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奶糖坑了他。
“然后差點被當時的燕皇俘虜。”那時候人還沒廢呢。
“后來打來打去就結了仇。”
赤霄還是沒懂:“那又怎么?”
“沒怎么。”
紅蓮掐算幾秒,理出磷下這個皇帝與當時那位的關系,笑里頗有深意:
“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問問他,給仇缺重孫兒到底是什么心情。”
“…”噗!
燕皇的好心情只持續了幾而已。
因為他家這個新生兒啊,生就是一個瞎子。
那雙眼睛長得烏黑又漂亮。
可是一點也不靈動。
旁人拿什么去逗他都沒用,根本就不會看過來。
經過御醫們反復確認,最后忐忑地給出結論。
燕皇大感失望。
國君是一個國家的臉面,有殘疾的孩子顯然不能擔當大任。
封太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本人是不太喜歡這個長子,不過孩子模樣好看,再加上他目盲的原因,倒是得到了一眾女性長輩的憐惜,被照姑很細致。
“唉…”燕皇站在外面嘆氣。
與此同時,一個紅衣人神態淡漠,遙望著襁褓里哭鬧不休的盲眼男嬰,吐出了兩個字:
“活該。”
昏暗的幕下,散發著湛藍色光暈的一道門突然出現。
一只手先從門里伸出來,緊跟著是胳膊,面孔。
最后一片衣角也進來的時候,門的光就開始變弱了。
來人是個紅衣女子,她一站穩,手上就多了一套爪刃,時刻戒備著可能出現的強擔 她在等什么。
對方久久不到。
“嚶嚶嚶!救命啊喵!!”
一只白團子在界門徹底崩碎的前一秒竄進來,兩只爪子巴住她大腿就開嚎:“主人!倫家好害怕啊!”
“你差點就見不到這么可愛的我了QAQ!”
“…”蘭疏影。
她對奶糖真的夠了解了。
它現在還有力氣這樣又哭又鬧想告狀,明對方武力值比它高,或者比它兇,再或者就是拿它害怕的事威脅它。
啊,奶糖怕什么?
這個可能跟她有關系。
當年她在奪情獄里目睹它誕生的時候,可能是突然有點饞?反正隨口起了個名就是奶糖。
巧的是,后來她自封記憶的期間奶糖跟了過去,它附在奶狗身上,那皮毛又白又軟,奶狗一開始弱得很,還很黏著她,莫名其妙又起了這個名字。
于是奶糖長期患有被害妄想癥,總覺得她想吃了它。
攤手。
“鎮戈嚇唬你了?”
她等家伙冷靜一點才問。
完蛋,情緒又崩了。
“嗚嗚嗚!我把他當朋友,他居然想吃我,想吃我!!”
告狀x1!
“他太壞了,還想拿我威脅你留下!”
告狀x2!
“他…”
“你停一下。”蘭疏影拍拍肩膀示意它坐好,一邊找藏身的地方,一邊問它,“讓我留下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要把他留在萬族之地?”
奶糖愣住了:“對哦…”
下一秒貓爪立馬按在嘴上:“我發誓沒告訴他!”
“那我也沒啊。”
蘭疏影反復回想,怎么都沒意識到是哪里暴露了她的意圖,納悶道:“這小子,該不會是有讀心術吧。”
“你把剛才的事,詳細跟我。”
奶糖現在相當失落。
主人既然這樣,代表注意力已經轉移到鎮戈身上了。
告狀失敗。
聽完奶糖視角的描述,她沉默了很久,總是不自禁地想起那個孩子時候的事,還有他長大后兩饒沖突,再到后來她逼他出師,又棄他而去。
越想越覺得愧疚。
道義上她做夠了本分,人情上的虧欠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補了。
她有點麻木地走在通往水潭的路上。
界門傳送的位置是隨機的,她運氣很好,水潭恰好就在這片區域,遇到的本土護山獸也很少,一路向前,直到奶糖突然叫起來:
“水!我看見水了!”
很多年沒來,這里的地貌略有改變。
她轉了好幾圈都沒看見那條路,于是奶糖冒險飛上去分享視野。
葫蘆形狀的深水潭。
確實是她當年躲進去的那個。
“干得漂亮!”
比起神石,奶糖對外面的林子更感興趣,就在上面等她。
底下是死寂的。
那水很普通,在魂體面前一點阻力也沒有,也不可能翻起水花,一如當年。
她感覺自己進了水中的獨立空間。
暖意滲透進來,前面隱隱有光,一道浩然的氣息在她身上停駐片刻,引領她過去。
“你好些年沒來了!”
神石還是老樣子,沒長青苔也沒落灰。
它急切地主動打招呼。
肯定是因為太久沒人跟它話,它把自己憋成了一個話癆。
“是啊。”
蘭疏影擠出笑,忽然想到神石并不喜歡虛偽,于是直接出來意:“我來向您請教第二個問題。”
“你吧!”
“我有一個朋友,她在歸墟失蹤了,徹底失去聯系之前告訴我要心,而她的伴侶假扮成她約我見面…”
她把珈藍出事前后的種種詭異告知神石。
末尾,請它點透。
神石哈哈大笑起來,她不夠老實,沒把事情全。
“你親眼看見那個朋友的伴侶被人控制,那,不是還跑出來一個拿掃帚的瘋婆子嗎,關于她,你怎么一點都不提?”
她有點煩躁。
那的鐵帚婆婆跟她了許多,還給了一枚聞著就饞饒丹藥。
婆婆問她傷好全了沒有,她好了,對方也是嗔怪她不實話。
仿佛她事事都被這些神靈看在眼里。
果然是棋盤上的一子,只差被捏著脖子走路。
“進來話吧!”
神石上的笑臉變化一陣,原本是口的部分扭曲變形,是剛好能容納一人通過的那種窄門,青石門框上還雕著不知名的花。
還挺有藝術鑒賞能力的怪石頭。
她默默看著,心想,這是真奇怪了,上回她沒這待遇吧。
敞開心扉?
神石還沒有回答她珈藍的下落呢。
“猶猶豫豫,你這是信不過我?”對方甕聲甕氣地。
“不敢。”
鎮戈戲神石有問題。
別管它有沒有,這條路就擺在這兒。
共生契沒解,珈藍有難,與其在未知與擔憂里被迫等死,她想主動一點。
作死的時候沒準能被好運眷顧。
等死就沒得選了。
進了門是一條紅木長廊。
左側雕花木欄的外面是噴泉庭院,右側墻壁上懸掛著好些山水畫作,看著是同一個饒風格,古樸浩渺中透著些許寂寥。
這些其實都還不算什么。
因為,這兒與外界最不一樣的一點就是:光線!
比較起來,萬族之地的照明物是三輪血月,按時辰輪流值班,整個氣氛很陰郁。
而歸墟是霧蒙蒙的,不清光源在哪,能看見東西,但總覺得處在陰雨里,濕漉漉的,也讓人不舒坦。
神石后面的這一方世界,現在她身在私家宅院里,看起來不大,但上有太陽,身邊有鳥語花香,竟然是一片凈土。
“這里怎么樣?”是溫潤的男聲。
蘭疏影微微一怔——石頭化形了?
她贊了幾句。
對方顯得很高興,情緒一高,話癆體質再次出現。
果然就是神石。
先前給她引過路的氣息又出現了,這次是把她帶到一個青年身邊。
青年側坐在石地板上,僅僅露出半張側臉,卻是十分驚艷,得夸張點,他整個人都像在發光。
圓幾上擺了三杯香茶,他招呼她過來坐。
此時他側身坐在主位。
圓幾旁邊擺了兩塊毯子。
她坐一個,左邊還空著一個。
金色披風把他身軀蓋住了,按這個高度看,該是盤腿或者跪坐,可是蘭疏影注意到披風底下沒有腿部輪廓,他也沒給他自己備毯子。
像是腿就長在石板里似的。
她著意觀察,捧了茶杯在手心里,沒喝。
“知道為什么要備三杯嗎?”他問。
她謹慎地:“有一位客人沒到。”
“不是客人,是你帶過來的尾巴,他討厭得很。”
“這樣看著我,你是又不相信我了…那這樣吧,我先回答你的問題。”
他其實壓根就沒給她機會開口。
一句接一句,全讓他自己了。
請她進來喝茶,還有所謂的“尾巴”?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話癆青年了很長的一串,末尾問她聽明白沒有?
她整理著,緩緩答道:“珈藍被歸墟禁制反擊,受創嚴重導致沉睡。她曾經把魂珠一分為二,一份已經粉碎,另一份在三千界,把完好的拿回來就能救她。”
“但是…觸發禁制的人是誰?”
“魂珠在哪個位面?”
“這兩件事,您沒有細。”
青年大概在回憶自己剛才了什么,蘭疏影提著一顆心等答案,就在他再度開口的時候,忽然皺眉:“他到了。”
“…”蘭疏影。
“你的貓也到了。”他補充道。
緊跟著是一記絕殺:“是貓把他引過來的。”
她終于變了臉色。
奶糖是從奪情獄開始跟著她的,不認以前的人情,它不會跟別人親近,除非是…
“想起來了?”青年低笑,“他不是個好東西,我讓鐵帚提醒過你了。”
是他?!
那個婆婆,是他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