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娘娘教訓便是!”看來,要受些罪了,皇后宣她進宮,外人眼里,是為了給墨家出口氣,若是她完好出宮,怎么也說不過。
這摔壞了御賜之物,罪名可大可小,全看皇后怎么判。
“縣主果然聰明,念你初犯,又是無心之過,就罰跪一個時辰吧,到殿外跪著去吧,若是...本宮聽了什么不該聽的,誰也護不住你,林家也會被你連累,聽聞,你頗為痛愛你的五弟,而且,你敢以女子之姿,代管林家...”
好一番敬告,好一派威嚴。
“臣女謝娘娘恩典!”只罰跪一個時辰,在旁人眼里,還真是恩典了。
只是,墨寶珍,你當真不該拿五弟說事啊,你不是想要孩子嗎?會成全你的。
墨寶珍滿意點頭,揮了揮手,便讓林霜語自己出去跪著了,看著對方轉身出去的背影,墨寶珍心中禁不住有些感慨。
以女子之姿,掌一家之權,不知是該說,林家有氣魄,唯才而任,還是該說,林家無能淪落到讓一個小姑娘掌家。
不管如何,不得不說,這林霜語,當真是與其他女子不同的,是個后院管不住的女子,才十五吧...
怎么看,都不像啊!才十五,就活成了這番模樣,可惜,要嫁給閑王,有手段,有膽識,有魄力,有腦子,若是給競王當個側妃,到是一大助力。
罷了,競王...怕是難說了,皇上的心思,到現在都讓人猜不透啊。
宮秀媚當年那孩子,究竟還在不在?若是在,又會在哪?算算年紀,差不多,也就十六,宮中尚未封王的皇子中,十六的共有三個,可她都查過了,不可能是。
如果那孩子真沒了,為何皇上為何要封一個皇貴妃?伺候皇上這么多年,她多說還是了解皇帝的,他的心里,沒有這般兒女情長的惦念。
他的心,在他的江山社稷,在他的朝堂大局,在他的日夜謀算里,女人...呵呵,對他來說,不足以讓他刻骨銘心到這個地步,或許有些在意,但也只是有些。
恐怕,只有長公主和皇上知曉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等到大局定了,一切就晚了,她的好好想想,這皇子若在,年紀不大,生母亡故,她是皇后,無所出,皇上必定放心,若是能養...
這大夏未來的皇太后,還是她,誰也越不過。
宮中,林霜語被罰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各處。
皇上聽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了,道了句,“皇后做事,越來越有章法了,罰一個時辰,不輕不重,算是給那膽大包天的丫頭一個敬告,花行,當年那批孤兒的名單,都整理出來了嗎?”
“是,皇上都出來了,除去已經不在的,一共,還剩下六個,本是三人在朝,如今還剩一個,那個仲懷如墨相所言,并非當時皇上交付的人,確是遙州人士,墨相對其有恩...”
“看來,羅祖閣并未查詳實,你再仔細都查一遍。”
“是!”
“尋找帝王劍的事安排的如何了?”免得夜長夢多,尋了這么多年,總算拿到手了!帝王劍,當年大同帝一統天下的秘密,是不是也能知曉了。
他還正當年,還可以坐在這把龍椅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未必就不能成為亙古一帝。
開疆拓土,萬邦來朝!不知會是何等盛況,他要史書輝煌一筆,子孫萬代都記著他。
開國之君,確有幾分氣魄,可是,將這樣的宏偉之愿,寄托在一把傳說中的帝王劍上,是否也是內心深處的不自信?
“皇上,已經讓十二閣再分解藏兵圖了,過兩天,完整的輿圖就出來了,也就能確定藏兵之所了。”
“嗯,十二閣最近就盯著把這件事做好,其實事暫時不管,你回頭去皇后那一趟,邀幾家夫人進宮,商議一下幾個孩子的婚期,被拖太久了。”
“是...奴才先恭賀皇上大喜了,皇上,那閑王那邊...”
皇帝擺手,“他的婚期,就看皇姐的意思了,這兩天,皇姐心情不好,暫時別擾她。”
花行忙應下,意思,這次,只是商議其他幾位王爺的婚期,閑王暫且不議了,既提上日程了,這各位王爺的婚期便近了,今年的京都,從未有過的熱鬧啊。
一樁接一樁。
“對了,宮家這幾天盯著些,還有紫家的事,查了這些天,也該有個說法了,你去辦吧。”
“皇上放心,奴才明白,您也歇會,莫太操勞,來日且長。”花行忍不住勸了一句,這皇上一天,的惦記多少事,哎。
皇帝點了點頭,也著實有些累了,起身,伸開雙臂,花行連忙招呼宮人上前伺候,難得皇上肯聽愿意小憩一會,暗示所有人動作都輕些。
林家,林霜語進宮已經快一個時辰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那日祠堂宣布林霜語掌家之后,大家才聽了外頭的傳言,也才知曉他們的大小姐到墨家去辦了什么事。
替姨母休了當朝相爺,與相爺夫人論嫡庶平正 “爹,我還是去宮門外等等看,看看能不能打探點消息出來。”
老太爺這會也有些六神無主,大丫頭實在是...膽子太大了,“好,老四,老三,你們兄弟兩去看看。”
“好,爹,我和三哥這就去。”
“爹,娘,你們別擔心,大丫頭吉人天相,沒事的。”三爺自己心里也沒底,說完一句忙跟著四爺走了。
“祖父,小五也去看看。”林宏圖早就要去,一直被大太太拉著。
“不行,你去做什么,你去有什么用。”大太太不是不擔心林霜語,可更怕這寶貝兒子忙沒幫上反惹了麻煩。
“娘放心,我就跟著去接接大姐姐。”大姐姐不會有事。
出門的時候,大姐姐跟他說了沒事的,大姐姐說沒事,一定就是沒事。
“讓他去吧。”老太爺默默看了林宏圖一眼,這個孫子,最近長大了不少,也知道他在意大丫頭,讓他去,他能安心些。
老太爺開口,大太太只能看著兒子轉眼就跑沒了影,心里念叨,可千萬別出啥事。
老太太這心臟都有點不好了,這兩天,嘀咕的最多的就是,怪不得大丫頭這性子,怪不得大丫頭這性子。
意思是遺傳了紫家的,到不懷疑那休書是假的,人家墨家肯定不會接一封假休書,那就是真的,是真的有女子休夫!
至于大丫頭為何會有她姨母的遺物,她這當祖母的實在是不想再問了,反正,大丫頭身上的問題太多,問了一個還有一堆,算了算了。
四爺等人還沒到宮門口,有人先到了。
易九兮趕巧今日有事不在府上,聽了消息,直接朝著宮門趕來的。
“主子...已經進去這么久了,奴婢剛打探了消息,說是被罰了跪...”大雙恨不得飛身進去,可這是皇宮,別說里面戒備森嚴進不去,就是進去了,她能做什么?
“罰跪?知道了,本王現在進去,在這等著。”
扔下話便往宮門而去,神色有些冷。
“主子...”大雙一急,忘記還有話沒說了,再開口,只見人已入了宮門,她想說...才剛不久,墨家公子先一步進宮了。
鳳棲宮 林霜語跪在宮門口,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墨清簡便來了。
墨家簡公有皇后娘娘的特許腰牌,是可以隨時進宮見駕的,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鳳棲宮,看著跪在門口的人,什么也沒說,沒經通報,直接進了殿。
“你這是做什么,平日一年到頭都不見你入宮,怎么,規矩都忘了?”墨寶珍面色有些難看,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墨清簡跪在地上,神色少有的波動,“娘娘恕罪,清簡知錯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墨寶珍這下是真的有些怒了,她不過罰跪了林霜語一會,他就眼巴巴跑進宮,這是皇宮,她這個一向聰明的弟弟,好生糊涂。
墨清簡默默不語,他是一時沖動了,可聽的消息,他便沒多想,匆忙進宮來了,生怕來晚一步一切就晚了。
幸好,幸好,只是罰跪,可一個時辰,她一個女子,如何受得了。
“你這不管不顧的...清簡,當日簪花節,你自己就在場,閑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求娶,她是閑王未來的王妃,你...糊涂!”
不怪墨寶珍這么想,任誰都會這么想吧。
“她是大姐的表妹!是大姐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么像...
墨寶珍突然沉默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墨清簡,大姐...他剛才說大姐...“墨清簡,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
“清簡知道。”
“知道你還...若是被娘知道,她活不過明天。”墨寶珍聲音小了幾分,呼了口氣,捏了捏眉心,看著自家弟弟,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起來吧,你這是要陪著她跪不成?”
前朝皇后墨寶華死的時候,她這個弟弟三天三夜未合眼,立米未盡,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墨寶華母女生前的小院子里設了個靈堂祭拜,替墨寶華母女守靈。
直到沒撐住昏了過去,大病一場,娘便讓人將那小院子給挖成了池子,任何過往的痕跡都淹沒在一塘池水里,那是她見娘發過最大的一次脾氣。
也是那次之后,她和墨寶珠才知道,原來,這個弟弟與那院子里的母女有往來,他瞞了所有人,包括娘。
那時候,他還那么小,就知道要瞞著。
為這事,寶珠還與他理論過,可惜,他根本不理會,娘也一兩年沒與他說話,本以為...這些年了,都過去了。
原來...他還惦記著。
真是諷刺,娘最恨的紫家人,卻是兒子最惦記的人,剛才他這話若是讓娘聽到,娘一定想盡辦法殺了林霜語。
其實,不用這句話,就林霜語那日在婚宴上的話,也會讓娘動殺心吧。
娘這輩子,最不能觸碰的兩件事,一是紫玲瓏有關的一切,二是墨寶珠。
“姐,讓她起來吧。”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孩童了,娘像要她的命,他也可以不讓。
“你!”這個弟弟的固執,墨寶珍是見識過的,可是,她今日不罰不行。
“公子,您快起來吧,娘娘只罰她跪一個時辰,已是不重了。”
“姐可知道,當年,紫家的案子,是誰設的局嗎?”今日,他一定要安然帶她出宮,姐無心殺她,可娘有。
他一直知道,娘手中有一批宮衛,是當年嫁入墨家的時候就帶著的。今日他從動進宮,是因為,他發現,那批宮衛不見了。
娘要借刀殺人。
一句話,墨寶珍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