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周旋
后院的女眷那么多，林霜語也沒顧上這個女主人不露面的確有些不適合。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這王府的女主人和旁人家的女主人不同。
即便沒有林霜語在，堇蘭也將所有的事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什么夫人用什么茶水，喜歡什么點心，這些日子堇蘭留在王府可是干了不少活，因為她知道，這些東西，她的主子早晚有一天用的上。
“對不住，前頭事忙，怠慢各位長輩！”
林霜語人尚未進來，聲音先傳了進來。
屋內本來是大家在閑聊，聽的這聲音，紛紛打住向外看去，只見一身通紅的女主人終于露面了，少有的隆重裝扮，仿佛不管穿什么，到她身上都能相得益彰撐得住。
“祖母，外祖母！讓二老久等了，霜語先在這告罪！”從沐陽回來，林霜語還真的沒抽出時間去別莊看老太太，心下也覺得不該，可著實是沒時間。
算起來，從出征到現在，也是幾個月了。
至于外祖母，就是岳老夫人，她們原本就不算太熟，也沒時間熟悉啊...不過這位老太太慈眉善目，因為沒有所出，所以總讓人覺得冷清了些，給人無欲無求的豁達之感，一生無子，卻能讓岳老爺子傾心相對，哪怕是為了傳宗接代也沒有納妾，這一點，便足夠讓這世上許多女子羨慕不已了。
女子能活成她這般，還有什么求的？
“王妃這說的什么話，你前頭大事該忙忙，我們在這吃吃茶沒事。”
岳老夫人自然不會搶先開口，只會陪著笑迎，王妃是自家孫女，林老太太開口接話最恰當不過，今日除了林岳兩家的女眷，還有幾位初到沐陽的客人，比如聶家女眷，云家女眷，羅家女眷，當然這三家也都只是老太太帶了幾個過來，并非悉數到場，這是來做客。
除此之外，還有樓家女眷，這等場合，請商賈之流，以往可是不多。
樓十九的這位夫人，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樓家打理的井井有條，是個有分寸有眼力的，從到這，便一直掛著恰當的笑，極為低調，以樓家之財，她今日怎么裝扮都可以，可偏生選了一身不算出彩也不會太寡淡的裝扮，一身水紅恰當好處。
也不會讓在場的貴客們覺得太突兀和反感，也就沒人去在意她的身份。
其實，便是看在王府客人的份上，她們也不會介意。
一眾人跟隨而起，今非昔比，眼前王妃，雖自稱晚輩，卻是正經的主，她們該見的禮絕不能差，別小看這后院的一舉一動，這里頭的講究，便展示著前堂男人們的格局。
明顯，川西王為主，這王妃在她們這，自然也是主。
“拜見王妃！”
這浩浩蕩蕩的一群女子，粉墨登場姹紫嫣紅的，還沒進來，林霜語就聞著香氛味了，抬手一揮，“都起吧，咱不講究這些，今日年節，難得大家聚在望月，招呼不知，還請包涵。”林霜語一番話，說的屬實體貼樸實，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雍容大氣。
面對這些老夫人和夫人小姐們的大禮，這般從容而對。
這該是她頭一回受這么多女眷這等大禮吧，這個年紀，再如何沉著的性子，多少都會有些不同以往的反應才是，可她臉上眼里，皆是那般自然。
就好像，這等場面，也不過是稀松平常。
“聶老夫人、云老夫人、羅老夫人！京都一別，許久不見了，幾位老夫人看著依然如初，還是那般健朗精神。”從前，聶老夫人和這兩位夫人想比，地位可是不能相提并論，但如今不同，這里是川西啊，她們都一樣了。
其實，林霜語先喊一聲聶老夫人，是因為和對方熟一些，親疏有別，人之常情。
幾位老夫人一番笑容可掬的回應，場面看著也是十足熱鬧。
“這望月城不比京都，小了些，不知大家伙可都住的習慣？這天太冷，幾位老夫人可要注意保暖，若是府上有什么缺的，只管差人跟王府說一聲，平素霜語不在，讓人跟堇蘭說一聲便是。”林霜語說話間，已經坐在主位，便是長輩們在場，今日這位置，也只能她坐。
堇蘭聞言，走出來上前一步，鄭重向大家行禮，算是露面了。
刻意去臉上面紗，大家看著，也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這位王妃身旁的女總管，一如望月城便有所耳聞了，剛開始就是她在這招呼，都見過了。
所謂見怪不怪了。
堇蘭并非想要嚇大家，遲早要打照面的，只要王妃她不嫌棄她上不得臺面嚇著諸位女客，她便不會覺得不妥。
這番大方自信的樣子，也讓人慢慢沒那么太過在意她臉上的疤痕。
“勞煩王妃記掛，這北邊的冬著實有些冷，不過干爽的很，只要生了火，屋里可比南邊的冬還舒服些。”云老夫人哈哈一笑，一臉隨和，她說的可不是場面話，膝蓋有風濕的老毛病，到這反而覺得舒服些，疼的少了。
“聽聞老夫人腿腳常年有風濕的毛病，這風濕疼起來實在磨人，霜語略通醫術，手里有個治風濕的方子，回頭老夫人帶回去試試。”
這說話辦事，要落在人家的心坎上才能處到一塊去。
云老夫人一聽，眉開眼笑，雖說一個方子是小事，可說明人家王妃知道她這老毛病，還記在心上了，是將他們云家放在心里。
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在意，你若不上人家的心，誰又會花心思去惦記你有什么好與不好的。
堇蘭退到一邊，讓丫頭上了茶，開始還擔心王妃不喜應付這些，如今看來，是她小瞧了自家的主子，明明得心應手，總之，現在的小姐...比以前看著有些有肉鮮活多了。
這人活在世上，還是要有些個煙火氣息才算是活著。
和云老太太說了幾句，隨后又和羅老太太聊了聊，說人家羅老太太口淡，這的口比較重，冬日里多是肉食，王府有一批蔬果，回頭讓人給老太太送去，這小事卻是最大的貼心。
林霜語笑語嫣然，臉上絲毫不見不耐煩和應付。
她自己也驚覺于自己的變化，卻覺得，偶爾這般家長里短，也沒什么不好。
最欣慰的算是林老太太了，看著現在的林霜語，這個大孫女如今在她眼里，那是千號萬好，甚至是無比驕傲。
前堂能與男人一較高下，后院能和夫人們噓寒問暖應對自如。
“王妃姐姐，許久沒見，菲兒可是常想著王妃姐姐。”一眾小輩中，聶菲兒到是第一個開口。
大大方方的，一聲姐姐，無疑將關系拉近了不少，態度不算太過熱切也不顯得生硬，不管是不是真想，讓人聽著舒服。
“嗯，是有許久沒見了，瞧著，都是大姑娘了，可婚配了？”問出口，林霜語才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個老太太...
聶菲兒立刻羞紅了臉，低頭躲在聶老太太身邊輕輕搖了搖頭，王妃怎么開口就問這個...
“這丫頭，就是沒個分寸，王妃勿怪，就這潑皮性子，誰敢娶...可把我這老婆子操心死了。”聶老太太一聽到這孫輩們的婚事，忍不住借機就感慨一聲啊，也不怕冷笑話，這大的小的，當真是...
也不知他們聶家是不是犯了姻緣沖，一個個瞅著都不小了，就是婚事上讓人不省心。
就拿這丫頭來說，她給相了多少個，這丫頭死活瞧不上，她又舍不得委屈她，被她一嫌棄，也就覺得對方確實不夠好。
都是她縱的。
這一提到這個問題，可就不止聶老太太了，簡直是瞬間共鳴啊，云羅兩位老夫人也開口了，這家里，都有寶貝孫子孫女尚未婚配的，個個急的不行。
這個話題，被林霜語無意一句話弄的有些受不住了。
這是...再跟她訴苦水嗎？
她錯了！！！
林霜語本來還應付自如，這會看著一張張巴望著自己的臉，頓時無所適從了，這...她們不會是想讓她來幫著解決這事吧。
她可沒這等本事啊！
那幾個人的婚事，她也無能為力啊...不是亂點鴛鴦譜就能成的。
尤其是羅云....娘啊！她要是說，兩位老夫人不必操心了，他們自己解決了，會不會一個受不住背過去，很有可能啊！
頭疼，卻是自己找的。
“顧將軍到！”
這等時候，聽的這一聲，簡直就是福音啊，林霜語立刻大聲道了句，“快請進來。”看來自己是有先見之明啊。
來時讓大雙去喊了一聲顧輕塵，當時只是想到了宏圖那小子...既然那小子已經說出那話了，這事怕是不會有太大改變，加上顧輕塵的意思，她也瞧出來了，兩情相悅，關鍵是一男一女，不久是女的大個三歲，算不得什么，無妨無妨。
既然已經到這份上了，她這個大姐姐，總要為他們想的遠些。
顧家女眷尚且未到，將來，她不光是戰場上的女將軍，還是他們林家的當家主母，這些個場面，早些出來適應一下也好。
往后這些夫人小姐，總要打交道的。
林霜語是個極容易想明白的人，既不反對，自然就會上心。
顧將軍？顯然，大家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當看到顧輕塵走進來時，微愣了下，這才想起，川西可是有一位女將軍就姓顧。
看著人家走進來的樣子，當真是颯爽英姿啊，一身甲衣，在這一屋子女子面前，獨樹一幟別開生面啊。
顧輕塵其實生的柔美，所以即便一身甲衣，也不會讓人覺得英氣太重而忽略了她是女子的事實。
這...忘了讓她換身衣裳了。
不過來的正是時候，這些細節就不必在意了。
顧輕塵還以為林霜語尋她有事，著急就來了，見著眼前這一屋子女客，站在門口，腳不知該不該邁入門檻，這在軍中待久了，差點忘了，她本該生活的場景...
“輕塵見過諸位老夫人、夫人、小姐！”一時間，實在分不清楚誰是誰，就只能...簡單問候一聲了。
場面頓時就有些許尷尬啊。
“喲，這就是傳聞中的女將軍，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竟生的這般俊俏。”云家是將門，云老太太見著這顧輕塵，到是沒什么不適，也看出幾分有些微妙，出聲化解。
這顧輕塵據說頗受王妃器重，也的確是憑著本事軍功在軍中立足的，這樣的女子是讓人敬重的。
讓她意外的，竟生的如此白皙秀美，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看似嬌柔的女子在戰場上沖鋒陷陣是什么樣子。
“沒錯，這就是咱們的女將軍顧輕塵，輕塵，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云老夫人...”林霜語挨個接受一圈之后，最后看著自家祖母著重介紹了一番。
“這就不必介紹了，顧家姑娘可是見過幾回了，顧老將軍的寶貝孫女！”林老太太笑呵呵的回應，并未多想。
到是顧輕塵眸光微動，心里忍不住幾分欣喜。