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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金枝不下堂4

  進宮的頭幾天,陳太后待郭宜臻確實極好。

  直到皇帝看不下去了,他把自己在長修縣的見聞悄悄說給陳太后聽,陳太后怒由心頭起,先前給郭宜臻的憐惜也化為惱恨:

  一想到自己在民間的形象被抹黑成那個樣子,她實在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失散多年的大女兒。

  而且,她再也不提要給郭宜臻比照公主待遇的事了。

  母子倆一番商議,草草地給她封了個縣君,就催促她回去跟夫君團聚,并不想她繼續留在都城,空惹人笑話。

  可是郭宜臻領會不到這兩位的意思,她還在做著美夢,想留在這里享受她的美麗人生。

  這時候,新的麻煩找上了她。

  那是她在周家的時候幾次當眾給依依難堪,無形中給自己結了一枚惡果。

  “雎陽縣君,如今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郭宜臻滿眼是淚,激動地拽住那名將軍的披風,拼命搖頭:“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她想不通,她明明已經嚴防死守,把府里打理得沒有破綻可尋,那個暗中謀害她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把這些鬼東西放進來的?!

  滿室狼藉,負責搜尋的將士對她的東西毫無憐惜,一件件珍寶被他們掃到地上,一片雜亂中,有幾件東西十分顯眼:

  有剪紙小人,有木心破布偶,還有兩個扎了氣孔的木盒,里頭不時傳出蟲子爬動的聲音…

  這是巫蠱之術,專用于詛咒仇敵,最受皇家忌諱。

  那將軍冷笑著用劍柄挑開紙人和布偶,念出上面的人名和生辰,指責她謀害圣上,其心可誅。

  “怎么可能呢,他是我的弟弟啊,我怎么會想害他!”

  郭宜臻的叫喊和眼淚全都沒有用,將軍不知道得了誰的指示,連陳太后的面子都沒給,直接給她上枷游街,一路鎖進皇宮。

  見了皇帝和陳太后,他將搜到的東西拿出來,上首這兩位立即變了臉色,尤其是皇帝。

  “好,好啊,真是朕的好姐姐…”他抓起布偶,看清上面的字樣之后臉色鐵青。

  銀針扎破了他的手指,血滴到木偶(胸胸)前,更加不祥。

  陳太后認出那確實是郭宜臻的字跡,心里的震驚和失望無法言說,她避開眼,默認不會插手。

  郭宜臻直到這個時候還抱著僥幸。

  她記得夢里也有人用類似的東西陷害她。不過被詛咒的是一名普通皇族,而且有月萍給她頂罪,事(情qíng)后來不了了之。

  后來她雖然被迫遠離京都,卻還有豐厚的財富傍(身shēn),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過得不比原先差。

  然而,直到郭宜臻在獄里等到了下毒的飯菜,那個忠心的月萍還是沒有出現。

  “不應該這樣的…”郭宜臻目光呆滯,很不能接受事實,她明明知道后事,為什么下場比夢里還慘!

  她瞪著藤(床床)上的紅衣女人,幾年的縣君生活教會了她盛氣凌人,再也不是昔(日rì)那個溫軟的女人了。

  郭宜臻咄咄((逼逼)逼)問道:“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恨我不聽你的話,所以故意破壞是不是?”

  蘭疏影反問:“我讓你聽什么了?”

  “是你們突然出現給我看那個夢,你要借用我的(身shēn)體,要跟我簽契約,說什么,會幫我完成心愿,但是完成之后你要拿走我的靈魂…”

  郭宜臻剛經歷過一場壓縮的夢境,思緒偏向于混亂狀態,“我,明明一開始都很順利的,為什么會這樣,所有人都變了,他們都跟我作對,誰都跟我作對…”

  “一定是你們做了手腳,故意的…”

  (奶奶)糖在主人發火之前跳到空中,落地時化為一只巨貓,一人高的前爪按住這個魂體,貓臉猙獰,對著郭宜臻吼了一聲:“喵嗷!”

  我,兇萌兇萌的。

  蘭疏影的不耐煩莫名地被它安撫了,她噗嗤一笑,招呼(奶奶)糖回來。

  “我沒必要破壞。”她略微停頓,微笑著說:“你的愚蠢,足以搞砸一切。”

  “你以為在長修縣只有兩個敵人,一個是你那個成天挑刺的惡婆婆,另一個是故作柔弱的依依,其實不是。因為這兩個人仰仗你的錢過(日rì)子,只要你硬起腰板,周家早就該是你做主了。”

  “可你總怕周況會因此對你不滿,收回對你的好,于是一讓再讓。”

  郭宜臻臉上幾乎滴血,好半天才說:“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敵人,我…我誰也沒招惹過。”

  “那不一定。”蘭疏影從藤(床床)上坐起來,幻化出一(套tào)青瓷茶具,給自己斟了一杯(熱rè)氣騰騰的茶水,慢悠悠道:“你還記得杜夫人嗎?”

  “是杜縣令家的?”

  郭宜臻苦思冥想一會,她跟杜夫人沒什么交(情qíng),因為周況當了長修縣的縣丞,這位夫人有幾次跟著杜縣令來家里赴宴,都是她招待。

  每次都有其他女賓客在場,杜夫人是其中最沉默的一個。

  唯一一次露風頭,還是因為那天依依故意使絆子,郭宜臻氣急了,命令下人扇巴掌,被杜夫人勸住,她說臉是女人家最寶貴的東西,不能輕易讓粗鄙之人碰了…

  蘭疏影抿了口茶:“難為縣君(日rì)理萬機還記得這件往事,那你記得之后做了什么嗎?”

  郭宜臻理直氣壯地(挺tǐng)起(胸胸)脯:“當然,她說依依的臉不能被粗鄙的下人碰,那就我來碰,這總可以了吧!”

  蘭疏影點頭,笑得漫不經心。

  “可以啊,可你當時還說了幾句話,你說,花樓里出來的((賤jiàn)jiàn)人,永遠是((賤jiàn)jiàn)人,別以為有男人寵著就能為所(欲yù)為。”

  “我說的有錯?”

  郭宜臻并不覺得那是她的問題,依依是用她的錢贖來的,在她這兒不比奴婢好多少。要不是周況總說君子不欺凌弱小,她早就讓依依滾出周家了。

  “唉…昔(日rì),依依在明月樓里當著一個小小浣衣奴的時候,這位杜夫人,恰好是那年明月樓的花魁啊。”

  郭宜臻愣住了。

  她可以看不起依依,可是杜夫人不一樣。

  長修縣里誰都知道杜縣令十分懼內,寵妻如命。寧可得罪杜縣令,不能得罪杜夫人。

  她是真不知道還有這一茬啊…

  郭宜臻心亂如麻時,又聽見女人開口:“另外,你應該很好奇吧,為什么陷害你的罪證會比之前更重?又是為什么,本該給你頂罪的月萍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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