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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俞母心里有桿秤

  看到身后人群中,那跌倒在地,便再也爬不起來的丈夫,俞母焦急大喊,“草她爹,啊,草她爹,你咋樣啦?”

  顧不上撥開身邊匆忙穿行的密集人影,她轉頭,急忙在人群中搜索著遠去的罪魁禍首。

  可惜人已跑遠,見不到肇事者,俞母只能恨聲破口大罵。

  “個殺千刀的賣嘛劈!喪了良心的爛貨,沒長眼睛,沒看到我男人背著個殘廢老太太呀啊?閉著眼睛撞人,也不怕雷公劈死你丫的,老娘詛咒你們…”。

  聽著近在咫尺的母親,危機關頭居然還有心情罵人,俞蔓的心情說不出惱火。

  特別是看到,身邊同行的人,一個個的穿越過他們一家所在,飛速的朝著河邊的方向飛奔,身畔的同伴越來越少,俞蔓草又痛又急。

  “好啦,娘,您別再罵了,罵人又解決不了問題,人家都要跑光了,你罵了對方根本就聽不到!眼下都火燒到屁股了,敵人馬上就來了,你再罵能得什么好?就只為了耽擱時間,好等著胡虜來砍咱們的腦袋嗎?”。

  危機關頭,親爹出事,娘還不省事。

  仿佛家里的重擔全壓在了自己身上,俞蔓草被現實壓的喘不過氣,難得雄起的厲聲大喝,俞母聽了詫異一愣。

  女兒突然的強勢,讓俞母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加之看到自己的丈夫,居然人事不知的模樣。

  妻以夫為天的俞母,自私自利的俞母,難得的沒有在意到女兒突然強勢。

  吶吶的,背著她時刻不離身的一大包麥子,吭哧吭哧的奔過來丈夫身邊,看到二兒子已經扒拉開了丈夫的發頂,一眼瞄到了里頭冒血的傷口,俞母又是一聲驚呼。

  “呀!草她爹,你不要死,不要拋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呀,天啊!”。

  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是!

  俞母心里陣陣發慌,“咋辦,可咋辦?這可咋辦呀?”。

  “娘!您先別急。”,俞二郎心里也急,一邊配合自家姐姐給父親包扎,一邊仍就分心勸著毫無主見的母親。

  還是正在包扎的俞蔓草察覺情況不妙,心里發急的她,面對這個只會在自己家里橫的母親,焦急之下,嘴里大喝。

  “別嚎啦!這個時候,光嚎有什么用?娘,難道你沒見著大家都快走光了嗎?難不成你想讓咱們全家都在這里等死?。”。

  “不,不,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的話,娘,你給我聽好嘍,別再這里添亂了,先聽我說,把咱們家這些行禮包袱,你撿出緊要的幾個來背背好;二郎,爹走不了,眼下就看你的了,背著爹趕路,你行不行?。”。

  “我行,姐,我來背爹走!”,這個時候,不行也得行,俞二郎二話不說的點頭。

  邊上的俞母就急了,“你個死丫頭,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讓你娘我丟了家當背包袱是小,可你怎么能讓你弟弟背你爹呢?你爹多大的架子,你弟多大的架子?”。

  被身邊拎不清的母親拉著喝罵,俞蔓草不為所動,不緊不慢的處理好親爹腦袋上的傷口,利落的收尾,臨了把昏迷的老俞頭扶到弟弟的背上。

  “二郎,你先走著,姐隨后就來,看不到我們也別急,你只要好好趕路,咱們在橋那頭匯合,別怕。”。

  俞二郎當然知道情況緊急,自己背著爹也的確吃力,走的肯定不快,便連忙點頭,“好的姐,我曉得了,你跟娘也快點帶著奶奶來。”,說著,把身上背著的昏迷父親往上顛了顛,俞二郎邁步咬牙快走起來。

  “哎哎,我還沒…”。

  “還沒什么?”,俞蔓草可不愿意多耽擱時間。

  眼瞧著身邊,剩下的同伴,陸陸續續越過他們的身邊急奔而去,俞蔓草撿起地上幾個包袱拍拍,遞給俞母就要去背已經摔懵在地上的老太太。

  俞母摳門啊,舍不得自家這些,哪個哪個都要緊的包袱。

  可自己已經背著十幾斤的麥子在身了,再把所有的包袱都拿上?

  俞母的目光,在包袱與老太太之間來回穿梭打量,琢磨好了以后,最后把剛才女兒塞給自己的包袱往女兒身上一塞,嘴里強硬道。

  “死女子,包袱你拿著,我來背你奶!所有的包袱你都給老娘拿好嘍,千萬別掉了,回頭少一個,仔細你的皮!”。

  事關家當,要緊問題面前,俞母再度雄起。

  因為舍不得背上的那一包麥子,俞母想了想,終究是舍不得把這個包袱交給女兒。

  可背在身后又不方便背老太太。

  想了想,把包袱麻溜一轉,把寶貝麥子轉到胸口,壓下滿心滿眼里的不情愿與憤怒,俞母蹲下身去。

  也不稀罕討厭女兒來幫忙攙扶,不由分說的一把背起,摔懵了,到現在都沒醒過神來的老太太,甩也不甩身邊,自己越來越不喜的女兒,頂著氣,邁著步伐就匆匆追趕前頭的丈夫與兒子。

  別看從老俞頭跌倒昏迷,到俞母罵街,再到一家人身邊快速越過好多奔命而去的同伴,其實也不過是片刻功夫。

  俞家人并未耽擱多少時間,這從摔懵了,根本沒能醒過神來的老太太就可以看出,時間并不長。

  之所以身邊瞬間就靜了下來,同行奔逃的人越來越少,那是因為大家都在驚慌逃命,一個個趕著往前,一個個都悶頭趕路,大家根本就耽擱不起時間,也舍不得耽擱時間。

  俞二郎背著父親,咬著牙,深一腳淺一腳的只顧悶頭小跑;

  俞母背著老太太,仗著體力好,走的極快,步伐呼呼生風;

  俞蔓草沒辦法,迅速揀好地上所有的包袱,把自己生生掛成了顆圣誕樹,頂著沉重的份量,喘著粗重的呼吸,忙邁步追趕前頭的親人們;

  一家人很努力的趕路,可惜,因為傷的傷,癱的癱,本來被安排在林子最外圍,逃走在前的他們,仍舊落在了最后…

  漸漸的,他們越來越慢,身邊剛剛還有埋頭趕路的同行人,眼下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本應該走在他們身后的青壯年,這會子早就奔到前頭去了,把他們這一家子老弱病殘的遠遠拋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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