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爺跟老僉事咬耳朵,兩人心照不宣的商議定了,嘿嘿嘿笑的一臉深意時,肖雨棲一行,已經被兵丁押解著去往城內軍營邊的落腳處。
如今他們還沒有辦理下罪邊民的戶籍身份,沒有安排倒地方,更是沒有被交接給往后負責看守他們,順便給他們作保的里甲保長等人,所以啊,依舊必須被人盯著不得自由。
一路從僉事辦公的地方被押解過來,肖雨棲就發現,這什么永固城,看著真的很窮很窮。
這里的房子,清一色的是用褐黃色的泥土夯實而成,而且除了高一點的城門樓子外,其他的屋子,她就沒有看到過兩層的!
整個城內,他們走到現在,肖雨棲擺著手指頭細細數來,自己也看不到多少樹木綠意,直到后來她才知道,在西北的這片貧瘠土地上,這座城能靠著水源,城里能有兩口深水井,那都已經是極其幸運的事情了。
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如今還有很多村落,吃水甚至還得走幾十里地去運,真是…
“娘,以后我們的家就在這里了嗎?”。
在這個比垃圾星還荒涼的地方安家嗎?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李玉蓉進城后,心里一直有事憋著,察覺到身邊女兒拉著自己的手問問題,她猛地醒過神來,“嗯?棲兒剛剛說什么?”。
“娘,我說,以后我們就在這里住嗎?”,肖雨棲也不嫌煩,乖巧的再次問了一遍。
李玉蓉卻半彎下腰來,摸著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語氣中帶著肖雨棲聽不明白的深意,“嗯,這個事情,待娘親跟你爹爹商議過后才能決定呢。”。
“蓉娘,你要跟我商議什么?”。
走在后頭,關注著探頭探腦的二兒子的肖文業,敏銳的聽到走在前頭的自家妻子提到自己,他忙示意大兒拉緊小兒,自己則快步上前來詢問妻子。
李玉蓉看著走到身邊的丈夫,她便淡笑著回答,“哦,沒什么,只是棲兒問我,咱們是不是在這城里落腳的問題。”。
“哦。”,肖文業點點頭,心里卻說妻子奇怪,聽她的語氣,難不成他們流放過來的一行人,不是全部都在這什么永固城落腳安家嗎?
心里想著,眼中就帶出了疑問。
夫妻這些年,肖文業表情一邊,李玉蓉瞬間秒懂。
想著先前的決定,看到身邊押解著他們的衙差,是跟女兒關系要好的方仲和,而那僉事派來交接押解的兵丁,不是走在隊伍前帶路,就是在押解在隊伍的最后壓陣,如此,李玉蓉也放心跟丈夫說話。
他靠著丈夫進了一些,壓低聲音道。
“夫君,一路走來,我觀這永固城幾乎是方圓百里最好的地方了,四周有厚實的城墻,還有兵丁鎮守,想來是個人都希望在這城里落腳。如此,像我們這樣戴罪之身的犯民,真能幸運的得到這個機會嗎?就算能,我估摸著,到了明日,那位僉事指不定會把我們安排到城外頭去落腳。”。
“嗯,蓉娘說的也在理。”,剛才進城時,他還在城池周邊看到了不少人家,有凄慘的,那真是搭著草窩棚就安了家,如今天這么冷,要他們一家也住草窩棚的話…
肖文業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同時也深深的認可妻子的憂心。
看到丈夫認同的表情,李玉蓉慢慢的把話頭往自己設想的方向引。
“再一個,一路走來,夫君你也是看到了的,無論辦什么事情,都得拿銀錢開道。而我們的銀錢并不多了,還得安家置業,經不起拋費。如此即便這永固城內很好,也能有機會留下來,可那樣的話,定然也少不了要拋費出去不少銀錢開路。夫君,我們可還有三個孩子啊!最重要的是,夫君,我不大想跟大房二房四房的人再混在一起,我…”。
“蓉娘,你別說了,我都知道!”,肖文業抓住妻子的手,輕輕拍打做著安撫。
其實妻子說的這些,他又哪里不清楚知道呢?
妻子說的都是對的啊!
如今的他們,身上的錢都是有數的,用一個少一個,未來怎樣,他現在都無法預期,哪怕自己愿意拼了性命的去戰場上博功績,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給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為了三個孩子,為了子孫計,銀錢必須得精打細算。
如此,腳下的永固城內,倒不算是個適合他們一家安頓的好地方了。
而且吧,就自己家那一屋子的財狼虎豹,那都是有前科的。
不要說妻子不想跟這群糟心貨一地處,就是自己,也是想離著這群人遠遠的才好。
如今那位老祖宗周麗群沒死,他們肖家就還不能分家,沒分家,基本四房人都要在一個地方安頓下來。
說得好聽是一家子骨肉抱團取暖,難聽點,其實就是要一直帶累自己下去。
四房的人都在一個地方安頓下來,那其他三房必定要趴在他們身上狠狠吸血,這從一路上對方的所作所為,不都可以看出來了嗎?
如今落魄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不愿再與那些人虛以蛇尾了,安安心心過自己的小日子要緊。
如此,妻子說的事情,焦心的現狀,肖文業都表示理解。
想了想,肖文業也暗自決定,他們等等看明天安排的結果。
倘若自己不找門路,能在永固城落腳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即便是花點銀錢,也得想辦法跟其他三房人分開。
畢竟花小錢省大錢,他還是樂意的。
而且吧,這其中還有個好處。
就是一旦明日分派定了地方,隔著討厭鬼們遠了,他們一家以后就能落得輕松自在,也不怕那三房的人纏上來,對方找借口壓服,他們也不會損名聲,不會被詬病不孝,還能冠冕堂皇的擺事實講道理。
畢竟情非得已,不是他們不想幫忙,實在是隔得遠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是?
嗯嗯,這樣很好!
夫妻倆一路走,算是把安家的大事就這么商議定了。
快要到今晚暫時落腳的地方時,一家人就聽到,身邊的方仲和突然出列,欣喜的沖著迎面騎馬而來的一名軍士大喊,“范丞,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