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禮,阮泱泱再次看向這個金光閃閃的男人,不超過三十歲,巨賈暴發戶打扮,乍一看有些輕浮,似乎沒什么內涵。
但實則,這表象應當是騙人的,因為只需仔細的和他對視一下,再觀察觀察他的眼角眉梢,以及笑起來時嘴角牽扯起來的弧度,就會明白這人在用這種浮夸的方式來偽裝自己。
和表面上看起來的不一樣,這人應當心思極為深沉。
“將軍,住處在灑掃,為幾日之后的生辰做準備。陽光正好,將軍若要商談公務,去翠亭吧,我吩咐下人將茶點送過去。”這倆人,應當都是鄴無淵的手下。不看別的,就看當下,不管是那冷面姑娘,還是這金光閃閃的男人的站位,都沒超過鄴無淵。
鄴無淵始終在看著她,隨著她話音落下,他微微頜首,“好。”
轉身,讓路,阮泱泱一邊給小梨使眼色,叫她趕緊去準備。
那冷面姑娘走過時微微點頭,倒是那金光閃閃的男人笑的很開心,走過時不忘又打量了一下她。他的打量就是打量,沒有任何的輕佻之意,盡管他整個人的打扮瞧著就很輕佻。
看著他們離開,阮泱泱也幾不可微的瞇起了眼睛,古怪。
她可不覺得她多有名,最多就是她那從未見過面的兄長較為有名,那是老將軍年輕時結義的兄弟。不過,他早就戰死沙場了,并且年紀也很大,即便有傳說,那也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那一行人進了翠亭,這邊廚房也已經將茶點準備好了。一行下人魚貫走出廚房,并沒有直奔翠亭,而是先去了阮泱泱所在的地方。
查看了一下,阮泱泱幾不可微的點頭,“很好,送過去吧。”
小梨當先,率領著一行下人去了翠亭。
“小姐,那兩位是誰呀?”小棠翹腳往翠亭的方向看,但只能看得到守在那里的親衛,看不見別人。
“應當是將軍的下屬,那個姑娘殺氣很濃,手里的鮮血不比將軍少。但,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殺氣很陰暗,猜測一下,她或許是做暗地里殺人的買賣。而那個浮夸的男人,他那身行頭乍一看像個商人,實則不然,用那身行頭做偽裝,他做的事情,也見不得光。”阮泱泱聲音不大,但小棠都聽到了。
睜大了眼睛,“小姐你說真的?”
“真的。”很簡單的行為觀察,她之前全部都用在課堂上的那些學生了。想控制住那些小孩兒,就得清楚的觀察出他們都是什么性格,否則他們就像孫猴子,天宮都能捅破了。
很快的,小梨回來了,“小姐,將軍請你過去。”
“請我過去?他在談公務,我去做什么。”她還得去研究那些大家閨秀的名冊呢,她決定在鄴無淵生辰過后,趕緊再挑選一個給他相親。趙迎芙他都看不上,還得找個趙迎芙2.0版。
小梨搖頭,她不知道。
無法,轉身朝著翠亭走,步子不急不緩,再著急,她也始終從容。
親衛占據了翠亭下,那三個人則在亭子里。
鄴無淵坐在那兒,那姑娘站在亭子一角,那金光閃閃的男人在走動,邊走邊吃。
踏著臺階走上去,小梨和小棠沒敢再跟上去。
“將軍,特意叫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走上來,她特意看了一眼那兩個人,有些許愁容。
“這瓶藥給你,往后再誤食了魚肉,便吃上兩顆,能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清醒過來。”鄴無淵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放在石桌上,一指長,很精致。
這倒是出乎意料,阮泱泱看了看他,大概是習慣了,他始終盯著她,她也不想去研究了。興許,這就是大將軍看人的方式,用眼神兒實行碾壓一切的第一步。
拿過那個瓷瓶,阮泱泱打開塞子,里面是一顆一顆的藥丸,泛著一股屬于藥材的香味兒。
“我吃了水產就神志不清,這屬于過敏反應。用藥的話,效果不見得很明顯,因為起因就是之前喝了太多的藥。”坐下,她拿著那瓷瓶,這世界沒有過敏藥,這是啥藥,她還真不敢吃。
“何為過敏反應?”鄴無淵沒說話,倒是那金光閃閃的男人開了口,他很好奇,此時眼睛里皆是求知。
“類似于有些人聞到了花香就噴嚏不止,或是身上起疹子。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外在看不出。”阮泱泱解釋,一如既往的輕柔。
“原來如此。不過阮小姐可以試試這藥,這可是神醫諸葛閑連夜為阮小姐精心配制的藥。因為將軍一道命令,他熬夜熬得都要罵人了。”旋身坐在石椅上,他邊說邊笑。
“去做你自己的事,傍晚之前,必須得有結果。”鄴無淵開口,那聲音語氣一如既往的沒溫度。
“主子,能不能不要這么冷血!傍晚之前,哪兒那么容易。”
“拂羽公子也有說不行的時候。”靠著亭子一角的女子開口,淡淡的夾雜幾分諷刺。
“柯姑娘此言差矣,這不是不行,而是有難度。這盛都太大了,每日出出進進多少人你們知道么?我此次帶回來的人手可都派出去了。這么說吧,我認為之前的消息有誤,白門的新任主人根本就沒潛入盛都。”拂羽一甩頭,那頭上束發的金冠都在發光,刺目的很。
“即便是消息有誤,也是你的責任。為此,我調派了大批的人手返回盛都,卻等了一場空。”柯醉玥冷聲道,能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拂羽欲言又止,回不上話。
“之前的消息未必有誤,白門上一任主人暴斃,本就并非正常死亡。擺明了是墨府暗中動手,繼而將白門握在手中。兩國停戰,不得已而為之,他們難耐的很,蠢蠢欲動實為正常。”鄴無淵開口,阻斷這兩個人的針鋒相對。
“成,主子有令,在下這就去辦。不過說真的,暗中調查這么久,這盛都能藏人的地方我可都搜了個遍,地都撅過來了。接下來若還是一個人影都摸不著,將軍可別生氣。”拂羽起身,甩了甩自己身上的華貴的袍子,刺眼的很。
“在盛都,能藏人的地方有很多。楊樓街,采繡街,這兩條街都是花樓和賭坊,大小皆有。其中群芳院和花滿閣最大,夜里的生意,白日閉門,但仍舊有很多的客人會宿在其中,可安然度過整個白日。再就是崇國寺,供善信暫住的禪房多達上千,只要捐贈五兩銀子,便可住兩日。還有長虹街的三家最大的浴堂,占地面積很大,有公共大池子,還有單人泡湯之所。兩年前其中一家浴堂走水,跑出來三百多衣不蔽體的男人,可見其內部有多大,接客量應當還可以再增加一倍。”阮泱泱開口,不急不緩的提供她所知道的,大隱隱于市,如果讓她藏,她會躲在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