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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孽

  這許久沒見著的人,陸續的,都見著了。

  說起來,柯醉玥的任務是最危險的,因為她一直都在東夷的都城。自從那時在東夷南部分別之后,她就回都城了,直到現在。

  而根據柯醉玥送回來的信,阮泱泱那么依稀瞥到了幾眼,她知道她現如今在都城干嘛呢,一直都在阮小羽周圍轉著呢。

  當然了,具體她和阮小羽見面與否不知道,她窺到的那只言片語也沒顯示。不過,這種安排想必是鄴無淵的命令,阮小羽是她的親侄兒,是阮家的人。

  即便,阮小羽分明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別人插手的樣子,但鄴無淵還是不能放手不管,必須得盯著才行。

  而其他的人,則近的多,所以,阮泱泱也見著他們了。

  拂羽是真的瘦了許多,黑了,但瞧著也結實了。即便穿的金光閃閃,也不再像什么暴發戶似得,反而像是經歷了家國動蕩的凄慘商人。

  他也確實是經歷了不少,每日要收集多少的信息,他眼睛都快瞎了。

  所以,回來了,看到了阮泱泱,就跟她求她用的滴眼睛的藥水,因為諸葛閑忙的根本沒時間給他配制。

  都這種時候了,瞧他那黑瘦的樣子,阮泱泱又豈能拒絕,只得把自己隨身帶的藥給他了。

  鄴無淵很不滿,拂羽卻是權當看不見,他開心舒服就行。關鍵時刻,不拘小節嘛。

  聽他們說話,阮泱泱也知曉了不少這前線的事兒,除了墨家的兩三股隊伍在死命的打之外,其他幾股隊伍,并不是那么太上心。

  這種不上心,主要是因為后方不給力,糧草軍餉等等不到位,不及時。所以,不只是軍心松散,連主將都松散。

  那兩三股認真的軍隊,其實面對的也是相同的情況,但奈何主將認真啊。

  在幾年前,兩國交戰時,那都是先鋒軍,老熟人,的確是猛將。

  這種情況下,哪兒的心不松散呢?可他們還是相當堅持的。

  正是因為有這種幾股一直在堅持的隊伍,才使得當下的情況更為復雜些。

  即便就是這幾股隊伍,可是,能力也是相當強。

  這說著說著,拂羽就說到了魏小墨,因為他每日搜集來了那么多的消息當中,出現過魏小墨。

  只言片語而已,因為拂羽的人也沒能全程去跟蹤魏小墨,都忙著呢,哪有那么多的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所以,看到了,就上報了而已。

  是在哪兒看到的魏小墨呢?是在東夷的東北部,他帶著不少人,浩浩蕩蕩,有點兒不加掩飾的那種,出現了。

  東夷的東北部山勢險峻不說,水也多,山和水繞到了一起,總之地形很復雜。

  即便是真掌握著那里地圖的人,真到了那兒,也肯定會被繞迷糊了,因為水經常改道。但凡下雨,迷霧籠罩,太陽不會出來,更是分不清楚方向。

  這魏小墨去了那里,拂羽不明白他又想干啥,這個小妖精,基本上也不干人事兒,鬼知道他又去琢磨啥了。

  這么一聽,阮泱泱眼睛跟著一動,他們不明白,可她知道啊!

  魏小墨這一茬,也只是拂羽順勢提了那么一嘴而已,接下來也就沒人再說他了。

  畢竟,他也就是個無關緊要的,甚至連一粒塵埃都不如。

  坐在旁邊,阮泱泱用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劃拉著,顯然思路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談話。

  她在琢磨自己的事兒,并且很沉入。

  連拂羽他們什么時候走了,她都不知道。

  響指在她眼前晃過,她才清醒,抬起眼睛,正好對上了鄴無淵的眼睛,好看的咧,又亮。

  “干嘛?”她只是抬眼了,也沒動,懶洋洋的問他要干啥。

  “想什么呢?心都飛走了。想兒子?”自然而然的,他想到的就是蒙奇奇了,因為他也會想啊。

  “不,我在想你們很無聊。討論起打仗的時候,各個興奮至極,依我看連飯都不用吃了。你們可以用精神上的興奮來代替糧食,依我看,距離飛升也不遠了。我這個圓天山人,都比不上你們。”她一字一句的說,用一種圓天山人才有的語調。世間一切,與她無關,愛誰誰。

  “是啊,你那道觀也竣工了,該布置的想來呂長山都安排好了。你還沒去看過呢,打算何時去?”他問,其實他也是好奇的,最初的建筑設計圖他也是見過的,設計的非常好。

  “自然得去啊,那時本來想不能離開我兒子,怕我離開一陣兒他到時就不認識我了。但這會兒出來了,還是得去一趟。我自己去沒什么意思,我想把魏小墨帶去。不管怎么說,他也算是我對道門感興趣的引路人了,帶這個妖精去給我的道觀增添點兒妖氣。”她說,一邊盯著他看,在用眼神兒征求他的意見。

  “你不覺著請鎮國大將軍去,更能給你的道觀添彩么?”他反問,很認真的那種。

  噗嗤笑出聲,阮泱泱微微斜著眼睛看別處,“我的道觀就是個匯聚妖魔鬼怪的地方,不需要正氣凜然的大將軍。”

  她說完,他就輕輕地哼了一聲,不樂意聽了。

  “生氣了?別氣,到時肯定得請大將軍去給我震一震邪氣的,有你在那兒,邪魔鬼祟還不是都得低頭。不過,最先還是得叫魏小墨過去,我之前給他煉了些丹藥,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把他叫去,一同研究研究,他會的要更多。再說了,弄個妖精在那兒,肯定會引來更多的善信,我那兒香火盛啊。”她說著說著就開始說利益了,并且在說的時候眼睛也在放光。

  鄴無淵自然是不愛聽,但是,她都這樣說了,他又能把她如何。

  魏小墨…是非常惹人厭的,不過,誰叫阮泱泱愿意和他玩兒呢,能玩到一處去。縱觀這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和她玩到一處去的人了。

  “正好魏小墨也在東夷出現,距離這兒也不算太遠,麻煩你幫我放出風去,說我在這兒。他肯定會來找我的,我們去金陵走一趟。”她幾分任性的模樣,就是那種打定了主意,誰也改變不了的架勢。

  當然了,了解她的,也自然就是任由她了。再說,她也是有底線的,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喜歡的,享受的,也就是玩樂了。

  不過,該生氣的還是要生氣,鄴無淵盯著她,那眼神兒…

  阮泱泱和他對著看了一陣兒,然后就笑了,“還是這樣瞧著比較好,最起碼,你現在腦子里是我,不是打仗。”

  無奈了,鄴無淵朝她伸手,她轉開眼睛佯裝沒看見。最后,還是得‘勞累’他起身,親自的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

  抬起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就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啥。

  這人要做什么,其實顯而易見,他朝她伸手,之后把她拽起來。

  “嘿,別看受了傷,勁兒還不小呢。”輕而易舉的就把她給拎起來了,她不受控制的撲到他身上去。

  一手把她圈住,鄴無淵垂眸看著她,她就是弄出這故意氣人的樣子來,真是拿她無可奈何。

  這么說吧,她就是有這種能力,能把人給氣死,可是又真對她舍不得下手。

  因為她真的很容易翻臉,把她惹煩了,想哄好可不容易,難伺候著呢。

  “抱你還不是輕而易舉。”就用單臂攔著腰的把她抱起來,雙腳離地,他轉身往內室走,真是輕松。

  進了臥室,房門也被他甩上了,阮泱泱小聲輕呼,“鄴無淵,你喪心病狂!你真死在床上了,我可不給你收尸。”

  “好。”鄴無淵隨口答應,什么死不死的,他已經不在乎了。

  說他喪心病狂吧,的確就是喪心病狂,帶著一身傷呢,啥事兒都干得出來。

  阮泱泱覺著,和他扯淡,是這世上最要命的事兒。一身傷都這樣,若是沒傷,她搭進去的可能就不是半條命了,是整條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會發覺她有多脆弱,原本都忘了自己體質特殊的事兒了,這回又給她來了一次從頭到腳極為深刻的提醒。

  她的一側臉又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得,那手印兒的印痕相當明顯,以至于當她發現了之后,就特別生氣。

  鄴無淵道歉,但是道歉也沒啥用,她不接受。

  身體別處倒也算了,穿上衣服遮擋起來,也就看不見了。可是這臉啊,長眼睛的都看得到,在沒消下去之前,她可不就不能出屋了。

  為了請罪,鄴無淵還是想了辦法的,將守在院子內外的親衛撤了,這樣她就能出去了,也沒人看得到她臉上的印痕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對他翻白眼兒,告訴他不準掰她的頭,他偏不聽。上頭了,來勁了,不聽勸,想揍他。

  “你就適合找一個夜叉做媳婦兒,半張臉紅色的那種。那樣的話,任憑你怎么掰,也不會被人看出來。”院子的確是空出來了,她能坐在這兒發脾氣了。

  “下回注意。”給她倒水,鄴無淵算是認錯多次了。也的確是該認錯,她白的恍若羊乳,如今一看,只有他那手印兒特別鮮明。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認為她是被打了。

  “哼,沒下回了。”也不知他那腎是怎么長的,他們倆可是很久沒扯淡了,一通癲狂,他瞧著可精神了!

  抬手,摸她的臉,她扭頭,他就笑。

  “看來,你身上的傷是真好了。”瞧他精神的,一點兒都沒萎靡的癥狀。身前都沒什么好皮膚了,失血過多,身體里還有余毒沒排干凈。可是,現如今好像那些癥狀啥的,都沒有了。

  “距離你給我規定的養傷日期,還差數天呢。”她給他定的,他可聽話了呢。

  “哼,現在倒是記起這個來了。你若真出了這個門,第一件要做的,想必就是為自己這一身傷報仇了。我也聽說了,那個和你交手的老將也傷著了,和你一樣養著呢。但是,你年輕,恢復的快。恢復好了,那必然就是一鼓作氣了。”他若是想一鼓作氣,那必然不會有再而衰三而竭的情況發生。

  以前她對他皆是信心,但現在,他受過傷,她就害怕了。

  一旦想到他會和人繼續拼殺,她心就提著,不安生。

  “都猜到了。”她所說,和計劃沒太大的出入。

  單手撐著頭,她看著他,“理解不了你們的狂熱。”

  “我沒有狂熱。”他不是熱衷于戰爭,他也想回家,每日守著她和兒子。

  “如若能停戰,你會同意么?”他松口了,她也一笑,已經完全不為自己好像挨了一巴掌而生氣了。

  “那必然得是東夷先示好了,而且,這示好是否有誠意,能不能打動皇上。”這是主要的,得項蠡同意才行。

  “東夷的小胖皇帝…也不能說是沒用,他還是聰明的。保皇派,勢力也足,就是元息要更卑鄙,更無所顧忌,更瘋狂,才會被限制住。如若元息撤了,那么,就應當…”她說著,又停了,可其意明顯。

  “所以,元息必死!”不管停戰與否,元息都必須死。

  好嘛,她只是提了元息的名字,他就瞬間冷眼。那眼睛里的殺氣,站在他面前的都得被消滅。

  阮泱泱撇了撇嘴,不再提元息的名字了。

  男人啊,一旦被激怒了,好像是沒有辦法被平息。

  甚至,在鄴無淵面前說起魏小墨的名字,他所表現出來的是厭煩,他就是煩他。

  可元息…那就不一樣了,殺氣濃厚。

  “我也不打算看你在戰爭的英姿,我怕我心臟受不了。到了你能出去上戰場的時候,我就回金陵。”看不見了,也就沒那么擔心了。

  “這期間,魏小墨能不能來,無法給你保證。不過如若他死在某個角落里了,我會想盡辦法將尸體扒拉出來送到你面前的。”他難得的言語惡毒,聽得阮泱泱忍俊不禁。

  好嘛,這若是哪天真得著了魏小墨的死訊,不知他會不會高興的厥過去。

  厭煩一個人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這也是一段孽緣了。

  而縱觀這段孽緣的初始,她都親眼所見,源于魏小墨最先抱了他的大腿。

  那個時候,大概誰也沒想到,劇情會這樣發展。

  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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