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認死理的呆子。
“師傅,我也不大會說話,但是有一點我明白的很,我是您從群狼溝那樣的窮溝溝里帶出來的,我跟我的家人,能有眼下這樣吃得飽,穿暖的舒坦日子,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您跟師母還有師弟、師妹們,沒有嫌棄過我,更沒有嫌棄過我的家人,這是我俞大郎燒了八輩子的高香,才換來了您這樣的恩師。
所以師傅,即便你不帶所有的人去,也不能不帶我!
不怕您笑話,我俞大郎沒啥出息,但是常言道,師父師父,如師如父,這輩子反正我就是跟定您了,您就是想甩都甩不掉!”。
他的這個師傅,那是比親爹對自己都還要好,自己是個人,定然是不能忘恩負義的。
肖文業聽了俞大郎的表態,他卻是笑了。
失笑著搖頭,心說,也不枉自己教他一場。
本來吧,引他入門收做徒弟,也是順勢為之,說句難聽的,自己收的也不是那么真心實意。
可如今,笨徒弟真心實意的對待自己,那他肖文業也定然以真心待之。
哪怕這個徒弟愚鈍了些,不開竅了些,那都不是問題。
俞大郎的話音落下,涂宏志這貨也急忙開口,比起愚鈍的俞大郎,他就是個更加不會鉆營,不會說話的存在。
要不是這般,他當初也不會成正軍淪落為余軍,還被排擠到復興軍屯來種地了哇!
他涂宏志自認自己的能力不差,只是運氣實在是一言難盡。
他吧其實也早想回到正軍,上前線殺敵,好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來著,可惜,一直都沒有門路。
眼下大道就在眼前,帶領自己奔大道的人,還是自己打心底里信服的人,那自然是不必說的,他涂宏志定然是跟到底的呀!
不說別的,他還指望著能有一天,自己回到正軍,建功立業,步步高升后,也讓曾經滿心看不起他涂宏志,還對他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的那些個家伙們好好看看,去好好打打他們的臉呢!
如此,涂宏志也急急表態。
見到涂宏志這貨的積極,嘴炮宋芳祥,還有墻頭草桑明泉扯了扯嘴角。
如果沒有經歷過先前永固城那一遭,沒有親身體驗過被正軍佩服恭維后的舒爽,他們可能也不會心生向往,但是人嘛,一旦經歷過,感受過以后,再讓他們甘于平凡,甘于讓別人看不起,兩人自認為是做不到的。
他們的家中就只有妻子,桑明泉這貨連孩子都還沒得,家里做主的都是自己這個大男人,也無須回去跟妻子匯報商議,如此兩人相視一眼,也點點頭,朝著肖文業抱拳表了忠心。
最后了剩下的,就只有端著酒杯陷入沉思的死摳門趙錢孫,還有坐立不安,明明自己很想去,可家中一切事宜都由老母親做主的江軍卻沒了折,這一老一少的做了難。
肖文業也不急,端著酒杯,笑著請大家再舉杯喝酒。
“沒事,這事情也不急,老趙跟小江都回去跟家人先商議商議,畢竟要舍棄生活了多年,一切都熟悉的地方,這個決定很難,你們再考慮考慮,考慮好了再跟我說,這些天我都在家。”。
剩下的就都是吃吃喝喝的問題,只除了那一老一少明顯的心不在焉。
而外頭偷聽的肖羽樓,對待這個結果也表示很滿意。
說實話,一氣請了九個人來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同意跟著他爹奔前程,這是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
肖羽樓的表情終于露出一絲少年人該有的輕松,站起身來,牽著已經吃空了一碗飯,連米粒子都舔干凈了的妹妹,兄妹二人往廚房而去,到了廚房,肖羽樓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想事呢,某飯桶居然又去盛飯去了…她那小肚子還裝得下?
不說酒席散了以后,儲廣元等九人各自回家,都跟家人說了什么。
總之,就是連隔壁的俞母,都在大兒子與婆母,還有丈夫的高壓政策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開始收整打包起了行李。
而趙錢孫與江軍在回去后,也就這個去與不去的問題上,跟家人展開了深刻的交談。
趙錢孫有自己的顧慮,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唯一的兒子都討了媳婦了,他這個年紀,早就過了熱血的時期,在他的心里,一心就求個穩當。
身為軍戶,父死子替,兄死弟頂,家里一定要一個人頂在前頭成軍,要不是想著自己要是退下來,就一定得讓兒子頂替上去在行伍里討生活,戰爭一來就可能會面對危險,他其實早就想退下來安享晚年了。
這一下子說要跟著去黃茂?還是加入正軍?趙錢孫心里直打鼓。
猶豫再三,正想跟老妻說,不然他還是別去了,就安安穩穩的在復興軍屯里熬日子算了,結果他奶奶的,自家那唯一的兒子,居然敢在外頭偷聽?
被發現了還理直氣壯,看著一動不動跪在自己跟前的兒子,趙錢孫心累啊。
心說,別看儲廣元那貨很討人厭,可那貨的四個兒子可比自家這個聰明的多了。
不知自家摳門親爹,腦子已經天馬行空去了的趙多富,跪在地上,梗著脖子的跟親爹辯論。
“爹,如果您要是不愿意跟著蕭總旗去,那您跟我娘,帶著我媳婦蘭花在軍屯里呆著,我跟著蕭總旗去。”。
“你說什么?你個臭小子,你是老子的獨子,獨子!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獨子么?
老子要不是為了你,老子這么大的年紀了,還能這么辛苦的還在軍營里混著?
那還不是因為,老子得幫你頂著這隨時可能送命的活,讓你活的安生,讓你給咱老趙家傳宗接代。
哦,好家伙,你連蛋都沒給老子生一個,就想要蹦跶,還想當正軍,去前線拼殺?
呸,你個不孝的東西,看老子不打死你!”。
罵著罵著,趙錢孫就跳下炕來,準備要賞賜自己的蠢兒子兩巴掌,可惜被身邊的老妻給生生拉住了。
趙多福心里有氣,也正是二十來歲年輕人心氣高的時候,他特不服氣,也認為自己有能力拼一場,特別是自己被摳門的爹拉著去跟著總旗大人,跟著大家一起跳了那什么操以后,他覺得吧,自己的全身都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