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安宇感覺不妙。
非常的不妙。
剛不小心捶死的大老鼠,還以為是野生的,捶死就錘死了,問題不大。
但如果是有主人的,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會涉及到責任問題和賠償問題。
要知道,這個世界是有神庭的。
神庭里的那幫公務員平時處理社會上的鬼怪事物不積極,但管神鬼怪異之間瑣碎事情卻極為上心。
一旦紛爭上了神庭,以后有的是麻煩。
夕安宇遭遇大老鼠襲擊,他一拳把它捶死,是自衛,理由是正當的。
但問題就在于沒有證據。
如果人家倒打一耙說是他故意捶死了她的寵物,夕安宇也難以證明。
雖然人家也空口無憑,但神庭一旦和稀泥起來,時間和精力的成本都無法考量。
作為一個人畜無害的只想宅家打游戲的怕麻煩的神,他撐不起這種和稀泥的折磨。
所以夕安宇才不想出門啊!
每次出門都會遇到莫名奇妙的意外,仿佛被這個世界惡意針對。
夕安宇凝視了那少女兩秒鐘,立刻做出決定——裝作不關我事的樣子,先跑為妙。
但不動還好,這一動,就引起了那少女的警覺。
“喂!你站住!”她抱著大老鼠起身,微圓的臉蛋上還梨花帶雨。“癢癢鼠是不是你弄死的?”
夕安宇:“…”
夕安宇:“不是,它一頭撞到了這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就這樣了。”
夕安宇:“這么大的一只老鼠,我還以為是貓呢。”
夕安宇:“剛才它撞得我這椅子忽然一晃動,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夕安宇:“就是這樣,還有那樣,再就是那樣…”
總之夕安宇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分析各類原因,愣是把大老鼠的死因說成是撞椅子而死。
“總之,請你節哀。”夕安宇雙手合十,然后轉身走人。
那少女被夕安宇一通胡說八道說得一愣一愣的,見夕安宇要走,趕緊就叫住他:“站住!”
“不站。”夕安宇扭頭就走。
“你!”那少女頓時一氣,忽然騰空翻滾而起,落到了夕安宇面前。
她一米七的身材,扎著馬尾。
紅色襯衫,垮褲束腰,是標準的模特身材。
不過微圓的臉蛋卻讓她氣質稍顯可愛。
“你別裝了,你是個神吧?”她冷著臉說。
夕安宇拍了拍后腦勺,“嘶,失策了。”
他早就看出那少女不是普通人,她身上有靈力運轉,是個陰陽師。那少女肯定也能看出夕安宇是神。
就像動物之間可用氣味辨識同類那樣,神、鬼、妖、人也能彼此分辨。
把力量藏起來或許可以蒙混過關,但也并非易事。
夕安宇剛才就想著把神力藏起來,裝成普通人。但最近一段時間好久沒有手沖神力了,體內神力積蓄有點多,不好藏。
早知道昨晚上就給花山茜來一發。
眼看身份敗露,夕安宇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承受暴風驟雨的準備,站直身子,說:“是。”
“剛才癢癢鼠沒嚇著你吧。”她紅彤彤的雙眼里充滿了不甘,但卻顯得溫柔了些許。
乍看之下這女子還有些可愛。
不過…她為什么這么問?
夕安宇做好了接受呵斥的準備,還想出了應對的話術,不過現在看來節奏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啊,還…好。”夕安宇撓了撓頭,“話說為什么忽然這么問。”
“你那么弱,我當然要關心你一下了。”她說道。
夕安宇:“…”
“我是青川陰陽寮的陰陽師,叫禮宮莉,這只竹鼠是我養的妖怪。”她看了看懷里的大老鼠說,“它叫癢癢鼠,本來我是收了委托帶它來工作的,剛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瘋了。”
“哦,這樣啊。”夕安宇不知把手放哪,猶豫了一會兒插到了口袋里。
陰陽師夕安宇是知道的,他們修煉的是靈力,與神鬼怪異簽訂契約而戰。
神明們通常不待見他們,畢竟高傲的神,很少會選擇與通靈之人平等作戰。
但能成為陰陽師的通靈之人,往往又很強,神也不一定打得過他們。
所以還是會有一些神屈服,與之簽訂契約。
那叫禮宮莉少女所說的癢癢鼠,應該就是她的契約妖物。
然后被夕安宇錘死了。
但現在看起來,禮宮莉似乎并不覺得夕安宇能錘死它,反而還道歉起來了。
這是被看不起了。
所以是該慶幸,還是該惱怒呢?
只見禮宮莉說:“但我覺得癢癢鼠不應該會一頭撞死在這椅子上,我看它,像是被毒死的。”
夕安宇:“??”
夕安宇點頭:“嗯!”
夕安宇:“那…還有什么問題嗎?”
“你看到那灘彩虹了嗎?”禮宮莉指著夕安宇剛吐出的彩虹道。
夕安宇扭頭瞧了瞧,“看到了。”
禮宮莉抱著癢癢鼠的尸體,紅著眼來到那灘彩虹邊:“那彩虹里竟然有神力,癢癢鼠應該是這堆神力吸引來了,可能有人在里面投毒。”
夕安宇又搔了搔腦袋:“所以呢?”
“你有沒有看到這攤彩虹是誰放這里的?”禮宮莉問。
夕安宇:“…”
夕安宇抬頭四十五度望天:“沒有哦。”
不管是不是錘死了癢癢鼠,還是毒死了癢癢鼠,好像都和他有關。
不,吸引來了癢癢鼠也與他有關。
他一個平凡的神,因為受不了游樂設施的刺激而引發了如此血案。
造孽啊!
夕安宇心里忐忑不安,覺得不補償點禮宮莉些什么,定會寢食難安。
于是就問:“那個,禮宮莉小姐,你節哀,有什么能幫到你的,我一定在所不辭。”
禮宮莉扭頭望了夕安宇一眼,似乎有些感激,但卻說:“不必了,你這么一個弱小的神,好好保護好自己。”
夕安宇:“??”
禮宮莉繼續說:“你就算戴著帽子和口罩,我也也覺得挺帥的。有一些女鬼就喜歡你這類的神。”
夕安宇:“等等,這是什么節奏?”
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禮宮莉再道:“我是五段陰陽師,保護你是綽綽有余的,和我簽個契約,給我點保護費,以后我來保護你。”
見她這么一說,夕安宇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來推銷的。
符合陰陽師的作風。
但神明與陰陽師本應是平等關系,保護一說只存在口頭上。雖然確實有一些剛誕生的神明會尋求庇護,包括尋求陰陽師。
夕安宇選擇拒絕:“不,不需要了。”
禮宮莉頓時失望,“那你以后撐不住了可以來找我。”她把癢癢鼠放到地上,摸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夕安宇:“這里有我的電話和聯系方式。”
夕安宇嘴角微微抽搐,接過了名片:“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然后把話題扯回來:“話說,你的寵物死了,你接下來要怎么辦?”
禮宮莉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地上的大老鼠,說:“它沒有靈魂了,回去紅燒了吧。”
夕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