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下起雨來,真有點兒沒完沒了的意思。溫度下降,難得的在屋子里都覺著冷了。
在這平民區,雨天是極其枯燥的,沒有什么樂子。沒有‘工作’,就只能是靜靜地待著消磨時間。
而有工作的,譬如張橋和小嬌,但凡有木工和洗涮縫補的工作,他們倆就得離家去。
但,也都是些很短的活兒,做完了,就回來了。
說起來,這種生活倒是真實的,接地氣,有煙火味兒。
真正的平民百姓,可不就是過的這種生活嘛。每日忙忙碌碌,為的就是生計,一口飯吃。
或許也是因為下雨,這種天氣,他們倒是忙的很。
終于,連續下雨的第二天夜里,他們連續的回來了。
這會兒雨很大,噼里啪啦的,這個小小的院子里,人再多,不掩著說話聲,隔壁也不會聽到。
這回,少見的都聚齊了,潛到都城的大伙,都回來了。
一直在都城的拂羽和柯醉玥,還有和鄴無淵一同潛過來的榮遺。
燭火幽幽,窗子半開,眾人匯聚,可見,是要行動了。
阮泱泱就站在窗邊,溫度是低,可人多了,屋子就熱了。
她不喜歡熱,更喜歡靠在這窗邊吹風。帶著雨水味道的風吹進來,還挺好聞的。
眼下,有一張都城的布防圖擺在桌子上,十分之完備,超出想象。
這布防圖,不止標注了禁軍,還有墨府所掌控的區域,內丞府掌控的區域,以及皇宮外圍的侍衛巡防等等。
這張圖,不知他們從哪兒弄來的,如此細密,哪一方都在上頭了。
阮泱泱瞄了幾眼,主要是看了下內丞府那部分,上頭標注著小點兒,密密麻麻的。那時瞧著外部稀疏,平民百姓隨時的都從門前路過,可實際上,是有布放的。
果然啊,當時她和諸葛閑去茶樓里窺視是正確的,若真的在內丞府四周來來回回,必然會被盯上的。
拂羽起身,接過親衛遞過來的茶壺,之后分別的給在座的幾位添了茶。
在給鄴無淵倒茶時,他忽然一笑,“主子,屬下始終沒想明白,這小謝是做了什么錯事,導致主子沒有好臉色?瞧瞧,來送個茶水,都提心吊膽的。”簡直奇怪,他自認為眼色極好,可還是沒看出來。
“我何時沒有好臉色?亦或是,我應當時時笑給你看?”鄴無淵語氣極冷淡,那股子出鞘就見血的勁兒回來了,可不殺傷力極大。
一聽,拂羽可不無話可說了,坐下,就當自己沒說這話。
當然了,憑借他的眼力,他還是覺著鄴無淵大概心情不是很爽,而小謝…屬于偶然撞到了刀口上。
阮泱泱站在窗口,可不是把拂羽的話聽了個透徹。
斜睨了一眼鄴無淵,他一本正經的,好像啥事都沒干過似得。可是,她明白,他還小心眼兒吃醋呢。
謝公子?鬼知道那是誰,長什么樣兒。香城城破,可能早就化成灰兒了。
這小子吃醋,沒完沒了,這會兒手底下姓謝的,都刺到他神經上了,可是氣壞了。
又睨了一眼他,優越的鼻子倒是依然挺拔,還以為歪了呢。
轉過身,她將窗子又推開一些,看著外面不停歇的雨。真是執著啊,一直在下。若是這雨不停,是不是那獻祠祭奠的事兒,也得拖延。
畢竟,最后有個最重要的環節,就是一把火燒了獻祠。
終于,他們的商討結束,速戰速決,沒有過多的顧慮擔憂等等。
當然了,像他們,這么多年,這種事做過無數次了,又不是什么初出茅廬的新人,怕這怕那。
他們陸續的離開了,這雨,也根本阻擋不了。
“還是冷的,別看了,把窗子關上。真風寒了,還得喝那苦死人的藥。”一只手繞過來,關上了窗子。
轉過身,阮泱泱仰頭,上半身稍稍向前,就抵在了他身前。
然后,更用力的仰頭,鼻子就碰到了他下巴。
她什么都不說,就保持著這種姿勢,一邊盯著他看。
鄴無淵微微垂眸,對上她的視線,略有那么一絲絲的怨懟。
不過,最后卻還是敗下陣來。他低頭,在她唇上,用力的啄了下。
啄了一回,覺著不夠,二回,三回。
還真是把她給啄樂了,抬起雙手環住他的腰,“古里古怪的,吃醋還沒完了。你說你屬下也姓謝,是得罪誰了?還得被牽連。如此情緒化,可不是你這個大將軍的風格。”下巴抵在他身上,任由他在她眉心一下一下的,又有點兒不解恨的樣子,總試探著咬兩口。
“沒有的事兒,別瞎說。”他不承認,一邊攬著她往床邊挪。
“你給我放手,老老實實的,隔壁有人。”被他往床邊帶,阮泱泱就知道沒好事。雙腳用力的往地上拖,拒絕。
“你小聲些,沒人聽得到。若實在擔心,我就想法子把你的嘴堵上?”將她抱起來,她這抵抗根本不算什么。
“狗賊,去你的吧。”混蛋,這會兒腦子轉的倒是快。
好像老天特意的在配合他,雨勢變大,閃電雷聲也相繼而來,覆蓋在這都城,原本天色還亮著呢,因為陰云太多,恍若傍晚似得。
這雷聲可是叫他順了意,倒是將阮泱泱折騰的夠嗆,踹了他幾腳后,就翻滾到床里側,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較之尋常都要長,伴隨著刷刷拉拉的雨聲,她連夢都沒做。
只是在醒來時,第一時間就想起內丞府獻祠祭奠的事兒,她還真是一下子就精神了。
鄴無淵已經不在房間了,這狗賊滿足了就溜了,活像那該殺千刀的渣男。
起床,洗漱,換上不起眼的普通衣裙,阮泱泱便出了房間。
還是很叫人放心的,諸葛閑在,沒走。
“咱倆做的燃燒彈,是不是都被他們拿走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諸葛閑笑的有些得意,起身,拿過自己的藥箱,打開,拿出兩個燃燒彈來,他偷偷留下來的。
“高。”豎起大拇指,阮泱泱彎起眉眼。他們倆千辛萬苦,跟熬鷹似得做出來的玩意兒,怎么也得親眼瞧瞧,威力幾何啊。
他們倆不會武功,那些人必然不會帶著他們玩兒。那他們倆,就單獨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