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剛回到餐館就被老杜拉進了雜物間,迎面遞上來一小疊粉紅大鈔。
老杜的嘴咧得老高。
之前蘭疏影從山里背出來的那些藥材,經過老杜的手,賣給他一個做藥材生意的朋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現在拿出來的就是朋友給的藥錢。
老杜會賺錢卻不會管錢,自從媳婦進城來幫他打理餐館,他就再也沒自己管過賬本,算起來也是好久沒經手過這么大一筆了。
“丫頭,你把這些藏好,別給你媽發現了。”他小聲說,“那些藥賣的錢一分沒少都在這,還有,給你奶奶開豆腐坊的事我已經找著關系了,不用你操心。你就在家專心看書學習,要是你媽再來啰嗦你,你就上圖書館去,那邊清靜,去的話我給你辦個卡。”
“好,謝謝爸,卡我自己去辦就行。”蘭疏影露出杜嫻君招牌式的乖巧微笑。
有老杜這話在,她可以用去圖書館看書當借口,不用在餐館里受杜母監視了。
“你們倆在這嘀咕什么呢?!”門豁然被踹開,杜母叉腰站在門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神狐疑又戒備。
“能說什么?這不是說著要給女兒辦圖書館卡的事呢。”老杜沒好氣地答道。
“辦卡?為什么要辦卡?她平時一天都待在學校,下晚自習回來圖書館早就關門了,糟蹋那錢干什么?!”一提到錢字,杜母那根神經立馬繃了起來。
正好這時候底下有人高聲吆喝:“老板!客人點菜了!”
“懶得跟你說,沒意思。”老杜哼了一聲,去廚房忙活了。
杜母一口氣憋在那兒順不下去,跟蘭疏影似笑非笑的眸子對上,更沒好氣地罵了一聲“討債來的”,也走了。
說實話,泥人還帶三分火氣,被這個女人接連挑釁,蘭疏影覺得很不爽。
蘭疏影回憶了一下原主杜嫻君對這個女人的感覺。
要說感激,是有的,畢竟有一份生恩在。
可是杜嫻君并不想跟杜母住在一起,她心里藏著一份隱晦的愿望:希望杜母能跟老杜離婚。
因為這女人就是個攪家精,要是真想讓老杜后半輩子過得舒坦,讓杜奶奶能安度晚年,那么這女人得出去單過。
作為女兒,杜嫻君原本愿意以后工作了在金錢上贍養她,可是杜母自己沒把好這張嘴,在杜嫻君生命里最灰暗的時期,杜母說了不少厭棄她甚至是催她去死的話,徹底把那點恩情給敗盡了。
呼…蘭疏影緩緩勾唇。
沐浴在昏暗的光線里,恍惚間,像極了從地獄里爬出的復仇厲鬼。
學校里那片廢墟已經清理干凈了,蘭疏影每天都在刷新聞,終于看到考古隊抵達的消息。
網頁的配圖顯示有人正在為他們辦洗塵宴。
幾位重量級成員的后面,還有些不起眼的考古技師或助手坐在角落里閑聊。
她把圖片放大到一定程度,手機屏幕頓時被一個瘦小的青年占滿。
對方戴著棒球帽,略長的頭發綁成一個團子立在腦后,相機捕捉到了他看向考古隊高層時那種羨慕的眼神。
就你了。
蘭疏影做了一番喬裝打扮,換上中性的服飾,同樣戴上棒球帽,跟那個青年從身形和輪廓上已經像了七八分。
剩下的就是易容工作了,她先前拿到的醫仙谷易容秘方很好用,在這里找到合適的材料也不難。
她滿意地在半身鏡前轉了個身,然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呵呵,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需要出去玩半個月,就能白拿到這筆錢,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電話里沉默了一會,傳出青年壓低到幾乎變了音色的聲音:“…我們見個面吧。”
地點定在一家環境幽靜的咖啡館。
瘦小的青年換了一頂帽子,壓得低低的,衣服跟照片上也不一樣,他始終沒揭下口罩,就像在進行秘密接頭的特工。
警戒心很強。
蘭疏影坐在角落里朝他招手。
青年看清了她的裝束,忍不住一愣,這…跟他平時的打扮也太像了,任何人在看到跟自己風格相似的人時,心里都會有那么一點不適感。
他壓著異樣感坐進她對面的沙發。
蘭疏影推過去一個信封,里面塞著老杜給的一部分現金。
談話過程很輕松。
這個社會對年輕人真的不太友好,青年剛工作一兩年,沒車沒房沒存款,還要面對女友的催婚和丈母娘沒完沒了的催房,這個餡餅的誘惑程度夠大了。
而且,考古勘探工作實際上已經拉開帷幕,經過專家的初步判斷,那所中學底下的古墓年代并不久遠,很可能只是一座清末民初的地主墓。
這份功勞跟那些分配到公主墳、王爺墳的比起來,真是不值一提。
青年掂量一陣,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只是還有點顧慮。
“你把在里面需要參與的工作內容教給我,等你覺得可以了,讓我混進去一天試試看。”蘭疏影把手機上的自拍展示給他,那是她在家喬裝后的成果。
“我這人就是對考古這事兒感興趣,一直沒機會下去見識見識,正好最近發現了你。你看,咱倆身材差不多,再戴上口罩,人家也認不出來誰是誰。”
她說這話時特意變了音,跟青年更是相似,唬得對方一愣一愣的。
當然,主要打動他的還是后面那筆數目不錯的尾款。
“好,我答應你。”他終于下定決心。
搞定了青年,蘭疏影只花了一天時間就從他這里“出師”了。
一位正牌考古技師需要擔任的活比較多,從調查、勘探、發掘,到室內整理工作,比如文物修復和繪圖,而青年在考古隊里負責的活很簡單,就是給考古技師打下手,做點邊緣的雜活。
更多時候,他的作用僅僅是掃地、倒茶、搬東西,比如扛攝像機。
蘭疏影去的第一天,青年坐立難安。
晚上,他給同事們發微信,各種旁敲側擊,一番試探后,他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同事發現今天去的是個冒牌貨,心里就踏實多了,當即按照約定的內容,訂了一張火車票,趁夜離開縣城。
而蘭疏影易容成青年的樣子混進考古隊里,開始近距離觀察這座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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