜地獄。
肖雨棲心里也跟著咯噔一聲,感情是三個孩子?而且三個的情況都不大好?
肖雨棲幾乎是立馬就瞄到了床上,另外的兩道小小身影,便是連紀允也察覺到了情況的危機。
他收回了打量著這間狹小、陰暗、簡陋到連張椅子都沒有的屋子的視線,在肖雨棲檢查兩個孩子,臉上驀地變的不好,朝著自己投來嚴肅的眼神時。
紀允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食盒,轉身就走,離開前,只給肖雨棲留下了句。
“棲兒你照看好大家,把食盒里的東西給姑姑與孩子們用,我這就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