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仙見老爺如此說,就解釋說:“其實這中間的事我也不知道,我被皇上帶到了御園里,這里是要過河的,而十四姨留下了。
她就在白娘娘的府里,等到晚上,皇上根本就沒讓我離開,但十四姨卻回來了,她親自跟我說,說她不想走,她想好好看看皇宮。”
“一派胡言,我曾告訴過她,讓她當天必須回來,而且皇上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黃小仙覺得是時候揭穿白家老爺虛偽的面紗了,她說:“老爺,你是真的不明白嗎?是我們白府里的十四姨,一心想進宮不是嗎?不管是我說還是老爺您說,她都一意孤行。”
黃小仙看著老爺的表情繼續說:“到了宮里,她真是不安分,雖然她沒見到皇上,但一路之上專門打聽皇上的事。
到了白娘娘的府里,更是如此,我聽白娘娘說,皇上已然讓她離開了,但她說什么也不肯,說要給皇上歌舞,說要好好看看皇上的后花園…”
“住…嘴!”老爺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句句都是真話,而且還有白娘娘為我作證,如果不是她一心要給皇上唱戲,皇上也不可能起了要留下她的心…不要再想這事了,反正她是回不來了。”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老爺語無倫次地說:“我對她什么樣不用我說吧?你們全都看得見吧,她怎么可能…”
“她的心太大了,白府裝不下她了。”
夫人接口說,不管是黃小仙還是老爺,誰都能看出來夫人的興奮是抑止不住的,這個狐貍精一樣的女人已經把老爺的心偷走了…
“娘娘的信有沒有來?”老爺頓足捶胸地問。
管家愁眉苦臉地說:“還沒有,我派人在皇宮門口守著,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兩天皇宮門口把守的特別來,我明明看到娘娘常送信的人了,但就是靠不了皇宮的邊。”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向持重的老爺今天是亂了方寸。
“老爺!”夫人喊了一聲說:“不要再把心思用在她的身上了,種種跡象表明,她根本就沒打算在白家常呆,你現在回想一下,我們大家是怎么阻擋她的?
她聽了嗎?而且…誰能想到,黃小仙為了不讓她跟著,提前走她竟然也知道,說明她來白府的目的就是去宮里。”
“這怎么可能?我不信,管家,你再去皇宮門口看看去,再給娘娘送些吃食…”
管家立刻明白了老爺的用意,趕緊下去準備去了。
“你呢?你是因禍得福吧。”夫人突然話鋒一轉說。
“這可與我無關,就算皇上這次饒了我了,到時候他的藥沒了的時候,他還會想起我的,現在的他心不在這些事情上,是福還是禍,是禍也躲不過,我們都一樣。”黃小仙口氣平常地說。
“趕緊把九少爺接回府里,老老實實的吧,還說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夫人唉聲嘆氣地說。
老爺好像是沒頭的蒼蠅,在屋子里來回轉著,把夫人頭都轉暈了,她說:“老爺呀,你趕緊下去吃點東西吧,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
老爺正不知道把火發到什么地方去呢,他沖著夫人喊:“你們都順了心如了意,我告訴你們,什么也不用想,如果小十四不回來,我明天就娶小十五,小十六,一直娶到七、八十個,我讓你們天天打天天鬧…”
老爺說完了,人也沒影子了。
夫人嘆了口氣說:“老爺的魂讓她勾走了,再娶一百個恐怕也不行了,白家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她看了一眼黃小仙說:“你還不走?找罵呢?”
黃小仙撒腿就跑。
十四姨進宮一去不復返,接著就聽說宮里的皇上又新迎娶了一位新的美人,而且還叫李雪兒,是白娘娘的什么表妹。
府里表面上死氣沉沉,但背地里卻是歡欣鼓舞,尤其是十三姨,可下除去了一個眼中釘,夫人幾天不見的笑臉也恢復了常態。
只有一個人,他好像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沉沒在失戀的痛苦中,他的一舉一動無不牽扯著府里各色人的心,他就是老爺,他好像是十七、八情竇初開的少年,一下子沒了章法。
然而,老爺的失戀好像重感冒一樣,幾天都不見好。
整整休了三天,老爺再上朝的時候,皇上調侃說:“白愛卿,怎么三天都沒上朝,是不是生病了?還是家里遭到了什么變故?”
朝庭之上,慢慢的,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本來嘛,高皇后就是高相的女兒,這類事還傳得不快嗎?
白老爺強打精神說:“這幾日身體不適,讓皇上掛心了,是臣的不對。”
還沒等皇上說什么,只見高相站了出來說:“皇上,聽說你新進納了一個美人,就不知容貌如何,聽說白大人家的十四姨娘容貌美麗賽過天仙,皇上要是有興致,可以讓她們見上一面。
聽說白府里的十四姨是個唱戲的,哪天讓我們開開眼吧,也好讓她們比個上下高低。”
這樣的話也就高相敢說,白老爺只有苦笑的份。
皇上興致正高,雖然高相的話讓他覺得特別刺耳,尤其是說到唱戲時的口吻,但還是強裝笑臉說:“好呀,只怕白愛卿舍不得喲。”
“也未必。”高相說:“我聽說他娶的是罪臣之女,這是犯了錢朝的規矩,他不敢讓她現身吧?”
“噢,”皇上若有所思地說:“什么樣的罪臣,朕聽聽。”
話說到這里,皇上完全明白了,高相對這事應該是知情的,但他必須裝糊涂,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高相把江雪兒的身世說了一遍,還特意強調說:“皇上,這樣的女子還是不見為好,如果她是帶著復仇之心來的呢?那皇上的安危就不保了。”
皇上輕描淡寫地說:“高相,此言差矣,每年受到處分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他們都有報復之心嗎?如果那樣,咱們什么也不用做了,就等這些人來尋仇吧。”
高相還想說什么,看皇上臉色越來越難看就打住了。再看白老爺,那臉上就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表情了,說哭不是哭,說苦又強裝著笑,誰看了都難受。
白老爺什么也不敢說,即不敢說她就是來報仇的,也不敢說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因為哪種說法都是被皇上忌諱的。
皇上不以為然地說:“高相,你不要急危言聳聽了,難道所有被懲罰的人都要來報仇嗎?高相你是不是想多了?”
高相跪倒說:“皇上,您是什么人呢?你是九五至尊的皇上,還是小心為好,你的一切都以錢朝的生計為重。”
皇上忽然就無心在朝上了,草草說了幾句話就下朝了。
高相輕輕哼了一聲,他知道自己的某些話還是起了作用的。
高相攔住要走的白老爺說:“白大人,什么時候可以去你府里欣賞一下十四姨的風采?你們家的小十三我們是都見識了,這小十四你不會藏起來吧?”
旁邊有人聽他們說話,就跟了過來,問:“小十四怎么了?”
高相說:“你們還不知道吧,他那個小十四是才貌雙全,而且戲唱的極好,白大家家里是人才濟濟…”
白老爺實在受不了他的挖苦說:“我說高相爺呀,你就行行好吧,小十三小十四跟你有什么關系?”說完強行離開了。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問高相。
“你說奇怪不,他們家前一陣子小十三不是被人搶走一次嗎?聽說小十四也不見了,你說他們白府怪不怪,專門丟姨娘。”
大伙聽了哄地一下笑了,不一會兒人就散了,只有高相望著皇上遠去的方向看了半天。
皇上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桃園,他雖然內心瞧不起白老爺,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跟他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們全都是為了一個女人再憂愁。
皇上也不是沒動惻隱之心,他在昨天還特意給白娘娘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讓白家老爺不要再生起事端,要學會成全。
白娘娘看了信,立刻明白了皇上的心思,馬上回了一封,大意是自己一定與父親講明,既然是皇上喜歡的,老爺也一定會成全。
白娘娘不敢耽擱,立刻給父親送去了一封信,把皇上的意思講明,大意是一定不要再因江雪兒的事愁眉不展,區區一個小女子,一定不要壞了大事。
老爺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早已是淚流滿面,小樓東風,往事已不堪回首了,雖然才分別幾日,老爺早已把這份美好當成了前塵往事,那瞬間的溫情還歷歷在目,只是眼前人已漸行漸遠。
老爺剛剛四十三歲,經歷了這樣一次打擊,立刻如風燭殘年中的老者,誰也沒想到老爺用情會如此之深。
當年十三姨被擄的時候,他也是茶飯不香,但沒用多長時間就恢復了常態,但江雪兒對老爺的打擊之深,超出了所有人的預估。
有人愁苦就有人歡喜,獲得了江雪兒的皇上,與老爺恰恰相反,他正沉寂在與李雪兒的初戀甜蜜中。
他大筆一揮要改造桃園,只要李雪兒一句話,皇上愿意為她做任何事。
桃園開始大興土木,但還是有原來的屋子正在使用,皇上回來的時候,李雪兒正站在盛開的桃樹下翩翩起舞,那美妙的花瓣紛紛落下,好像為她伴舞的精靈。
皇上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卻不想看到了如此美妙的場景,一時之間他驚呆了,足足等李雪兒跳完一曲才現身。
“皇上,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知會一聲?身邊人也沒說通報一聲。”
皇上上前拉住她的手,關切地說:“是我不讓他們說的,怎么樣,累了吧?”
倆人一起往屋子里走,李雪兒問:“皇上,你怎么下朝這么早?今天是沒什么事嗎?”
皇上認真地看了她兩眼,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才說:“我問你,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李雪兒搖了搖頭說:“不大記得了,反正是沒了父母。”
“你知道是因為什么沒有的嗎?”
“好像是犯了大錯。”
“到底是什么錯呢?”
“那我真不知道了,我一個小女子,很小就被送到戲班子里,哪有人跟我說這些。”
“你父母沒的時候,你應該八、九歲了吧,好像也記事了。”
李雪兒搖了搖頭說:“不記得,因為父母辦事的時候從來不會告知我們孩子的,所以,我真的是什么也不記得。
當時父母天天做生意,也常年往外跑,母親雖然常在身邊,但府里的事特別多,母親身體也不好,她不怎么親近我們的,皇上,你問這些做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嗎?”
皇上看著她美麗而又單純的眼睛說:“有人說你進皇宮是為了報仇而來的。”
李雪兒趕緊跪倒說:“皇上,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哪里知道什么報仇之類的事,況且,皇上是至高無上的天子,無論是什么事,總要處罰下人的,那要是這么說,天下的人豈不都要與皇上為敵了?”
李雪兒的委屈都體現在她的眼睛里,那里有一汪清泉,似落非落的惹人憐愛。
皇上心疼地拉她起來說:“快起來,有什么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跪下,我也沒說你,是別人說的,我只是問了一句。”
李雪兒說什么也不起來,委屈地嘟著紅紅的小嘴說:
“皇上,我當初進宮可沒想到你會把妾身留下,只是因為好奇而進來的,一個小小的丫環怎么就入了您的法眼?這一切都是命。
再說了,過去的事我怎么可能呢知道那么多,就算有冤屈的地方,也不是我們小小子民能糾正的,而且誰是誰非還無定數。”
皇上就愿意聽她這么說話,她也算把皇上的心摸透了,皇上把她硬生生地拉了起來,笑著說:“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不過我問你,是不是你主動要來皇宮的,這個你不否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