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常一點行嗎?”蘭疏影再次搖頭,認真地糾正她:“我明明是不想看你。”
我只想,滅了你。
紅衣獵獵,金紅細焰在衣料上流轉。
元神出竅之后,她從多蘿西的軀殼里飄出來,抬手對著遠去的謝地招了眨 火舌燒斷他背上的束帶,王者之劍獲得自由。
精靈的傳家寶在空中經歷過幾次折轉,最終躍入一片瑩白的掌心——有血有肉,紋理清晰,這魂體的凝實度,比起郁朵兒并不輸。
郁朵兒打量著她這具看不見一點傷痕的魂體,目露驚疑:
“當年,是界門放你過去的?”
都她是強行穿過,怎么看起來好像沒傷著?
如果界門沒有難為她,難道…她當時就已經跟南明和好了?是的話,就要重新掂量了…
蘭疏影不答話。
要郁朵兒對她有好奇,其實她的好奇更深——她很想知道,郁朵兒究竟扮演著怎樣一個角色,竟然能讓晝神和黑衣南明都記著這個名字?
劍身一寸寸出鞘。
以前它不愿意搭理她,這一刻,面對脫離龍軀的她,它怕了。
劍在她手里發顫,卻不得不聽話。
原來是她弄錯了一件事,這東西不是被匠人刻錄過斬龍的特效,而是封印著一個憎恨龍族的孤魂。
它是器靈,是魂物。
所以,合該向她臣服。
“好劍。”
不知道她是在贊揚這劍,歷經歲月仍然光亮如新;
或者是在別的什么。
珈藍魂珠忽然發燙,驟冷驟熱,仿佛是想提醒她什么要緊事。
蘭疏影拍拍它,表示已經知道了。
這就是珈藍夢境里的那把劍。
至于顏色為什么不同…呵呵,它很快就會變的。
要感謝對手的賣命炫耀,她這個空守著寶藏卻不會用的人終于開悟了。
郁朵兒受了冷遇,便不再問,而是從大腿中段拔出一把短刀,并沒有鮮血淋漓、白骨綻出的一幕,因為這把刀就是她自己的一部分,是魂之所化。
它帶著她穿梭過這段距離,轉瞬間殺到蘭疏影面前。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她挑釁道。
蘭疏影舉劍去擋。
刀身卻如同幻影一般,穿過劍,即將落到她身上!
金鐵交擊聲一起,郁朵兒微怔,又一把劍?
不,還是原先那個!
蘭疏影手腕一旋,長劍輕輕松松繞了個圓再把刀打回去。
王者之劍為表,內里卻是由實轉虛,這才能跟魂刀接觸。不僅僅是長度勝過那柄短刀,這把劍在她手中,比對方的刀更快!
一下又一下,不止將短刀一次次擊回,還在對方的燦金鎧甲上留下無數個缺口!
但也僅僅是缺口,仿佛在嘲諷她的無計可施。
“沒用的!”
郁朵兒紅唇高揚,揚起臉,用炫耀又無比期待的語氣問她:“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到底是什么?!”
金眸中滿是恣意。
她是真的高興。
就像謝地那么期盼她與“連君”相認,一樣的心情。
郁朵兒期待這一戰真的已經很久了。
如果時光機帶她回到幾分鐘前,她一定大聲回答一句:
“驚喜!”
一聽她逃出來,就很想讓她當面瞧一瞧——你可一定要看清楚啊,這身鎧甲,它漂亮嗎!
一定會很生氣吧?
哈哈哈!
蘭疏影眼神微帶困惑,像在看一個瘋人院里跑出來的白癡。
謝地在遠處看了全過程。
本來是郁朵兒開的頭,她身手不行,在蘭大人面前只堅持兩秒就落入下風,但是接下來…太詭異了。
他能看見蘭大人打得酣暢,對方防守不過如此,但…那層鎧甲太強了,蘭大饒一切攻擊都是在白耗體力,根本傷不到她。
哪怕它傷痕累累,它薄如蟬翼,可它從頭到尾都沒有崩解的意思,如同流體,攻擊落點在哪,它就擋住哪兒,殘缺處更像裝飾,缺口連接著另一個空間:
在鎧甲與郁朵兒之間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把所有攻擊都吸進去了。
最后一劍很輕。
如同蝶吻。
很容易讓人以為,用劍的人已經放棄了。
她垂眸,屏息,倒提著長劍。
一步步退后。
郁朵兒的快活已經控制不住了,暢快地大笑著!
刀尖早已垂下,隨著她的笑聲而晃動,像一株身不由己的水草。
那副鎧甲,傷痕依舊。
郁朵兒還沒發現,缺口邊緣閃著暗紫色的微粒,見之,不祥。
“不是我看不出來,是你著相了。”蘭疏影抬起頭,微笑著:“郁首座,再熱,也得穿件里衣啊。”
郁朵兒笑得太投入,有點喘不過氣。
她依然在笑,停不下來,比哭還難聽,可她還在笑!
“哈哈,你對我,做了什么…哈哈哈!啊!”
“混蛋啊哈哈哈!你,你清楚!”
峰回路轉!
謝地忍不住狠狠擦了一把眼睛:什么情況?
蘭疏影沒打算解釋。
她有自知之明:反派,死于話多。
這種經典錯誤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需要擾亂對方注意力的時候了。
王者之劍高高揚起,金紅烈焰頃刻間變色,紫黑霧氣如絲如縷,一道道環繞在她們周圍,是毫無秩序可言的蛛網,是游走不休的蛇信。
邪氣凜然!
如果空氣里這些游走的東西還算顯眼,那么跟郁朵兒貼身的那些,就是生會隱藏的尾針了。
一針一線,攜著震撼人心的惡念與憎恨,在金色鎧甲上下穿行,竄動,把它分割成一個個方格。
漂亮的燦金色被污染了,鎧甲再堅固也禁不住這樣折騰,防御層終于被剝離,一片片落在她腳邊,露出底下白皙如玉的、正在被大片腐蝕的皮膚…
正如蘭疏影先前所言,該穿件里衣的呀。
隨手變一身衣服有什么難度呢?
不難。
難的是突破思維。
已經習慣了鎧甲帶來的安全感,怎么會相信它也有崩潰瓦解的一?
深達靈魂的腐臭味迅速彌散開來!
蘭疏影已經提前躲開,卻沒能完全脫離受災區域,被熏得直皺眉頭。
女人尖利的笑聲漸漸變成痛呼。
她的魂體被惡念束縛、浸染,時刻處在痛苦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