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長長的石階進了山門,香火味兒更盛了。
縈繞在鼻端,寧靜而祥和。
而且,寺里的人真的很多,來來往往的,倒是及得上這佛爺悟道成佛的大節日了。
朝著寺中的正中大殿走,剛剛走過佛塔,便瞧見了熟人,是拂羽公子。
他仍舊是一身珠光寶氣,雖與那日穿著不同,可也十分耀眼。這不知道的,打眼一瞧就得以為他是什么超級超級有錢的商賈。
他好似特意等在這里,瞧見了鄴無淵一行,便迎了過來。
“人還是那么多,這到了上午,寺里跟開了鍋似得,都是人。”他走過來,一邊抱怨,可見人太多,給他行事也帶來了不便。
“我看這些人都往凈壇那邊移動,那里是有什么大事?”阮泱泱收回視線,看向拂羽。
“阮小姐說對了,凈壇啊,有一個高僧在講經。這高僧是崇國寺住持請來的,據說是東夷來的,少見的參禪悟正的高僧。”拂羽揚眉,看起來不免幾分輕佻。
“講經?我想起來了,趙二小姐說過,說那高僧每日在崇國寺講經,惹得許多婦人每日來往崇國寺。據說,那高僧長得很俊。”那些來聽講經的是不是虔誠的信徒不知道,但高僧長得帥是事實。
一聽這話,拂羽笑的更大聲了,“俊不俊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在下身為男人,是瞧不出什么。阮小姐有興趣,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阮泱泱看了看他,隨后扭頭看向鄴無淵,他正瞧著她呢。
“我們去看看?”她問,看起來還挺感興趣的。
鄴無淵眸子動了動,“好。”
他一答應,那拂羽更發出怪笑來,惹得阮泱泱再次看他。
他那笑充滿了歡愉,沒有輕佻,就是開心。
一行人朝著凈壇走去,越往那邊走,女人越多,不管是已經嫁做人婦的女子,還是未出閣的姑娘。穿著各異,富貴人家,清貧人家都有。反倒是從凈壇那邊往回走的,男人居多。
一點點往那邊走,逐漸抵達凈壇,也見識了人山人海。凈壇下的空地上都是人,全部都在看著高坐于凈壇蓮花寶座上的青衣僧人,而且寂靜無聲。
反倒是這邊來來往往的人在說話,和這凈壇下形成強烈的反差。
走到外圍,便停下了,阮泱泱看著那高處的青衣僧人,倒是也沒意外,果然是那一日離開崇國寺時碰見的那一行僧人中的一位。
他只穿著青色的僧衣,和這崇國寺的僧衣大不一樣。看起來單薄,但穿在他身上,倒是真好看。
他面容溫和,又干凈不染纖塵,又如清霜白雪。坐于蓮花寶座,一時間倒是真的讓人生出一股想要膜拜的感覺來。他在講經,好聽的梵音正直和雅,他看似也沒用什么力道,每個聲音每個字都飄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阮泱泱看了一會兒,視線就落在了下面那些人的身上,大部分都是女子,當真全神貫注。
看了看,阮泱泱隨后就笑了。
“阮小姐在笑什么?”一旁,拂羽聽到她聲音就轉過了頭來。期間掃了一眼立于她另一側的那個人,他可是始終都在瞧著她,一副怕她飛了的樣子,簡直太好笑了。
“在笑那講經的和尚白費勁。”阮泱泱回答。
“阮小姐此話怎講?”拂羽倒是不懂了。
鄴無淵也在看著她,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
“這和尚在講的是,皮囊好惡,原是無常。這人就是一具臭皮囊,相貌各異,雖是天定,卻又有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一說。他告訴這些信徒要修行內心,外在無不是鏡中空相。道理的確是好道理,不過,這底下的人可根本沒聽他講啥,都在看著他的臉如癡如醉。他在這兒講經,浪費口水,浪費力氣,因為這下面的人都是奔著他的臉來的。”搖搖頭,阮泱泱只覺得好笑。長得好看,占便宜,但有時也的確是障礙,譬如眼下。如若講經的是個其貌不揚的僧人,就比較有說服力了。
聽她說完,拂羽倒是很意外,“阮小姐好見解。這么說,阮小姐才是有佛緣有慧根,想必也不是那膚淺之人。這相貌好的,亦或是不好的,在阮小姐這里都一視同仁。”
“錯,我更喜歡長得好看的在我面前晃,賞心悅目。”她可沒達到那能一視同仁的境界,道理是道理,她懂得道理,但未必會套用在自己身上。
拂羽啞然,反倒是鄴無淵唇角松動。
“走吧。”鄴無淵開口,在這兒也沒什么可看的。
一行人轉身往外走,倒是之前站在拂羽那一側的小梨和小棠盯著凈壇高座上的青衣僧人發愣,她們還真沒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和尚呢。
剛走出幾步,阮泱泱忽然腳步一頓,往后看了看,就迅速的竄到了鄴無淵的身后,順勢伸手一拽,把拂羽也扯到了鄴無淵旁邊,徹底把她給擋住了。
兩個人都愣住了,一同扭頭看著那個躲在后面的人,“阮小姐,你怎么了?”
鄴無淵亦微微皺眉,她上次看見滿天飛的野雞也是這樣。
“別看我別看我,趕緊走,左相的公子在前面呢,趕緊繞過去。”她一手抓著鄴無淵的衣服,一邊揮手叫他們倆轉過去,趕緊撤。
聞言,那兩個人看向前方,果然,前面四五米開外,一個白衫男子正在往這邊來。他身后隨行著四個家衛,使得來往的人都不得不避開一些。
看見了人,拂羽就笑了,轉頭看向身邊的鄴無淵,“主子。”
鄴無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先帶著她去大殿等我。”話落,他就舉步朝著那左相公子走了過去。
前面的遮擋沒了,阮泱泱又跳到了拂羽身后,她是堅決要把自己藏起來。
拂羽笑得不行,一手捂著肚子,要站不直了。
“阮小姐別怕,咱們這邊走。”說著,他一邊揮手,叫親衛趕緊過來圍成人墻,然后護著阮泱泱從別處繞了出去。
走出去好遠,阮泱泱才松了口氣。
“阮小姐,那左相府的公子看起來倒是也不差,長得一表人才,緣何阮小姐避如蛇蝎呢?”他可是要笑岔氣了。
阮泱泱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在看笑話。
深吸口氣,她隨后開口,“他是個媽寶男,雖是一表人才,但又很膚淺。”關鍵有一回在外偶然見著她,眼珠子就要貼她臉上了,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一聽這話,拂羽更樂了,“那在阮小姐看來什么樣的男人不膚淺?暗暗傾慕你多年,卻不發一語的那種應該就不膚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