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朝廷方面,對地府副本的消息非常地重視,將派出大路人馬與高手,進入地府副本。
有傳言說,這一次,朝廷將調集三大營上萬兵馬,分作數路進軍地府。
除此之外,內廷第一高手,武道宗師楊洪將作護送。
受地府副本的影響,朝廷也開始開出各種條件,全面招攬玩家群體,一流以上實力玩家,只要肯投效朝廷,便可授不低于錦衣衛百戶的官職。
其次是各大武勛世家,也是聞風而動,異常活躍,想來也不會錯過這第二個副本。
而后便是邪派了,除了陰陽宗之外,剩下的玄靈派,冥天魔教也都異常活躍。有消息顯示,不少玩家的勢力和邪派都有勾連。
和陳長青預計的一樣,各地妖異中,凡是鬼道之屬,異常猖獗,其中實力不低之輩,都在打探進入地府的方法。
天下之勢,隨著這第二個大型副本的開啟,風云涌動,山雨欲來。
據朝廷中的道佛兩家的高人分析與猜測,地府副本中涉及的,應該是地府諸多神位之爭。
陰陽雖隔,但地府中之事,對于整個世界的影響難以估量。因此,朝廷也是傾全力去掌控局面。
“還有一點,武當山抱虛真人,峨眉心月大師,姑蘇慕容沖,南疆戰云荒等武道宗師,均已回訊于朝廷,表示他們會進入副本。”
陳長青喝了一口茶,道:“真是熱鬧!”
當然,也不算是太意外。
按常理來說,名劍山莊有神劍流出,震驚天下,同是大型副本的地府之中,若有寶物出世,顯然不會比名劍山莊的神劍遜色多少。
名劍山莊副本來得突兀,以至于天下宗師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敢輕動。
這一次則不同,天下宗師對于以后的路有了更清楚地認知,明白自己無法獨善其身。
和趙滄長聊之后,陳長青仍沒有輕動,只在子時在洛城周圍的廟觀轉了一圈。
和之前不同,一個個武者聚集,子時一至,便紛紛通過廟觀的壁畫院墻進入了地府之中。
陳長青來到白馬寺,得知圓空大師已然率寺中武僧于三日前進入了地府。
天下紛擾,哪怕很多不是武者的人,也有進入副本尋求機緣。
陳長青仍未輕動,每日修煉,以及關注著天下局勢。
次日,陳長青便收到了剛侯賈復的消息,說他們抵達了冥河。
冥河滔滔,不見對岸,有擺渡人橫舟于河上,須繳渡資方能得渡。于眾鬼而言,渡資很殘酷,是一去無法復出,否則將永沉冥河之中。
剛侯說了渡河之后再傳消息,卻再無聲息。
一日之后,玩家與朝廷那邊,也紛紛抵達冥河,卻是沒有渡資,無法得渡。
這一次的渡資和上次不同,須得是一枚酆都鬼錢,天下間無人有此物。
所有人皆被冥河所擋,不開眼想強渡之人,結局自不必說。
據說,便是那些宗師們,也是受困于冥河之旁。
沒人知道冥河那一邊有什么。
這一夜,陳長青邀趙滄與關山月,于牡丹園中置酒賞月,眾牡丹花精歌舞于月下。
明月清輝,陳長青用掉了兩枚酒珠,使一個個花精飲酒后爭妍斗艷,醉舞月下。
小狐貍繞著一位位花精轉悠,和容華娘娘說個不休。
至子時,陰陽轉換,天地氣機改變。
陳長青長笑一聲,招呼關山月一聲,拎起小狐貍,邁步離開。
隨著他的邁步,真氣流轉,匯于足下,一朵朵真氣化作牡丹綻放,花開嬌艷,磅礴的生機隨著這些牡丹的綻放而流散,遍布牡丹園。
“多謝公子成全,恭送公子!”容華娘娘感受著帶著木靈屬性的真氣縈繞牡丹園,大喜過往,躬身道謝。
出了院子,陳長青縱身而起,直奔城外。
出城之時,他神念不斷延伸至三四百丈之外,所過之處,天地氣機忽變,朝他匯聚而來。
關山月止步,瞪大眼看著陳長青。
天地之氣風卷云起,開始繞陳長青身周旋轉。
陳長青雙手抱圓,忽雙掌一翻,虛托向天。
他身體中的真氣隨雙掌涌動,散入虛空,卻呈五種不同的顏色。
之后,其中的赤紅與玄黑之氣躍起,旋轉成球,引得天地之氣瘋狂匯入,懸于頭頂虛空。
一者殷紅如火,熾烈如日,另一者陰冷寒涼,似玄黑之月。
兩個圓球如奇異的日月懸于頭頂,蘊含著玄妙的氣息,彼此呼應著,使得陳長青方圓數百丈內別成天地。
在這范圍內,一切氣息與陳長青相呼應契合,仿佛是陳長青的領域范圍,任何其他人與物皆受排斥,若陳長青不許,則不得入內。
另外三道顏色的真氣則繞著陳長青旋轉之后,漂浮不動,仿佛不再是虛無散逸的真氣,而是某種凝固的光影。
陳長青緩緩收起雙手,那一日一月仍懸于半空,未見消散。
“青爺?”關山月一驚,心中萬分驚奇。
陳長青看一眼他,邁步而前,那日月之景跟著他而動,仍是不散。
直至白馬寺外,陳長青一招手,那日月落下,融入他的身體中收斂。
小狐貍這時才敢跳到陳長青肩上,吱吱叫喚,似在詢問陳長青是怎么做到的。
“青爺,您武功突破了?”關山月驚嘆著問道。
陳長青點頭。
“那您現在是什么境界?”關山月問道。
“宗師之上,天人交感之境,不過應該算是初入此境。”陳長青神色也有些復雜。
他現在算是終于窺到了前路,確定前路如何去尋了。
宗師煉神,練到精深處,精氣神三者一體,前路似絕。
但靈氣復蘇之后,神念對天地感悟,以及與虛空的呼應契合要容易一些,于是修行的下一步自然而然變成了天人交感,引動天地之力,甚或是身體與天地相合。
這其中的關鍵,乃是觀想以及領悟。
陳長青這些日子一直潛修,加上靈氣復蘇之后種種經歷,在副本中的感悟,終是跨出了這一步。
不過,也只能算是推開了這一扇門,后邊自是還須更多的領悟,甚至于佛家道家兩門的積累,他也必須找機會一觀方可。
他也不敢說自己是第一個跨出這一步的,畢竟,道門佛門兩家有太多先人的領悟以及各種理論支持,先他一步自是不足為奇。
并未在多說,來到白馬寺照壁外,已守在此地的數人朝他看來。
陳長青也不予理會,徑直穿過照壁,進入了地府。
地府仍是灰蒙蒙一片,似廣袤無盡。
好在陳長青已是有所準備,讓關山月背了干糧和清水。
二人一狐邁步,朝遠處行去。
大地荒蕪蒼茫,似無窮盡,不辯方向。
不過二人也不在意這些,按照先前的信息,只要朝某一處方向一直前行,早晚能抵冥河。
那冥河極古怪,似無窮盡,又似無所不在,究竟走多遠能遇到冥河,沒人說得清,更像是一種對進入者的考驗。
路上也有零星的孤魂野鬼飄蕩,卻構不成威脅。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一座山岳之下。
這山也是一片荒蕪,無有植被。
又過去幾個小時,地府之中終有了變化,本來灰蒙蒙的天地陡然一暗,比之先前要昏暗了許多,就好似是進入了黑暗。
有陰風開始吹蕩而起,在陰冷昏暗的地府天地無有休止,嗚咽的風聲如萬千鬼物的呼號哭泣,透著不祥,告訴所有進入此間的活人,這不是他們應該進入的地方。
根據之前匯聚的情報,這地府外圍多少還是有一些危險存在的。
果然,沒過多久,昏暗的陰風之中,有鬼氣浮現于半空。
陳長青渾然無覺,關山月卻是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一團陰云不知何時出現,陰云之中,浮現出一張巨大虛無的臉龐,似在盯著他們。
“青爺,是那鬼靨!”關山月低呼道。
陳長青點點頭,沒有多說。
關于這鬼靨的情報,早已傳出,關山月自是知道的。
這鬼靨算是地府中頗特殊的一種存在,沒有太大的攻擊力,大多時候是嚇唬人,如果進入地府之人因此而慌亂的話,會不自覺為其所趁,被迷惑了心智,漸趨于瘋狂。
沒過多久,鬼靨往下一沉,壓低到十丈左右,面孔變幻,透著詭異的威壓。
陳長青仍是不理。
鬼靨又繼續壓低。
關山月按捺不住,陡然拔劍,一劍斬出。
劍氣通過其手中的神劍斬出,撕開了鬼靨。
后者很快恢復,并未受到多少影響,不過似也知神劍之威,又跟隨一陣后移動著離開了去。
接下來沒有遇到什么,這茫茫地府只是透著荒涼與孤寂。
也不知走了多久,陳長青目光忽而微凝。
昏暗之中,遠處可見霧氣深沉,隱有人語。
半個時辰之后,二人面前出現了一條長河。
河面寬度,一眼望不到盡頭,河水如墨般黑,霧氣彌漫,似藏著不知多少妖魔鬼怪,生人勿近。
“冥河到了!”關山月說道。
冥河之畔,并未有其他人在。按照之前的情報,無數人受阻于冥河,卻不見蹤跡,使得這地府的環境越發詭異難言。
“青爺,怎么渡河?”關山月問道。
陳長青搖頭,“我們并沒有酆都鬼幣。且等等看吧!”
話雖如此,陳長青還是抓起地上一塊灰暗砂土,斜甩向河中。
砂土入水即沉,哪怕陳長青用的是巧勁,足以在河面打上上百個水漂…
這冥河之水,顯然比名劍山莊外的江水要麻煩得多,普通人怕是不能沾染這冥河水。
“咦,有船來了?”關山月忽然驚呼了一聲。
迷霧之中,一搜渡舟若隱若現,竟是直接朝著二人駛來。
渡舟上一盞風燈,擺渡人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看不到面容。
其佝僂著的身形,和名劍山莊副本的擺渡人如出一轍。
渡舟飄在丈許之外,擺渡人抬起頭朝陳長青二人看來,雙目為全白之色,極是詭異,說不清是人還是鬼。
擺渡人半晌沒有說話,關山月忍不住,問道:“老丈,可否載我們渡河?”
擺渡人說道:“渡資為一枚酆都鬼幣!”
“我們沒有鬼幣,老丈能否通融?”關山月問道。
擺渡人卻是搖頭,道:“規矩如此,不過,二位不必著急,酆都之中眾鬼王會前來送請柬,有請柬便可渡河。”
言罷,擺渡人悠悠遠去,駛入了迷霧之中。
關山月有點泄氣,道:“青爺,看來我們還是來早了?”
“也許吧。”陳長青說道。
二人一狐就在冥河邊坐著等待著。
僅過去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一搜渡舟又駛破迷霧而至。
這一次的舟上,除卻一名擺渡人之外,還有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或者說是女鬼。
那女鬼姿容艷麗,面色蒼白,打量著陳長青二人,笑道:“果然是人間武圣鎮武侯大人,輪轉鬼王座下迎客使崔四娘來遲,還請武圣大人恕罪。”
陳長青眉頭微挑,道:“你認得我?”
“四娘并不認得武圣大人。”崔四娘說道:“輪轉鬼王殿下也不認得大人,然輪轉鬼王殿下掌輪回之書,在武圣大人踏入地府之時,他便看到了大人之名,特派四娘前來迎接。”
陳長青面露異色。
“武圣大人,請登船!”崔四娘躬身道。
然而陳長青并沒有動,因為,自冥河之中,又有一艘渡船飄然而至。
渡舟上,仍是一名擺渡人,除此之外另有一中年白衣男子。
那男子顯是聽到了崔四娘的話,朗聲道:“廣平王座下判官吳秀,特來迎候人間武圣陳大人,廣平王殿下盼武圣大人久矣,如大地盼春風,已備下宴席等候大人!”
陳長青面皮抽搐了一下。
關山月卻是驚詫不已,他沒想到陳長青居然在地府也這么有名。
這卻還沒有完,在這時又有一搜渡舟悠悠駛來。
渡舟上一個慈和老者,面帶和煦笑意開口:“豐林王座下使者,前來迎候人間武圣!”
崔四娘皺眉,說道:“爾等來得太遲,迎客不周,武圣大人豈會登上爾等之渡舟?”
“崔四娘,你區區一個微末使者,輪轉王座下是無人了嗎?”那中年白衣秀士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