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好笑,因著家里小,本來方仲和是打算在廚下開個鋪,帶著平安跟金大丫睡的,還是肖雨棲看著院里沒外人了,這才交代金大丫也是女子后,可把干爹給糗的,那叫一個不自在呀。
最后了為了方便,肖雨棲反客為主的給安排上了,內間讓干爹干娘帶著小平安睡,外間搭個大鋪蓋,拉個布簾子,她跟兩個姐姐們一起睡。
說是睡,其實她還忙著呢,夜里還有大事要辦。
等待內間的人都歇下了,肖雨棲叮囑金大丫護好人,自己則是趁著夜色出門,找當初跟著老爹出門,后來又跟老爹失散后,一直潛伏在陵建城中,小心翼翼尋找老爹下落的叔伯們去。
陵建城城西,位于城西門內,一處遠離鬧市主街的小街上一家大車店內,后院一間被包了的,能容納三四十號人的大通鋪房間內,此刻燈火通明,三十七條漢子圍坐在內。
“錢校…”。
“都說多少次了,叫錢掌柜。”。
漢子一聽,忙就點頭,“哦哦,看我,看我,又忘了!”,輕輕自打了個嘴巴,這位年輕的漢子忙改口道:“錢掌柜,你說家里都接到信了,咋咱們的少東家還沒到呢?您不是說,是咱們五少東家親自來嗎?怎么?”。
“哎哎,錢掌柜,不會是咱少東家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吧?”。
“呸呸呸,你丫的會說話嗎?就咱少東家的本事,誰出事,她也不會出事呀!”。
“看我,看我!”,得了,這貨也忙自打嘴巴。
邊上有個年輕的,是后來才入伍的這批,曾跟著大少念過書的小將,忙就插話。
“叔叔們別急,你們想呀,從家里到陵建城路途有多遙遠?遠還不說,要是走陸路,那路也不好走呀!咱們少東家便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到了的。”。
“對,小駒子說的對,咱們少東家又不是信鴿,也沒翅膀不會飛,哪里會這么快就到,你們有本事念叨這個,念叨那個,還不如再加把勁,努努力,人放聰明細心點,早點把咱東家給找出來呢!這都多少天了呀,也不知道東家他…”。
說起這個,屋子里三十多號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不行!明日咱們再到當初跟東家分開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絲馬跡。”,最后了,剩下的這群將士們中,級別最高的錢校尉拍板。
說來,還是自己沒用,把將軍給弄丟了不說,眼下帶著手下的兄弟們,還得窩在這樣的破爛地方受罪,唉!
“呵呵呵,錢伯伯,還有各位叔伯兄弟們,你們別擔心了,看,我這不是來了么。”。
門外呵呵呵的笑聲響起的時候,屋子里三十七條漢子一個個俱都一驚,剎那間,屋子里的人瞬間身影閃動。
一個個下意識的,不是摸向自己的腰間,就是探到自己抬腳的靴子里,再不然就是伸手抓上大通鋪的被窩里他們藏著的武器,一個個嚴陣以待,心驚不已。
還是后續聽到,門外的聲音異常熟悉后,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快快,小駒子快開門,是少東家到了!”,錢校尉那個驚喜的呀,急忙吩咐身邊年歲最小,動作最靈活的小駒子去開門。
門一開,肖雨棲笑瞇瞇的一腳踏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這剩下的三十七個一臉激動的兄弟,以及大通鋪上,兩個黃陶盆里擺放著的粗面黑窩窩頭。
“錢伯伯,你們就吃這些?”。
錢校尉看著肖雨棲,一進來就指著他們正準備要開吃的晚飯,驀地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羞窘模樣,嘴里吶吶的應,“啊,啊!”。
說來依舊是自己無能,為了找將軍,身上剩下的那點子軍費,后來還被灑出去打探消息的乞丐們給騙光了,要不是身邊兩個老伙計長心眼,就眼下他們連住大車店的錢都木有了。
嗚嗚嗚,說來沒了將軍,沒有大少,他們連吃喝都成問題,真是太廢物了…
錢校尉不能想,越想越憋屈。
邊上兩個跟隨了錢校尉多年的老伙計,看到少將軍指著不放的黃陶盆,看著羞愧不已的自家校尉,不由的硬著頭皮上前來求情。
“少東家,不怪錢掌柜,我屬下無能,實在是,實在是…”。
“不,怪我!你們別跟少東家求情了,這事情還真就怪我!”,只會當兵打仗,一點也不知柴米油鹽,人間疾苦的錢校尉自責不已。
他呀,那就純粹是個,打仗打傻了的大傻子!
肖雨棲看著面前,爭搶著相互包攬責任的叔伯們,她哭笑不得。
“行了,我不是要怪你們,唉!小棲先謝過叔伯哥哥么辛苦尋我父親,讓大家受委屈了!”,說著,肖雨棲雙手抱拳,鄭重的朝著三十七人作揖行禮。
這一下,可把屋子里三十七個漢子給唬了一大跳,大家哪里敢受她的禮,紛紛忙亂的避開,有的還因為動作太急,不慎從大通鋪上滾了下來,嚇的肖雨棲趕緊飛身過去扶人。
直到把人扶起身來,這家伙還故意哎呦哎呦的,扶著老腰喊著。
“娘咧,少東家,您可別再如此啦,跟咱們這些粗人行禮,可不是要折煞死我們這些粗漢啦?莫要有下一次昂,再來一次,我老謝的這把老骨頭呀,可真得給您折騰散架啦…”。
肖雨棲那叫一個哭笑不得,“謝叔,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您今年才三十二吧?哪里老?”。
被點名的老謝也不羞,反倒是嘿嘿嘿的笑著,全沒一點不自在。
反正看著大家為了她爹辛苦奔忙,活動在別人的地盤上,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擔驚受怕不說,這么久下來還一直沒有放棄找人不說,一個個吃不好睡不好,日子過的如此艱苦依舊在堅持,這讓她實在是羞愧。
“啥也不說了,錢伯伯走,讓大伙收收拾東西,咱們先找個酒樓吃飽飯,然后找中人租個大院子,沒得咱有錢還白遭罪!”。
這敞亮勁,他們能說,真不愧是他們的少將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