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孚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跡,甲士的大戟將他叉在了地面,動彈不得半分。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身材臃腫的家伙,居然有如此靈活的身手,而且還有這么大的力氣,能夠將他手腕扣住。
那一巴掌,更是差點將他抽昏過去。
“伍孚,誰指使你來行刺!”董卓臉色發黑,可怖得嚇人。幸好方才伍孚沒有沖董白出手,否則,真就不堪設想。
伍孚雖然失手被擒,卻也沒有任何懼意,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此刻聽得寧武質問,他披頭散發,癲狂的哈哈大笑起來:“董賊,無人指使與我。你欺君罔上,迫害忠良,罪惡滔天已是罄竹難書,我恨不能殺你全家,以報國家!”
“殺我全家?很好。”
董卓氣極而笑,心中涌起一股嗜殺的戾氣,臉上布滿怒色,當即傳令下去:“將伍孚全家下獄,緝拿近幾日所有與伍孚有來往的人員,押送回去交給李儒,讓他好好查清此事。
“董賊,狗賊!奸賊!”
聽得董卓不放過自己家人,伍孚登時破口大罵起來,不過在挨了甲士兩個大耳光后,就沒了動靜,暈厥之后,被甲士直接拖了下去。
董白的小臉兒煞白,顯然有被嚇到。
試想,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坐在馬背上正高興的時候,忽然瞧見有人跳起來拿刀刺殺祖父,那雪白的刀子就從她眼前經過,如此兇險的場景,不落下心理陰影才怪。
“白兒,嚇到你了吧。”
董卓將孫女摟在懷里,輕聲安慰。
董白確實是被嚇到,但她還是仰頭問起了祖父:“阿翁,剛才那個人是壞人,對吧?”
似乎這個答案,對她尤為重要。
然而,世間之人,不管男女老少,其實都很難用簡單的‘好壞’二字去定義。只是看著小孫女那充滿希冀的眼神,董卓鄭重的點了點頭,很是篤定的說著:“沒錯,想殺你翁翁的人,都是壞人。”
聽得這個答案,小姑娘呼了口長氣,似是有什么大事,放下心來。
之后,隊伍繼續行進出城。
董卓途中想了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必須得啟用呂布來當保鏢。雖說呂布也是個不穩定的因素,但至少現在還比較忠心,有他守在身邊,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
伍孚今天失手,只能說是他本人的實力太菜,要是真來個猛人,董卓的命估計早就已經交代在了這里。
其次,今天的事情,也算是給了董卓一個教訓,今后凡事都要多謹慎提防,不能再隨意的相信他人。
出城來到城外駐營,營地里的士兵們正積極備戰,擴充兵器,將囤積的糧草輜重抬上一輛輛運輸車上。
戰事將起,這也是董卓的意思。即便孫堅拿不下汜水關,關東諸侯也肯定不會就此退去,虎牢關才是通往洛陽的大門,所以虎牢關一戰,在所難免。
走進軍營主帳,諸將得知董卓要來,早已在此聚集等候。
“準備得如何了?”董卓大馬金刀的坐在主帥位置。
“回稟相國,軍令已經傳達下去,糧草輜重今日便可啟程出發。”回話的是西涼軍的都尉胡軫。
“那就今日出發吧。”
董卓點頭說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此乃行軍慣例。
“父親,孩兒還是那句話,關東諸侯吾視如草芥,只需予我一支兵馬,定能殺得叛賊丟盔棄甲,您又何須親往?”
人高馬大的呂布抱了抱拳,興許是投效董卓之后,并沒能發揮出太多的本領,所以他急需建功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董卓自然是知道呂布的本事,三國武將排名爭論了上千年,只有頭號種子呂布,爭議最少。
他看著自己的這個干兒子,語重心長:“此番叛亂的關東諸侯少說也有十幾路,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怎么也有幾十萬人。奉先雖然勇武,可聯軍之中也頗有能人,遠非你一人可以破之,還是等些時日,隨本相國一同出征吧。”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呂布也只好強壓心頭戰意,暫時躬身領命。
“阿翁,我想出去玩兒。”
坐在董卓身旁的小姑娘輕拽祖父衣角,大人們說得這些,太過復雜,她聽不懂,小腦袋也不愿去想。
董卓不愿約束了小姑娘的童真,寵溺的摸了摸她腦袋,笑著說道:“只能在這附近玩哦,別走遠了。”
小姑娘點頭‘嗯’了一聲,從座位下來,一溜煙的就跑出了帳外。
她一個人在軍營里走啊走,軍中站崗、巡邏的全是士卒,找不到人說話,她也不惱,只覺得自由,哪兒都能跑上一跑。
也不知走了多遠,她忽然發現有一道不同的光景,于是大為欣喜的跑了過去,好奇問著:“你在看什么呀?”
比她只高出半截腦袋的小女孩回過身來,她頭上系著紅繩,一雙眼睛格外明亮,身上穿著由人特意改造過的緊身束袖小武服,腳下輕踩軟皮靴,看起來很是英姿不凡。
“小不點,擅闖軍中重地,你可知罪!”小女孩板起俏臉,學著他父親的口吻,裝作很是老成的樣子斥責起來。
董白只覺得好玩,反問起她:“你不也在軍中嗎?你能來,我為什么就不能來了?”
“這不一樣,我父親是這里的將軍,將來,我也會像他一樣,成為戰場上的將軍!”小女孩將身板一挺,稍稍昂揚著腦袋,言語間滿是自豪的語氣。
“我阿翁也很厲害的!”
董白不甘示弱。
“我父親能夠在馬上射箭,我親眼見到他射死過這么大一頭野豬。”小女孩比了個很大很大的手勢,恨不得將天都裝了進去。
“這有什么,我阿翁一頓就能吃好多頭野豬!”
“你阿翁怎么可能這么能吃?”
“可他就是這么能吃呀!”
爭論不下之際,小女孩使出了殺手锏:“我父親敢捉蛤蟆!”
聽到這個,董白果然噎住,甚至還順著話贊了一聲:“那你父親是真的厲害!”
與她而言,仿佛蛤蟆就是這世間最為可怕的存在。
“對了,我叫小鈴鐺,你呢!”
“我叫董白。”
“董白不好聽,以后我就叫你小不點了。”
“才不要!”
夕陽落下山坡,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呂布明天就會來相國府報道上班,董卓令人叫回孫女,準備回城。
翻身騎上馬背,董白仍舊騎坐在祖父身前。
大手一揮,在甲士的開道下,董卓正式啟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