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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2 三足金烏

  晝神布置的結界在變淡,吹口氣就要散開的樣子。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暗示著什么,蘭疏影誠懇希望是她多想了,只是錯覺。

  有人進來上菜,看見她半扶著吟游詩人的尸身,誤以為是客人喝醉了,再看看桌上擺的白葡萄酒,不禁詫異:這么快就倒了?

  蘭疏影有些不悅,淡淡道:“不用再上菜了,錢我會照付,你出去。”

  服務生更驚訝了:“可是…”

  “出去,我不想再被打擾。”

  她拋了個專門賞人的小錢袋過去,叮叮當當的聲響讓服務生眼冒精光,跳起來一把搶過:“好的客人,有需要您隨時叫我!”

  “嗯。”

  蘭疏影把吟游詩人安置在座位上。

  這具身體,樣貌確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現在它傾向于一件沉寂的藝術品,沒有那股精神了。

  祝你好運…她在心里默念道。

  晝神這一走,在鬧市里丟下一具新鮮尸體,無疑是留了個麻煩。好在她的能力恰好能應付這種突發狀況。

  蘭疏影嘗試溝通了一下。

  吟游詩人掙開眼,很像酒醉初醒的惺忪。

  為了讓他行走的時候更像一個活人,蘭疏影剝開他衣裳,在皮膚上繪制了幾個蘅蕪教的符文,用來增加靈活度。

  吟游詩人站起來轉動脖頸,目光聚焦到她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我回來了。”

  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跟之前還是不一樣的。

  蘭疏影低笑,拍拍他的頭。

  “行了,走吧。”

  她有個習慣,離開房間之前通常會回頭看一眼,這次也是一樣。

  就是這一眼,讓她多了個意外發現。

  那幅名叫“荼蘼之夜”的畫作,跟她印象里的模樣相比,明顯發生了一點小變化——

  在原本的畫面里,歡宴上,國王帶領貴族和大臣們沉迷飲酒作樂,處處奢靡。然而在這象征著極致享受的盛宴上,一個被排擠的“異類”手捧書卷,仿佛在高聲宣揚他的理論。

  眾貴族指著他哈哈大笑,那人的臉凝聚著氣憤,垂在身側的那只手是緊握成拳的!

  蘭疏影先前看畫的時候,對這個人頗有欽佩,因此回望時第一眼就落在他身上,現在這人用兩只手把書高高舉起,似乎要將它獻給君主…

  她心生好奇。

  倒要看看這本書有什么妙處。

  蘭疏影大步走過去,指尖點上那本書。

  她仿佛看見畫中人笑了一下,細筆勾勒的五官與晝神有幾分相似…緊跟著,指尖觸感從堅硬到綿密,她彎指一捏,竟然從壁畫里抽出一張紙,不…

  這是長卷!

  整體是羊皮紙的顏色,露出來的畫面越來越多,她明白這是一張地圖,繪制的是南大陸的一部分。

  她讓吟游詩人過來提起地圖的兩個角,在空中攤開仔細觀察。

  地圖沒什么特點,要說跟街上賣的有什么不一樣,應該就是畫工格外細致,縮放特別詳細,甚至能精確到王都周邊的村鎮。

  這一定是晝神留給她的。

  大概是…臨別禮物?

  可他到底想表達什么,難道是故意出題逗她?

  她要是沒發現壁畫有問題,那就沒希望拿到了?

  蘭疏影一頭霧水,余光瞥見窗邊金燦燦的陽光,忽然來了靈感!

  她把地圖拿到陽光底下。

  只見光線如同有靈性一般分成了兩束,每束最終都會集中到地圖上,在圖上留下兩片不規則圓形的燒灼痕跡。

  完成了這個使命,那些藏在陽光里的金線還在流動,在空中組成兩個小字:小、心。

  蘭疏影:“…”

  她很想說,不至于。

  真不至于這么用心變戲法,實在一點挺好的。

  她看看光束在地圖上標記的兩個位置,如果她把圖紙對著光亮處舉起來,看似焦糊的地方就會透出隱約的字形…

  一個對應著她此刻身處的王都,那個字是“怒”;

  另一個,則是在南大陸最北邊的海岸,寫著“惰”。

  那就是…暴怒和懶惰?

  蘭疏影覺得自己可能被天降餡餅砸得有點懵。

  她和奶糖在三千界里反反復復地搜,怎么都淘不出來合適的目標,結果晝神一進童話鎮,分分鐘就掃出兩個,都是她急著補上的…這,這也太輕松了吧!

  是他的本事強些嗎,還是說…童話鎮,特別容易孕育出趨向于七宗罪的惡魂?

  回想起晝神剛才著急去迎戰,說話就像留遺言似的,她情緒又低落下來,沉默著把地圖折起來收好,帶著吟游詩人離開。

  通過古堡的第六個傳送陣回到上空,遠離了市井的喧囂,也就沒了那種人世間的鮮活感。

  骷髏發現了動靜,走過來迎接他們。

  小家伙看也沒看吟游詩人一眼,好像已經跟這個好伙伴斷絕關系似的,它只盯著蘭疏影說:“你現在是我的主人了。”

  “嗯?”蘭疏影低頭,“你說什么?”

  說實話,能被晝神千里迢迢帶到古堡里,這個骷髏絕對不是一般的不死族。她在骷髏身上能感覺到同類的親近感,同時也能摸到一股浩瀚威嚴的意志。

  “我不是童話鎮的原住民,你也可以認為我是一個偷渡者。”骷髏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的制作材料很特殊,是一根肋骨。”

  蘭疏影似有所感:“是晝神本體的肋骨。”

  骷髏很高興她說中了正確答案。

  “他說,如果回來的不是他,那我就跟著你,輔助你完成任務!對了對了,我們從哪里開始?”

  蘭疏影很納悶,怎么晝神一走,骷髏就變成這種咋咋呼呼的樣子了,難不成以前害怕晝神,現在是試探她的忍耐度?

  她面上不動,冷淡道:“等我制定好計劃再告訴你。”

  骷髏不介意她的冷漠,撓撓頭:“那個…”

  “什么?”

  蘭疏影正要去書房,被他叫住,就回頭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骷髏語氣有些羞澀,由于非常期待,眼眶里的兩點魂火閃爍不定,都快跳出去了。

  蘭疏影就這么看著他。

  “嗯…我可以換個形態嗎?”骷髏最后小聲說道。

  回答他之前,蘭疏影重新打量了他一遍。

  無論是第幾次見到,她都覺得骷髏這具身體絕對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假如給這具骨骼填充上血肉,把他放到小人國去,他一定會是全國最受歡迎的超級模特。

  “你打算換什么形態?”

  仿佛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

  骷髏還沒來得及興奮,蘭疏影坐下招呼他道:“我想看看,然后你記得告訴我,新的形態有什么特點。”

  這是面試工作時要求展示能力的環節。

  骷髏倒是落落大方,找了塊空地,開場先活動起來。

  蘭疏影靜靜看著。

  這是從過電舞到跳大神,街頭藝術與傳統民俗的完美結合。

  “好了嗎?”她忍不住催促道。

  “呃呃,對不起,是我太高興了,我沒想到還有機會重新飛起來!”

  骷髏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接著,他全身骨骼突然失去支撐力,成了軟綿綿的米白色面團。

  正因為這樣,他才有聲稱要換形態的底氣,那些“面團”被無形的手揉捏定型,最終呈現在蘭疏影面前的,是一只骨鳥。

  她非常確信這只鳥的品種,腳爪太有特色了,那是三只同時支撐在地上的鳥爪。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

  三足金烏。

  骨鳥撲扇兩下翅膀,輕盈地繞著餐廳的水晶吊燈飛了一圈:“嗚呼——我又能飛了,哈哈哈!”翅膀扇出的颶風讓水晶吊燈吵個沒完。

  蘭疏影:“…”

  她看準時機跳起來拽住一只爪子,給我下來!

  金烏顯然意猶未盡,看樣子還想出去飛幾圈。

  “你的前主人,是照著他自己捏的你嗎?”蘭疏影感受著這種打磨過千百遍的光潤觸感,沒有溫度,也不粘膩,摸起來很清爽,還是很像藝術品。

  切換形態之后,他的舉止看起來自然多了,再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抬起骨頭胳膊亂撲騰。

  金烏自豪地挺起胸骨:“他說我們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過…”

  他低頭看看自己,憂郁道:“我也想試試擁有一身漂亮的羽毛是什么感覺…”

  話鋒一轉。

  “要是你能幫我實現這個心愿,我可以告訴你關于前主人的很多經歷哦!”

  蘭疏影:“…”

  你前主人知道你在背后賣他嗎?

  一根肋骨在身上養了十幾萬年,養了個寂寞…

  “加羽毛是不難,漂不漂亮我就拿不準了。你先說說你能幫我做什么?”

  “我能控火!能幫你打架!”

  “哦,我也能。”

  蘭疏影一臉淡定。

  按照傳說,三足金烏是住在太陽里的神鳥,太陽神火剛猛霸道,是陽性火種里強度最高的一種,還在南明離火之上。

  但這里是童話鎮,罪惡衍化之地。

  相比起來,還是她的紅蓮業火更對癥,可惜了,不能常用。

  “你如果在這里放火,會不會被規則意志趕出去?”她問。

  金烏想也不想地說:“趕我?為什么要趕我,前主人已經和他們說好了,我是有任務的,我要幫忙抓入侵者!我我,我還要輔助你做那個不能說出來的大事!”

  “他跟誰說的?”

  蘭疏影終于意識到,她不在的時候,晝神老爺可能干了件大事。

  金烏張開嘴,硬是違背了生物學常識,從空蕩蕩的胸腔里噴出一束燦金火焰,火網變幻不定,化成一張男性的面孔,“就是這個人!他也穿黑衣服,沒你好看!”

  “…好。最后一句就不用加了。”

  蘭疏影很無奈。

  她為什么要跟黑衣南明比誰好看?

  為什么沉穩靠譜的小骷髏變成這個德性了,她身上是有活潑光環嗎?

  “他們都說了什么,你聽見了?”

  金烏很痛快地把對話重復了一遍,分飾兩角,扮演得很開心。

  蘭疏影又跟他確定了幾件事,告訴金烏可以在古堡周圍飛一會,但是不許離開太遠。

  金烏更高興了,立馬沖進大自然的懷抱。

  隨后蘭疏影進了書房,她用紙筆把現有線索寫出來,一一確定聯系,從而推出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她需要做的事有兩件。

  一是通過八尾貓揪出其背后的冥府勢力,把他們鏟出童話鎮。

  二是找出晝神口中那扇通往冥府的門。

  其實還有第三件事要辦,那就是跟晝神一起前往“陰神”所在的位置。但因為晝神歸期不定,這個暫且擱置。

  樁樁件件,都在考驗她的能力極限。

  紙很快寫滿了。

  上面有計劃,也有她能想到的所有變數。

  把每字每句連起來看,她好像只看出大大小小的“死”字。

  蘭疏影嘆了口氣。

  她真的憋屈太久了。

  最初,摧毀了分系統,技能樹被封,她沒什么可說的,只要天賦還在就好。可當她偷渡進三千界,又被天道監管著,被形形色色的規則壓著。

  即便在童話鎮,這個獨立于三千界的地方,規則同樣沒放過她。

  眼下,除非童話鎮的規則意志肯把限制解開,讓她放開手腳去做,否則隨便一個環節都可能送她去投胎!

  她把紙折起來放到燭火里燒毀,在燈下沉思了很久。

  “太奇怪了,你說他一個大活人,怎么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海鮮餐廳的大堂角落里,虎牙在大吃大嚼的間隙里抱怨道。

  陶山在他右手邊品嘗贈品酒,不多,只有一小杯。他嘗出滋味了,神態自得,回應道:“我相信他不會騙我們,再等等吧。”

  “等什么啊…”虎牙無奈地拍拍他,“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啊,我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查不到他住在哪兒,整個王都啊,居然沒人能找到他!這不是…”

  不是很明顯被人放鴿子了嘛。

  他在陶山的注視下漸漸消了氣焰,委屈地撇撇嘴:“行吧,再等等。”

  陶山滿意了。

  “你放心,他拿了名片,一定知道怎么傳消息給我們。我們找不到他,正好說明他的背景能量超過我們想象,這對我們營救老師更有幫助。”

  虎牙大概聽進去了,余光注意到一個路人,身姿筆挺,側臉蒼白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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