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料擺在山門處,真就是如同一座小山包似得堵在這里。
因為突發事件,這些運送的工人也大吃一驚,顯然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那個因為被發現,繼而迅速逃走的工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兒,想一想這人也是反應相當迅速了,嗅覺敏感的超乎想象。
阮泱泱被鄴無淵拖著退到了遠處,腳下地面因為那石料落地而震動,身旁的樹木都在晃,發出沙沙的聲響。
“沒事兒,你別這么緊張。那人啊,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顯然不是為了賺錢,可能就是個眼線之類的。”拍了拍鄴無淵在她腰間的手,她現在這腰圍的粗度,他的手臂已經不能夠完全的環住了。她每每看到,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語感。
“趕緊離開這兒吧。”鄴無淵垂眸看她,雖是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但顯而易見,他不同意繼續留在金陵了。
就算不知那是什么人,可是,在這個地方出現,目的不純。
眼下阮泱泱這肚子,可不是更不能有閃失,在這個地方太危險了。
歪頭看了看他,阮泱泱自然是不想的,剛剛到了自己的山頭,在山門的位置,連腳都沒踏進去,這不就相當于過門不入嘛。
說真的,過門不入這種事,她真做不出來,太可惜了。
不過,看到了鄴無淵的臉,她反對的話到底是沒吐出來,他看起來真的挺擔憂的。
那是一種猛獸才會有的對危機來臨時的敏感預警,他覺得不安全,繼而全身上下的驚醒細胞都跳了起來。
“好吧,咱們走吧。”她同意了,主要是他這警惕的樣子,真的跟那隨時都會跳出去咆哮的狼王似得。也就是兩個人的關系不一樣,不說敵人,就算是素昧平生,見他這樣也害怕啊。
她這沒反對,并且很快就答應了,倒是有些出乎了鄴無淵的預料。
略仔細的看了看她,確定她沒有說完就反悔,他也松了口氣,畢竟已經做好了勸她的準備呢。
她雖是個女子,身體嬌弱,可是,性子可不見一點兒嬌弱。真執拗起來,他還真拿她沒招兒。
“怎么,你還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兒?我答應的太快了,把你給嚇著了。要走趕緊走吧,估摸著咱們走了,這里也就清凈了。”反而,好像隨著他們來了,才招惹來了一些不知何處的人員,鬼知道是什么來頭。
“嗯。”她這話說得對,肯定是因為他們來了金陵,才會招惹來這些。
“呂長山,要勞累你繼續在這兒勞累些時日了,我們就先撤了。”看向呂長山,他正指使自己手底下的人指揮那些工人盡快將巨大的石料運走呢。
聽到阮泱泱說話,呂長山轉過身來,搖了搖頭,面色倒是也幾分嚴肅,“盡快回盛都吧,這里的確是不太安全。待得完工,所有外來人都撤下去了,你再來不遲。”畢竟,剛剛發生的事情是呂長山沒想到的,他也想不出到底是誰。或者,是這金陵的什么人,聽說了定山的交易,特意來窺探的。
點了點頭,阮泱泱沒有再說什么,呂長山和鄴無淵的想法可謂是不謀而合,好吧,她若是不答應的話,好像還真的會被群噴。
“下山。”看著那巨大的石料再次被抬起來,這邊鄴無淵單手護著她,這就下山。
阮泱泱等同于被半強制,被攬著,剛上山來屁股都沒坐熱呢,這就開始下山了。
路是真不好走,沒有石階,往山下就更難走了。所謂的,上山容易下山難,在這兒得到了十足的確認。
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中途遇到做事的工人,就會稍稍避讓開。這一次,在看到那些工人時,盯的可是更緊了。
不過,想來也知道,上頭出了動靜,這下面即便是有什么可疑的同伙之類的,也早就撤了,還會傻傻的繼續潛伏在這兒不成?
阮泱泱多看了幾眼,之后便沒有再關注。只是更多的回頭觀望,看之前追逐那個逃跑的人的親衛何時回來。
不過,一直沒動靜,花了不少的時間,逐漸的接近山下。
好嘛,這半天的時間,都浪費在上山和下山上了。累的滿頭汗,最終卻又只到了山門處,連里面什么樣子都沒瞧見。
終于下來了,阮泱泱邊走,鄴無淵一邊給她擦額頭上的汗珠,或是用手給她扇風,看得出,這一番折騰讓她很辛苦。
不過,即便臉蛋兒紅撲撲的,阮泱泱也沒任何的抱怨,反而眼睛還是那么亮。
一直走到馬車停駐的地方,喝了水,她又轉頭往剛剛過來的方向看,親衛還是沒回來。
“也不知他們追到哪兒去了?這山太大了。”環視遠山,真的是如那剛剛冒出來的筍一樣,一座連著一座,在這下面往上看,真的是眼暈。
“很快就會回來了。”鄴無淵倒是不急,而且,對手下的人充分信任。
“唉,走的真是太熱了。倒是諸葛閑和姑奶奶的決定做得好,一直都待在山下,跟考察似得,這附近的山都被他們挖遍了。”轉眼,在遠處的林邊看到了諸葛閑和姑奶奶的身影。兩個人把衣袖什么的都纏上了,也不知正在研究什么,還一邊在說話。
“你想去試試么?”之前在東夷,諸葛閑去山里挖藥材,她就喜歡跟著去看,還會吃可以生食的藥材。現在是不敢讓她吃了,但看看還是可以的。
“算了吧,太累了,姑姑的腿已經不聽使喚了。快,扶姑姑進馬車。”伸手,像招呼狗腿子的老佛爺。不過,那狗腿子還真是配合,立即扶住她,小心的送進了馬車里。
進了馬車,阮泱泱就癱倒了,今日的活動量已到達上限,她接下來就要進行全程癱倒式生活了。
不過,即便她看著好像是累的隨時可能會睡過去似得,但是,親衛陸續的從山上下來,她這邊就起身了。
粉白細致的臉蛋兒出現在窗口,她轉著眼睛去看回來的人,一邊朝著鄴無淵的方向吹口哨。
她其實不會吹口哨,只是嘴巴噘了起來,然后用舌頭打出響聲,但也成功讓鄴無淵注意到了她。
轉過身來,和她四目相對,她正好朝著他挑了挑眉尾,無需語言,其意他已明。
她是告訴他,得到了答案就盡快過來告訴她,她要知道。
果然,在親衛向鄴無淵快速稟報過后,他們就立即準備啟程了。而鄴無淵,則直奔著這邊而來,一直走到車窗那兒,那張小臉兒還卡在那兒呢,等著答案。
“怎么樣?人是跑了還是給殺了?”她問,急于知道答案。
“已經死了。”他的回答很簡單,人死了。但是,并沒能得出什么消息來,因為在人死之前,發生過激烈的打斗。那是死也要反抗,堅決不做俘虜。
所以,就死了!
聞言,阮泱泱不由幾分可惜之意,畢竟,和弄死相比,活捉是最好的。
“所以,也沒得到什么有效的消息是嗎?”微微歪頭,也多虧了她腦袋小,在那窗口還可以隨意的轉動。
“沒有。別琢磨了,進去躺著,馬上啟程。”用手推她的腦門兒,把她推進去,他隨后又快步離開。
這回,鄴無淵沒再進馬車里來,小棠和小梨上來了。兩個小丫頭去準備了吃的喝的,一并的搬進來,十分充分。
這就是個阮泱泱準備的,預防在路上會渴或是會餓。甚至,還有軟枕薄被等待命,一應俱全。
“成,你們兩個守著我,我倒是能睡好了。叫他們慢一些,我真累了。”說累了,還捏了個點心過來,放進了嘴里。
小棠立即給她身后放置軟枕,小梨則拿著水壺送到她嘴邊兒。雖是鄴無淵貼身照顧的很好,但也的確是不如這兩個小丫頭多年跟在她身邊,手腳特別麻利。
喝了口水,她也舒坦的躺好了,薄被蓋住了肚子,她躺在那兒看起來的確是非常舒服。
當然了,有兩個小丫頭分別坐在兩邊兒保駕護航,她就更舒服了。
“夫人,聽說剛剛山上那個人已經死了。這地兒,好像真不安全了。”馬車已經開始前行了,看樣子是要立即離開,小棠不由問道。
“沒什么大事兒,沒準兒只是這金陵本地的,特意來這兒打探,是什么有錢人買下了山頭建道觀。有那么一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本地的人自然是以為咱們外地人好欺負,特別是有錢的,哪個不想沾沾。這回,死了個人,往后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兒了。”阮泱泱閉著眼睛,一邊說話,有條有理,讓聽著的人也覺得十分信服。
小棠和小梨看了看對方,之后輕輕地點頭,她們倆自然是認同阮泱泱的話的。本地人,總是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看低外地人的行徑,其實十分盲目和蠢笨,又不是所有的外地人都是平民百姓,那么好欺負。
“我睡了,在我醒來之前,不要叫我。”話音落下,她就微微偏過頭去,說睡覺就睡覺。
小棠和小梨也不再吱聲,真是一邊一個的守著,在有時馬車晃動時,兩個小丫頭會去扶住她,免得她被晃醒了。
別說,大概是真累了,阮泱泱在路上還真是睡得挺熟的。馬車行的也慢,給了她非常好的睡覺的環境。
這回目的地明確,就是回盛都。
的確,和眾多城池相比,無論是安全還是條件,盛都都是最好的。
一行隊伍很長很長,別處的親衛匯聚過來,特別周密的護送。
倒也并非是偶然為之,會這樣,是鄴無淵的安排和布置。
之后的路上,他就沒有再騎馬在外行了,又進了馬車,守著和伺候阮泱泱的人,又變成了他。
離開了金陵,隊伍向著盛都進發,天氣就更為涼爽了些。不說別處,就是盛都,也已經是初秋的天氣了。
阮泱泱的肚子,的確是肉眼可見的變大,尤其是鄴無淵會用自己的雙手去量,單單是圈著她,每日做一次,這變化可不盡在手掌下嘛。
而且,她肚子里那家伙的動作也變得頻繁了些,雖是在姑奶奶看來,和別的她所見過的相比還是非常懶,但已經算是有相當大的變化了。
但凡動作起來時,阮泱泱真覺著有點兒哪吒鬧海的意思,她這肚子里就是海,而這個活物就是哪吒。
也不知是不是她肚子里的面積有限,反正,他鬧騰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自己肚子會被從內被破開的錯覺。新奇是新奇,但恐怖也是真的。
而鄴無淵,就完全是覺著神奇了,在那家伙活動的時候,他把手放在阮泱泱的肚子上,就真的會感覺到。甚至,驀一時也不知里頭的家伙在如何動作,他覺著似乎碰到了手或是腿。每每碰到,他就一番猜測,極具激情。
阮泱泱對此不發表意見,因為在他猜什么手或是腿的時候,她腦子里就會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怪物從女人的肚子里出來,先破開肚皮的就是一只手,高高的且執著的舉出來,帶著血和肉。
那些畫面一來,她肚皮都跟著一緊。到底是沒生過孩子,也沒親眼見過別的女人生孩子,她再清楚其中道理和過程,可會瞎想也是無法避免的。
“將軍府有族譜,現如今在黃姨那里保管。回去之后,你去看看。或者,閑下來時,想想取什么乳名也好。”阮泱泱倒是想過,只不過,覺著鄴無淵到底是有一份‘功勞’的,是得叫他也參與進來。
“乳名你來定,這民間的兒女,乳名無不是帶著父母對他們的各種期冀。識文斷字的,和大字不識的,取名字的期望是一樣的。”鄴無淵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想法,她開心就好。
“好吧,那我就自己琢磨了。”并且,有些事他還不知道呢,魏小墨那妖精可是之前就早早索要了她孩子的命名權。當然了,她當時答應給予的也就是個乳名的命名權,隨他去了,更像是臨時敷衍而已。
但現如今,不得不說她能有身孕他的藥起碼占了八成的功勞,這諾言,還是得兌現的。
可想想,就知他取不出什么好聽的乳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